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在半空中的手有些僵,好在白希樱此时是背对着她,看不到这尴尬的一幕。
片刻,她又将手虚虚落在白希樱的背上,无声地安慰着。
白希樱心知不能操之过急,尤其是对待心中自有一套行事准则的林星竹,今天有意的接触已经足够了。
她要让林星竹逐渐习惯她的亲密接触,最好借此撬开她封闭的心门,让她产生别的想法,开始对她有欲/望。
过往那些扭曲的经历折磨着曾经的白希樱,却也无形中将白希樱的认知砌成一栋与常人大相径庭的高楼,沁于细微处,她却不自知。
因此在白希樱看来,由爱才生性,一旦林星竹对自己有了欲/望,这昭示着她心底的想法和态度也随之发生了质的改变。
即使她一向对那些人口中的“爱”和“喜欢”感到厌烦与恶心,但过往那些如影随形的烙印却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她,情生欲/望。
林星竹不知道短短的拥抱里怀中的人已经闪过几百个勾引她的念头了。
察觉到怀中人想要离开时,她适时地放下手,拉开距离。
抬头的白希樱疑似哭过,眼眶微红,眼角还带着点点水光,晃眼一撇闪过一抹晶莹。
偏偏眼前的人似乎不想让她担心,还强颜欢笑地注视着自己。
顿了顿,林星竹低声道:“你如果愿意,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她想,两个人结伴去纪念,总比一个人形单影只地去那种悲伤意味太浓的地方吧?
白希樱眼中有些感动:“谢谢你星竹。”
不过她还是不太想让林星竹去见那个女人,哪怕她已经死去很多年,哪怕记忆中关于她的影像已经模糊成灰扑扑的一团。
无它,只是觉得她不配而已。
“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比赛过后再说吧。”
“……”林星竹顿了一下,“行。”
她又在白希樱这待了一会,看到她眼下的青黑,不由得催促她去午睡补一下睡眠,然后才离开。
晚上七点左右的时候江曳曳就兴高采烈地从外面回来了,听到她说已经和朋友吃过晚饭后,林星竹就没准备她的,自己做了自己的分量,吃完晚饭洗完碗后,在书房里坐着等了一会,再抬眼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到了往常白希樱出门的时间了。
说实话,她到现在也没彻底搞懂白希樱一直跟踪谢云雅究竟是想做什么。
但这并不妨碍她每晚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她后面,如果说一开始是好奇,后来保驾护航这四个字的意义就占了非常大的比重。
迄今为止,在林星竹的认知里,白希樱还是那个遭受伤害时红着眼眶祈祷救援的形象。
出门前林星竹特意跟屋里的江曳曳说了一声,嘱咐了几句一个人在家的注意事项,得到回应后才换上鞋出门。
一如既往地开着车跟在白希樱后面,这条路林星竹已经走的太熟了。
只不过今天晚上谢云雅住的小区外面和往常相比有些不同寻常。
林星竹站在远处,看着小区门前面色不太好的几个人。
谢云雅今天没有再做轮椅,而是由她表弟扶着站在那里,正在和对面几个穿的花花绿绿的人对峙。
她顺势看了一眼白希樱,发现她看向那边的样子尤为专注。
林星竹站的太远,听不清那边再说什么,她觉得以白希樱的站位,应该多少能听见零星几句。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白希樱听见几人似乎是因为什么矛盾,在谢云雅的教训下,让她表弟和他们化干戈为玉帛。
小区门前的灯光很亮,她能够清楚的看到正对着几个人的表情。
那几个疑似小混混的男女,看起来面相都很忠厚老实,但偶尔也会闪过几缕和这幅长相不太匹配的表情。
说了没一会,两拨人就分开了,谢云雅带着她表弟回了小区,那几个混混也结伴离开了。
白希樱望了一眼小区大门,心里有种莫名的直觉,谢云雅当初出事的原因,一定和她表弟有关。
前世的时候,经历过木慕青和乔子衿的事情后,白希樱才知道谢云雅原来一直都对她有好感。
但她知道的时候,谢云雅已经不是大学里那个温柔婉雅的学姐了。
她变得阴郁,颓废,有时甚至有种说不明的疯狂。
当时的白希樱心力憔悴,面对上司和神经病的纠缠、身边好友方小彤的怀疑,险些撑不住。
一次意外,她在一个大雨天里遇到了明明有伞却仍选择淋着大雨的谢云雅,对方将她带回家,收留了无处躲避的白希樱一晚。
后来她经常能在生活里偶遇到谢云雅,有时候她温柔的好像回到了大学校园,有时却阴郁的如同神经质,有一次还差点侵犯了她。
当时白希樱慌张间用瓶子砸伤了她的头,同时也似乎砸醒了她,自那以后,白希樱收到了一封来自她的道歉信,便再也没有在A市见过她了。
当时她怀疑没遇到谢云雅前,对方应该出了什么事情,致使她性格大变。
重来一世,在酒吧遇到那个素未在她口中提及的表弟,白希樱立刻意识到了这或许就是契机。
她对谢云雅没有什么感情,但不可否认,不论当初的谢云雅究竟出于什么目的收留了她,但确实切切实实帮助了她。
既然有所猜测,白希樱便决定试试看,能不能改变什么。
但她的情感早已在前世被消磨扭曲的所剩无几,唯一一点如同正常人的情感,在今生也不知不觉地全部倾投给了另一个人。
想到这,她原本漠然无情的眼眸软了软。
夜晚的凉风一吹,白希樱又看了一会儿,大致确定应该不会再有人出来,就打车离开了。
见白希樱走了,林星竹也开上自己的车,远远地跟在后面。
不过走着走着,她突然发现有点不太对劲。
这个车的方向不是回去的方向啊。难道白希樱临时改道还有什么事情要办吗?
这样想着,林星竹仍旧握着方向盘缀在后面。
车内,后座的白希樱冷淡出声:“师傅,这方向不太对吧?”
司机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浑浊的眼珠闪了闪,沧桑的脸上挤出笑容安抚道:“小姑娘,别着急,你想想,路四通八达,又不是只有那一个方向,我一定会给你带到地方的。”
收回视线,男人有些克制不住的兴奋,脸上丑态毕露。
没人知道,每次看到网上报道出来的有关司机侵犯落单乘客的新闻,他心底都有些痒痒,幻想一下,通常都是有贼心没贼胆。
不过观察了很久,男人发现乘客最后报案的很少,他的胆子不免就大了点。
直到今天,他拉了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生,还是大半夜独自一人乘车,那颗心就忍不住蠢蠢欲动。
他心想,他找个没监控的地方,顶多就摸一摸亲一亲,不做别的,就算这小姑娘不怕丢脸报警抓也没办法把他怎么样。
路越来越偏了。
白希樱冷笑一下,已经猜到这司机要做什么了。
真当她好欺负吗?
她眼里闪过寒光,摸了摸随手一直携带的匕首。
与此同时,一直开车跟着的林星竹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这里越来越暗,越来越偏僻,白希樱没道理大半夜的一个人跑到这边。
突然,前面的车拐了个弯,消失在纵横的破败大楼边。
林星竹紧锁着眉,加快速度冲过去。
出租车内。
“你要做什么?”白希樱睁着眼睛提防地看着面前凑过来的中年男人。
不过由于她心底实在没有害怕的情绪,这句话的语气说出来时瑟缩感少了一大半。
司机没发现不对劲,他早已经把车门锁死,此时正搓着手心,一脸垂涎地看着白希樱。
“小姑娘,你放心,我不做什么的。”
他嘿嘿一笑,浑浊的眼珠里散发着不怀好意的气息:“就让我亲一口,亲一口我就放你走。”
说着他就要扑过来!
白希樱一闪身躲开了,可车厢太小,能避的范围实在有限。
“你躲?你躲不掉的!”见状男人态度一变,恶劣道:“这里平常都没人来!还是大半夜,你乖乖让我亲两口,我不就放你走了吗!”
白希樱眼中闪过狠戾。
她迅速地从口袋里抽出匕首,趁着司机轻敌放松警惕的时候,一脚狠狠踢上他的下三路,行事狠辣,在他如杀猪般的哀嚎声下迅速坐起,拔出匕首就往他身上刺!
“噗——!”
是刀埋进血肉的声音。
为了避免麻烦,白希樱有意识地避开了要害。
这时候司机疼的直哆嗦,但他已经反应过来了眼前的这娘们骗了他。
“你找死!”
司机扭曲地叫道,顾不得伤口,挣扎着扑上来就想抢她的刀!
“嘭——哗啦——”
噼里啪啦的声音突然震在耳边。
车厢里灌进来深夜的冷风,裹挟着女人气喘的声音。
“白希樱!你怎么样?!”
白希樱猛地抬起头,朦胧月光下,林星竹抱着一块大石头如拯救公主的骑士般突然降临。
看清楚车内的情况,尤其是白希樱脸上溅上的血液,林星竹脸色一变:“你受伤了?!”
她突地面色发狠,趁机从里打开车门,手臂绷紧,青色血管凸显,一把拉过被玻璃碎片扎的发痛的司机,狠狠一锤直接招呼他的口鼻!
一想到白希樱有可能受伤了,林星竹浑身血液倒流,太阳穴突突,一下下发狠地揍着身下的人。
“唔……唔啊啊啊啊!!”
“别打了……别打了!”司机浑身带伤,痛得眼睛发黑,“……救命!放过我吧求求你们!我再也不敢了……”
白希樱从车里出来,看着林星竹双目赤红的样子,有些怔愣。
手中的匕首不知不觉掉落,清脆的一声在这夜色中格外清响,也拉回了林星竹逐渐失控的神智。
她抬起头,一脚踢开躺在地上的男人,一把捞过怔怔地站在原地的白希樱,将人紧紧抱在怀中。
“受伤了吗?”
片刻,她嗓子发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