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收到红叶传达的命令后,就带队前往昨天乙泉千遇到袭击的小公园,还未靠近,他手掌竖起,身后樋口等人立即停住脚步。
在土石废墟之间,一个少年静静站在其中,金色的瞳孔微动,向这处看了过来。
“出来。”
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芥川缓缓从树后走出,身后衣摆狂舞:“镜花在哪?”
倒是没想到他第一反应是问镜花,魈冷哼一声:“镜花并不喜欢待在港口黑手党,你无权过问。”
他目光扫过地上的土石,似乎完全不介意芥川眼底浓郁到溢出杀意:“袭击乙泉千的,究竟是何人?”
芥川冷笑回来:“阁下都敢抢港口黑手党的人,怎么不自己去查?”
魈眸光一凝,甚至芥川都以为他要动手的时候,他十分漠然的转过头,重新看向土石堆:“看来你也不知道,浪费时间。”
“你说什么?”芥川面色一沉,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你既然在此地,就与昨晚的事脱不开关系,加上镜花的事,你就去港口黑手党的地牢解释吧!”
罗生门瞬息袭来,魈横枪挡住,却见黑色布料触及风枪的瞬间分裂数道,将风枪缠得严严实实。魈手臂回拉,另一头的芥川立即重心下移,稳稳站在原地。
罗生门绷得笔直。
芥川身后的樋口等人刷刷打开枪支的保险,黑洞洞的枪口同时对准了紧握风枪的少年。
芥川唇角微勾:“你以为我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吗?”
魈定定与他对视,握着风枪的手指忽而松开。
“幼稚。”
风枪在魈松手的同时消失,罗生门旋即一空,暴躁地刺向魈距离极近的胸口,魈让开一步,脚尖点地跃至树上,若有所思地望向一侧。
诡秘的歌声在此时传来。
“大丘丘病了,二丘丘瞧。三丘丘采药,四丘丘熬……”
唱到一半,声音的主人似乎被谁打断,有些不耐烦和无奈地道:
“哎呀,你们不要缠着我啦,本堂主现在可是很忙的,等忙完了再送你们也不迟嘛。”
“捣乱?那不行,我可是会生气的。掐指一算,日子也不对,你们缠着我也白搭啊。”
“瞧,又一个人被吓跑了,就不能假装我在打电话嘛。”
“没有手机我也没办法啊,如果有手机的话,客卿就不用被抵在那刷碗了吧?”
“说什么‘以普遍理性而论,用刷碗抵还餐费,不应当再称之为霸王餐’。还挺有道理的。”
非常奇怪,从始至终都只有少女一个人在说话,从她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又不是在打电话,那她究竟在和谁说话?
思索的芥川发现在少女说完这句话之后,树上的少年目光倏而一厉,被黑色雾气缠绕的青风显出形迹,青风中,他瞬移似的突然消失了。
少女的声音还在继续。
“如果不是着急,我一定会和他一起刷碗的——哎呀,我怎么会做抛下他一个人的事情。来晚了的话,痕迹就要消失了,是事态紧急呀。”
片刻后,少女步履轻盈的身影出现在道路转角。
穿着黑色褂子与短裤的少女双臂自然摆动,身后颇长的褂子衣摆随之左右摇晃,望见芥川一行,她脚步停下,一手插在腰部:“瞧,我就说要来晚了。”
芥川双眼扫过她身边,嗤笑:“装神弄鬼。”
少女摇头:“哎,不知者无罪,我是不会怪你的。你在这里是想调查昨晚发生的事吗?真巧,我也是。”
芥川可不觉得巧,只觉生人一个接一个出现在横滨惹乱,叫人烦躁。
“若不想招惹港口黑手党,就离开这里,否则别怪在下不客气。”
谁知少女听到他的话,反倒更兴奋几分:“你是港口黑手党的人,那就更好了。原来是来得早不如来的巧,等我找到人,就去找你好了。”
少女说完,脚步轻迈走近,口中念念有词叫人听不清。
芥川眉宇间升起一丝不耐,他身后的樋口会意,一枪打在少女即将落脚的前方,喝道:“不许再过来了!”
少女停住脚,面色却不变分毫,侧耳倾听似的歪了歪头,发出了然的声音。
“我懂我懂——港口办事,闲人勿近。”她话锋一转,“可我又不是闲人,我也是来找人的。”
芥川:“罗生——”
“停!”
少女轻喝,她的声音宛如有奇异的力量,芥川竟真的无意识的停止了自己的异能。
她转过身,背对着挥了挥手:“我已经找到痕迹了,很快就可以忙完,等我晚上回来找你哦。”
她再次“自言自语”起来。
“幸好有七七的鬼差在,不然真是不好找……你们找什么,又不能离开这片地方,我不能带你们啦……等我忙完回来嘛……”
这句话距离过远,芥川并没有听清。
先是那个金瞳少年、再是这个短褂少女……
芥川深深地望了一眼她的背影,目光扫过地面的弹孔,冷声道:“我们回去。”回去报告首领,最近来横滨的异常人士实在太多了。
樋口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弹孔里已经没有子弹了,而是留下了一星焚烧后的灰烬。
……
彼时森鸥外在自己的顶楼办公室,对着暗红色的信函思考,究竟是怎么被送到桌上的,甚至信函被送来的时候,他就在不远处哄爱丽丝……这一点他并没有告诉红叶。
他第十八次感叹:“真是令人困扰啊。”
随后便是干部A自杀身亡,库房被洗劫一空,大事小事都要忙碌的森鸥外只得暂时将信函一事放下,而不知芥川送上的报告中,奇怪的少女就是信函的主人。
半夜时候,白鲸坠落事件后一直昏迷的中也从医院回来了。
他带着黑色的礼帽,身后风衣披在肩膀上,在夜风下飘扬,如果不看身高,与极道电影中的暗夜人士极为相似,很有气势。
守在楼下的成员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他,僵着脸对同样一身黑衣的少女道:“闲杂人等禁止靠近——你要是真的认识芥川大人,就给大人打电话,空口无凭,我绝对不可能放你进去。”
“还真是负责的好员工。”少女感叹,“其实我不是来找芥川的,是来给你们首领赔礼的。”
她的手里确实拎着一个小盒子,只是黑色的盒身搭配她同样的一身黑,更像是来者不善的样子了。
成员闻言,面色更冷:“如果你再不离开,我就动手了。”
“怎么回事?”
中也走过来,成员迅速说了。
中也看向身高与自己相差无几的少女:“我可以带你上去,但你应当知道得罪港口黑手党的后果。”
少女一笑:“万分感谢。”
有中也打头,道路畅通无阻,进入电梯前都是问好和鞠躬的成员,透明电梯升至顶楼,少女跟随在中也身后进入了首领办公室。
“Boss.”
中也摘下帽子对森鸥外行礼,后者抬起头,视线从他身后的少女身上一扫而过,笑道:“中也君,欢迎回来。”
他随后道:“这位是?”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胡桃。这么说好像有点冒犯,不过那两封信确实是我写的,如果给你们造成了恐慌或者麻烦,我很抱歉,这是赔礼。”她抬起手,稍举起黑色的木盒,交到了中也手上。
中也并没有交给森鸥外的意思,自己打开,里面是一个雕刻精美的木牌。
胡桃在一边解释道:“驱邪避凶用的,这个凶可能和你们想的不太一样,嗯……总归是有用的东西。”
中也检查了一遍,才将牌子重新放到木盒里,送到森鸥外面前。
森鸥外立即想起了白天的猜测,手上把玩着木牌,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胡桃小姐所说的凶,是指人肉眼看不见的东西吗?”
胡桃单眼微眨:“首领先生,所谓夜深不论鬼神,不可说不可说。”
“哈哈——好,那就听胡桃小姐一言,咱们说说别的。”森鸥外放下木牌,“如信函所言,胡桃小姐所来,是为了接走乙泉君,那要何时启程呢?”
胡桃:“实不相瞒,我可能……”
森鸥外和中也倾耳而听。
胡桃:“能不能请首领先生收留我一阵?”
中也:“?”
胡桃:“因为客卿在刷盘子,以那间餐厅的豪华程度来看,他起码要刷上一阵……我得等他回来才能一起走,而且我答应了横滨内的客人,要送他们一程,这时间上……我又没钱……”
森鸥外:“?”
这真是他想象中来势汹汹、实力强大、行事强势、手段诡秘莫测的信函主人吗?
很想送走乙泉千的森鸥外不得不同意了胡桃的请求,并给她安排了乙泉千隔壁的房间。
两人离开后,森鸥外翻着木牌和芥川送来的资料,无声感叹:真想把所有的麻烦都掐灭在萌芽时啊。
可惜港口黑手党的战力目前而言,还不足以用微小的代价铲除威胁,所以只能以友好相待。
当初请来乙泉千以为能够获知神明线索,使港口黑手党更加强大稳固,没想到完全是烫手山芋。
中也带着胡桃下楼的时候,看到了她背后闪烁红光的神之眼,他并没有说什么,也没什么打听的想法,将她带到乙泉千所在的楼层时,后者正与七七站在房门前,手里端着明显是夜宵的甜点心。
乙泉千看到了中也,空不出手就晃了晃点心:“要一起享用吗?”
七七则因为身高,视线自下向上的扫过站在中也身侧的少女,目光疑惑:“有点眼熟,你是……”
胡桃扬起笑脸:“呦,七七,看来过的不错嘛。”
七七大惊失色:“是胡桃!”
她一把松开抓着乙泉千衣角的手,转身就跑,胡桃在后面伸手喊着“别跑啊”,她顿时跑的更快了。
芥川听到动静开门出来查看,就觉一缕凉风从自己面前刮过,随后走廊尽头的墙壁传来嘭地一声巨响,墙壁竟然被硬生生撞了个大洞!
芥川:“?”
乙泉千缓缓转过头,望着大洞眨了眨眼。
胡桃叉腰:“怎么跑的这么快。”
第一次见到七七的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