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希樱在医院住下了。
那夜两个人讨论补偿,林星竹道歉的话最后终止于白希樱的一句“我累了”。
她昏后初醒,还是因为原身造的孽,林星竹不敢再打扰她休息,只能上上下下的到处跑照料她。
林星竹刚从缴费处回来,就看到白希樱病房外站着一个人,隔着门上的窗户往里看。
林星竹把缴费单往口袋里一揣,走过去,沉声道:“你怎么来了?”
尚曾柔,也就是那晚的黑裙女人回神,看着一脸不善盯着自己的林星竹,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几天不见,怎么觉得林星竹变得那么有气势了?
作为原身的狐朋狗友,尚曾柔没少给原身出些缺德注意干坏事,原本的林星竹之所以选择用下药的手段得到白希樱,少不了尚曾柔在私下撺掇。
就连春.药的来源渠道,也是尚曾柔提供的。
理清了所有记忆的林星竹,此刻看到本不该出现在医院里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尚曾柔想到家里最近烦恼的一个项目,平了平心绪,咧开嘴讨巧道:“我这不是听说你把白希樱折腾进了医院吗?”
“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
说到最后,尚曾柔声行并茂地比了个大拇指。
林星竹不在意她的卖乖,她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
“你听谁说的?”
林星竹眉峰隆起,那天包厢里事发时,除了白希樱,就只有她和尚曾柔在。后来她将尚曾柔赶出包厢,就匆匆抱着白希樱赶来医院了。
夜色匆匆,酒吧又嘈杂纷乱,应当不会有人注意到才是。
而下药这件事,除了她们三个不会有人知情。那么尚曾柔口中所谓的“听说”二字,就很蹊跷了。
尚曾柔一愣,她也忘记是谁说的了。只是依稀记得对方也是和她们一个大学毕业的。
“兴许是熟人在酒吧里撞到了吧。”尚曾柔愣了一下后浑不在意地说。毕竟那天林星竹迫不及待的样子,很难保证忍着不在包厢里成事。
想到这,她心底有些泛酸。凭什么连林星竹这种货色都能得手这么极品的美人,不就是家世好了点吗?
林星竹将疑惑藏在心中,抬眼睨她:“那你来干什么?这些事情和你应该没关系吧?”
尚曾柔唇角微僵:“星竹,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晚上有约的。”
她不提这事,林星竹是真没想起来。
这些天被各种庞杂的记忆冲刷,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在她脑中一略而过根本没留下什么痕迹。
是以,林星竹理直气壮地回道:“我忘了,今晚我不去了,你自己玩吧。”
动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今晚的聚会去的都是什么样的人。
尚曾柔有些吃惊:“真不去了?今晚可是上了新颜色。”
林星竹知道她口中的颜色是她们一圈人对新鲜美人的代指,应该是哪个俱乐部又进了一批新人,这群人约好去尝鲜。
往日的林星竹对这些邀约那都是一俱应下,好说话的不得了。而那些家世不如林星竹的狐朋狗友,就借此机会攀上她,企图搭上林氏为家族谋福利。
现在的林星竹对这些实在没兴趣。
她声音微沉:“不去。你没事别来医院找我。”
像尚曾柔这种人,就不能给她好脸色,否则就是给她递了根绳让她顺着往上爬,借着林星竹的名声作威作福。
尚曾柔被她呛的脸白僵了片刻,自她成功攀附林星竹摸清她的脾性后,林星竹已经许久没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讲话了。
见林星竹脸上的不耐愈加明显,尚曾柔又说了几句好话才夹着尾巴离开。
推开门,果不其然,白希樱已经午睡醒了。
其实按照医生的原话,白希樱第二天就可以出院了。但是林星竹考虑到医生口中那令人尴尬的敏感期,觉得还是让白希樱在医院度过这周比较好。
正好借此机会给她补一补。
只是令人遗憾的是,不知道是白希樱胃口太小还是怎么回事,每次都吃的特别少,寥寥几口就结束了,让林星竹一看她那苍白惜弱的小脸就忍不住咂舌。
“吵醒你了吗?”林星竹对她温和地笑了笑。
白希樱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林星竹见怪不怪,除了第一天白希樱主动问了两句,这两天都没见白希樱主动说过话的。
她习以为常,把让人送来的花取出,随后插到窗边的花瓶上,将白色病房里点缀几分艳色。
白希樱眼也不眨地随着她的动作移动,黑漆漆的眼睛辫不出情绪,瞳仁黑亮且大,有种森然的诡异感。
林星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感觉不到背后那灼人的视线。
她转头,手指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两下娇艳欲滴的花瓣,语气清淡:“你想好要我怎么补偿你了吗?”
白希樱不答,弯腰从枕侧取出一张卡片。
“你掉的东西。”这是她今天第一次主动开口。
林星竹视线落在那张卡片上,不稍片刻,她就认出那是什么了。
林星竹脸色不变,一点也没有被当事人抓包的尴尬和理亏,淡定的接过房卡,道了声谢。
反正让人开房的又不是她。
白希樱微弯的眉毛纹丝不动,就在林星竹以为她在思考时,她却突兀地开口了。
“如果我说,我想要的补偿,是这张房卡……”
林星竹眉头抽动,这是什么古怪的补偿?她狐疑地看着白希樱。
她挑眉:“就这样?”
白希樱忽然动了。
她抬起头,用那双好看、敛去阗黑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注视着林星竹,不放过分毫。
眼神大胆且□□,却又不带丝毫旖旎,让被她盯久了的人感到一丝久违的不自在。
“当然不是。”白希樱浅粉的唇瓣翕动,“如果说我想要的补偿,是这张房卡背后所代表的含义,你同意吗?”
披在身上的被褥顺着力道下落,林星竹这才发现对方的住院服不知何时解开了两颗纽扣,露出一片白皙精致的锁骨,以及微不可查的些微弧线。
视线所扫不过刹那,林星竹没有错过对方话里胆大包天的意思。
她开口,脸色沉沉,斩钉截铁:“当然不行!”
她不知道白希樱此时心里在想什么,又是出于什么意图开口说出这样的话。但很显然,无论是玩笑还是真心话,林星竹都不会同意的。
“你再好好想想别的,我出去有点事情要办。”林星竹面色肃然地丢下这句话,捞过一旁的手机就开门出去了。
病房里顿时沉寂下来。
白希樱抬手,纤细的手腕有种一折即断的羸弱美感,她随手拉了拉被褥,遮住袒露半边春色,面无表情的脸上不知何时染出几分浅妙的讥诮,再一细看,又仿若是唇角敛起时不经意带起的弧度。
她回想着刚刚捕捉到的那颗浅淡的小痣,微小普通,落在那张明媚张扬的脸上,既不破坏美感,又存在着别样的意味,如同天然相恰,浑然天成。
可她分明记得,林星竹左眼尾下角,并不存在这颗痣的。
……
林星竹刚出门就接了个电话,是原身的爸爸打来的。
她刚开始没意识到,谁知道才划拉来就猝不及防的迎接了一番中气十足的怒吼,好不容易挨训完把电话挂了,林星竹只觉得身心俱疲。
她这几天第不知道多少次揉了揉太阳穴,深深地叹了口气。
所以说,这种糟心事怎么就让她给摊上了呢?
林星竹回想起病房里的交锋,心有狐疑,白希樱也让她感觉怪怪的。
就算是被药刺激的,也不可能让人在一夜之间性格大变。可偏偏,如今安静至极的白希樱看起来就和原著中所说的“乐观向上,坚韧不拔”八个字大相径庭。
将疑虑暂且放在心中,林星竹低头看了眼手机日期,星期三,正是工作日。
原身在林氏一个子公司挂的是有职务的,大学一毕业原身就被她爸以历练的名义下放到子公司。
林父本想着自己女儿这么大人了该懂点事了,让她到子公司先从基层做起,磨砺磨砺她,没想到原来的林星竹那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偏偏她上级知道她的身份,也不敢多管,这也就让林星竹无法无天的天天吃喝玩乐。
刚刚林父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林星竹已经缺勤一个多周了,她上级实在管不住了,就把她的事情往上报了。
林星竹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这几天叹气的次数都要抵过上辈子了。
不过她并不打算现在就去公司。
一是白希樱还在住院,这里也需要人照看。二是林星竹目前实在对上班没什么兴趣。
在外面吹了会儿风,林星竹拢了拢衣服,又折返回病房了。
她回去时,病床上的人不在。林星竹靠近,随手摸了把底下的床单,还带着一丝温热,看来人刚起来。
这样想着,卫生间里突然传来几丝声音。
原身不差钱,当时林星竹给白希樱安排的是高级病房,是以里面一应俱全。
卫生间就在靠右的位置,离床铺的位置不算近,但如果里面发出点声音,极为安静的情况下还是较为清楚的。
于是,林星竹屁股刚落座,就听到了卫生间里飘出来的几缕断断续续的低低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