第49章 第49章

国木田将太宰拉了回来,没注意到太宰偷偷收回的手指上有一抹血痕,倒是魈发现了,冷哼一声收回风枪。

国木田先是对女孩道了歉,而后看向魈:“阁下怎么在这里?”

魈:“我在何处,自然有我的道理。”

几个女孩面面相觑:“你们认识?”

镜花上前一步,低声道:“魈大人。”

敦猛回头:“大人?”又疑惑地望向魈,想想班尼特说的骑士团,“嗯……我能叫你魈吗?你也是某个组织的吗?”

魈瞥他一眼,淡淡道:“这与你无关,还有,不要随意喊我的名字。”

敦有点失落:“我以为你已经接受了我的道歉……那我也和镜花一样,叫你大人可以吗?”

“……算了,随你。”魈轻呼出一口气,转过视线,看向一直望着他的镜花,“镜花,你无须对我敬称,我并没有帮助你什么。若要感谢,敬谢神明即可。”

敦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应对这位少年的方法。

直美戳了戳镜花的肩膀:“镜花妹妹见到了神明吗?”

镜花摇摇头,才要说话,就被餐馆内传来的声音打断。

“真是万分感谢,钟离先生,没想到小小的摆件竟然有这么大的学问,要不是您一席话点醒了我,我可就要吃大亏了。”

“您真的不在这多待会?现在都大半夜了,与其出去找旅店,不如就到楼上小憩一晚,明早再用些便饭。有什么事天亮了也好办,要是我能帮上忙那就更好了。不是我吹,我在这还是有点人脉的,只要不是什么大事,都能帮得上忙。您给我指点迷津,那就是我的恩人,哪能让您大晚上从我这出去的。”

“此为等价交换,称不上恩人之说,老板若觉亏欠,多行善举即可。”

这声音特殊,既安宁祥和,又有庄重沉稳之感,凡是听到的人都忍不住投来目光,想要见一见声音的主人。

那是个看起来仅二十余岁的青年男子,身材高挑,一身类似西装的服饰,衣摆似裙甲,前后四片各坠有一条流苏,绘有奇妙花纹,顺延而下。肩部的暗银色似金属制,更显身材笔挺、气质庄严。单耳坠与另一侧有丹霞挑染的发丝相称,走动间,能看到同样有挑染的长马尾微微摇摆。

他眼尾有赤色挑染,却使他的眼神完全的幽邃深远。是一个外表明明看起来又帅又年轻,气质却如大地深沉的,下意识使人觉得久远的年长者。

在他身边的是个有些矮胖的中年男人,面相和善,穿一身长褂,手上带了珠串,正对他喋喋不休。

“那是肯定的,我最爱做好事了,平日就算碰到流浪汉我都找些饭菜给他。”

钟离颔首:“如此便好。”

老板见实在不能挽留,只得无奈放行,见到站在边上的魈,也不顾他一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势,硬是将自己的名片和金卡塞到了他的手上:“以后和钟离先生常来啊。”

不好对凡人动手的魈:“……”

“既是老板一番美意,你便收下吧。”钟离浅笑,看向眼巴巴望着的敦,“这位小友似与魈相识,不过看你与同伴应是来用宵夜,若要闲聊的话……”他回望魈,“你可不必跟随于我,再交些朋友也是好事。”

乱步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他墨绿色的双眼落在钟离身上,虽充满探究,却不使人觉得冒犯,片刻后,他重新眯起双眼,唇角微勾道:“这位就是——老爷子吗?”

“老爷子?”钟离眉梢微动,金色菱形的瞳孔中倒映出乱步的身影,“看样子诸位不仅认得魈,还与那个诗人有些交集。”

这便是默认了。

乱步有些得意的笑了笑:“不仅仅是有些交集哦,我知道的可不少呢。”

在一边的老板眼珠一转,一把拉住了看起来最沉稳的国木田:“你们是一起的吧,来吃饭?看在钟离先生的面子上,”钟离先生四个字他咬的最重,“我请你们吃,别的不说,什么松鼠鱼狮子头,那酥软滑嫩,这条街我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宫泽忍不住捂肚子,被老板说的口水都快下来了。

其他人也忍不住望向掌握着财政大权的国木田,满眼放光,就连敦也是如此。

他们一致忽略了老板说的“请客”二字,毕竟他们熟悉的是温迪,哪有用朋友的朋友面子请客的道理。

国木田推了推眼镜,正要反驳这一点:“老板,我们自己带了钱,并不需要您来请客。”

老板连连点头:“是是是,你说的对,那要不——”他瞄了眼钟离,“看情况,你们也是难得遇到,不如进来边吃边聊?正好里面有大包厢,大晚上在门口还怪冷的,还没到热乎天呢。”

谷崎道:“钟离先生,我们恰好也有些事情想要请教,老板既然盛情挽留,您不如与我们再坐一会。”

这时候还要走未免有点太过不近人情。

钟离微叹:“如此盛情,我便留下一叙,魈也一同吧。此处确如老板所言,食材上等,师傅手艺精湛,若不品尝,实在愧对此行。”

魈颔首,这动作实在是像下属对头领应答,他做了上千年,已经成了身体反应,是改不了了。

老板乐呵呵的走在前面,引他们去他刚才说的大包厢。

走在与谢野身边的镜花盯着钟离的背影,前者注意到她的表情,轻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镜花?”

镜花从跟随魈来到横滨,魈失踪后她就一直跟着敦,自然也结识了侦探社的大家,照顾到她的年纪和过往经历,一直是与谢野、直美和春野在照顾她。

至于温迪,如侦探社的几人猜测,她对温迪有一种类似长辈的孺慕心理,但温迪实在是……一天里能找到他也是不容易。

镜花点点头又摇摇头,头上的呆毛跟着晃了晃,同样小声回答道:“我感觉钟离先生有点眼熟,就是想不起来。”

魈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又自然的收回了目光。

就这一眼,镜花忽然想起了为什么会觉得眼熟。

——是神像。

那天她被魈带走,莫名其妙就到了一座宫殿前,她就站在宫殿前的台阶上,仰头时,甚至不能望到宫殿的顶端,只觉直接天空。

她自然也看不到,这是连同周围的土地都拔地而起,悬浮在森林上空的空中花园。

魈就站在她身边,掌心按在门上,青风一般的颜色自门上亮起,门扉无声打开,露出纯白的内里。

随着两人走进,门无声关阖,四色自下而上向上蔓延,直到宫殿望不尽的顶端。

一楼非常的高,没有代表房间的门,没有代表外界的窗,只有四座矗立的神像。

神像的底座相当之高,身高不足一米五的镜花要仰着头才能一点神像的头部,祂们的面容掩藏在兜帽之下,不过看了片刻就头晕目眩起来。

魈并没有指责她盯着神像看的无礼——想来谁见到了都是忍不住的——而是对她道:“不需下跪,不需祈祷,你可以找一个房间休息,厨房里有吃的,一段时间后我会来找你。”

然后他就在左手边第一座神像前消失了。

后来镜花才知道,站在二楼往下望的时候,是看不到四座神像的。

这里手机没有信号,房间里也没有任何电子产品,镜花每天吃完饭就坐在一楼中间,对着四座神像的底座发呆。

想自己的父母,想自己在港口黑手党做下的恶事,想港口黑手党会不会找到她,想那时候绝望的心情……

因为魈是在第一座神像前消失的,她盯着这座神像底座看的时间最长,印象自然也最深。

这位钟离先生,和神像上坐在神座上的神明,很像。

但也有可能是她想多了,毕竟她完全没有见过那位神明的样子。

倒是温迪大人……脸颊边的小辫子一模一样呢……

——没有不敬到爬神像的镜花完全不知道,这位钟离先生和岩神像也有一模一样的小辫子……

她之前没对任何人说过宫殿的事,现在自然也不会说,安静地跟着到了包厢。

果然如老板所说,包厢内相当豪华宽敞,只是上菜需要一段时间,正好是闲聊的时候。

最简单的话题,自然是从魈因镜花和敦的初遇说起。

钟离如最宽容贤明的家长,或是感叹,或是无奈轻笑,或是温声叙说,不论是提起横滨的世道,还是老板笑呵呵端上的茶叶,何种话题他都接的轻巧而高明,使听者舒心顺畅,谈吐间轻易便能让人知晓,这是个真正见多识广的人。

宫泽喝了一大口老板为他和魈、镜花送上来的热牛奶,背后仿佛飘起了小花,对于他隔了两个座位的钟离道:“钟离先生和温迪是怎么认识的啊,他为什么会叫您老爷子?您明明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嘛。”

钟离:“以普遍理性而论,外貌虽会受到人的阅历的影响,但并不能——”完全代表人的实际年龄与经历。

“哎呀,可被我找到了,你们竟然背着我偷偷喝酒。”

一道青绿的身影推开门走了进来,一眼看中桌上开了封,但还没倒过的装在巴掌大的酒瓶里的酒,手臂顺便撑在最近的人的肩上,吨吨吨喝了半数,低头发现大家都安静地看着自己,有些惊讶地道:

“不是吧,大家都这么熟了,不用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吧?”

温迪先发现了魈,灿烂一笑:“你也在啊,要吹笛子听吗?我最近谱写了新的曲子哦。”

魈瞄了眼被撑着的钟离的神色,发现他在温雅地低头饮茶,于是他对温迪道:“新曲子您可以问问钟离先生要不要听。”

温迪握着酒瓶的手僵住:“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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