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三自打拿到了粮,心里也一直绷着弦呢。
现在这么一听他便蹙了眉:“料到此番或许没那么顺利,可这贼人竟堵着府衙粮仓准备夺粮,未免也太猖狂了些,该给他们些教训!”
白镖师抬头看了看。
“三哥别急,此处正是闹市,人来人往的,他们必定不会贸然动手。咱们且放心往前走,等把他们引到官道上再说。”
于是白镖师这就把绵绵先抱进马车,好生放好。
大郎也紧随妹妹进去。
接着便是白镖师负责赶周家马车,周老三负责赶运粮马车,他们一起上路,飞快朝回去的方向赶路。
那几个贼人见状,也眼冒贼光立马跟上!
路上时,周老三在前,白镖师在后。
他俩都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二人不由商量起来。
“三哥,方才那些人蹲守在粮仓门口,怕是认准了会有人来取粮,可府衙粮仓平时鲜少打开,他们既来得这么准,只怕是提前得了你要来的消息啊。”白镖师垂眸说道。
周老三这会子也正起疑呢。
“要说是谁走漏了风声,只怕不是霞州这边府衙的人,就是咱们杏花镇那边府衙的,我担心是官府出了蛀虫,有内贼与之勾结。”周老三越说脸色越黑。
这时周老三也后知后觉起来。
想想看,他平时不过是个闲散官儿。
少有要紧差事。
眼下怎么就能突然把运粮这么重的活计,交给与之毫不不相干的他?
就连大郎此时都觉得不妙。..
他以前在张府讨过生活。
也多少见过些人心险恶。
周大郎在马车里低声道:“就怕这趟差事本来就有诈,爹只要接了,就掉进圈套里了。”
周绵绵听着这话,着急地咕咚咕咚,先喝下一囊马奶茶再说。
不过她暂时也顾不上先嘀咕这事儿。
她得先把爹车上的粮食,送到灵池里收好才是正经。
于是绵绵这就动起小手来。
只一小会儿的工夫,周老三便觉得牛车上轻得不行。
披着毡布的粮袋子都没了。
只剩下最外面那层空毡子,还系着麻绳,在那儿松松当当地晃悠呢。
然而这时,绵绵却忽然发现了不对!
她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
只见灵池里的粮食里,有一袋子破了个小洞,里面散落出来的,竟然全是霉米!
“不好!爹,白叔叔,咱们又被算计了!”绵绵急地眉心皱了起来,她气巴巴道:“这些粮食有问题,是坏的!”
“什么?”周老三的心顿时一沉。
他沉住气,又问道:“绵绵,每袋粮食都是霉的吗?那霉到什么程度,筛后还有多少能吃?”
绵绵挨个打开来一看。
顿时被熏得小脸儿都快变色了。
“大多数都发黑了,长满大黑毛,哕……肯定是筛不出来好米的,人没法子吃……”绵绵抗拒地晃着脑瓜儿。
周老三暗自咬牙。
若说只有一袋半袋是坏的,或是坏的较少,那兴许是储放不当。
可若说全都黑了。
只怕是从一开始,霞州府衙这边儿就没打算拿出好米来!
白镖师立马沉声道:“照这情形看,要是咱们把霉米带回去,霞州这边定是不会认的,只会说是三哥你私自吞了好粮,也难怪刚才粮仓的人不许咱们打开查验。”
大郎急地掀开门帘:“可这是施粥用的米啊,要是把罪定在爹的头上,非是重罪不可。”
周老三咬着牙齿怒想。
只怕这霉粮并非霞州一方所为。
这次把差事派给他的,是杏花镇上任不久的姚知县,此人之前就在霞州任职,平日里可谓是偷奸耍滑到了极点,还四处抠搜银子。
“不用说,肯定是姚知县和他之前霞州这边的同僚串通好了,一起私吞了好粮,他们怕没人顶事儿,就找了不熟悉粮食交接之务的我来背黑锅。”周老三啐了一口。
这时,白镖师向后一瞥。
眼见那几个贼人越来越近了。
他心里也有了成算。
“那就说得通了,他们应当做了两手准备。”白镖师眯起眼睛:“先是找人装作劫粮,要是真劫走了,便可说三哥你办事不利,丢了粮食。要是没劫成,他们也打算用霉粮栽赃了你,好让你把一切给担了。”
听到这儿,周老三的火气噌噌上窜。
他平日里是敦和了些。
但可不是任人欺负的。
待回去后,他非让姚知县自食恶果不可!
不过眼下,还是先解决了贼人再说。
于是白镖师和周老三商量几句后,周老三便立马勒住缰绳。
他把运粮车停在了路边,装作自己去小解的样子去了远处。
而白镖师则赶着周家马车。
躲进了官道边上的一个亭子后边。
很快,贼人们这便追了上来!
这几人一见到运粮车停在此处,甚是高兴,正要拿了粮食离开。
而躲在暗处的白镖师低声喃喃:“绵绵,大郎,你们就瞧好了,白叔叔给你们看个好玩儿的。”
说罢,只见他突然从身上摸出一只竹筒状的物件。
又取出几根银针,拿出火折子烧了一会儿。
绵绵揪着大郎的袖子,睁大眼睛瞅着。
“大锅锅,你猜白叔叔烧针做啥?”
大郎挠挠头:“嗯……反正肯定不是老村长爷爷做的那种针灸……”
这时,那几个贼人已经发现毡布下原来是空的。
竟然没有粮食!
他们不免震惊。
正要朝周老三冲过去。
谁知白镖师却突然把银针放在小竹筒里,对准了那几人的背影,就是连吹几下!
“啊!”
“什么东西?”
“什么咬了我的腚啊!”
只听几声痛叫过后,那几人便接连倒地。
绵绵惊奇地跑出去看,见贼人们居然不仅爬不起来了,而且很快都脸暴青筋、脖子涨红。
一个个渐渐开始像蛆虫一般,从蠕动喊叫,再到躺地上疯狂打滚,弓着身子痛苦不堪。
惨叫声也愈发响亮!
“白叔叔,你这个是什么,好厉害啊?”绵绵张圆了小嘴儿,眼睛飞快眨动。
白镖师轻松地哼笑道:“这银针倒没什么,只不过上面提前淬了蛊毒罢了,这毒一旦入了皮肉之内,很快就会浑身无力,如数万只蛇虫啃咬,等人疼过了七日后,就会神智尽失,如同痴儿。”
这话一出,连大郎都被唬住。
大郎惊觉地抬头,见白镖师还笑得很满意,他忽然发现,这个平日里只知享乐的年轻叔叔,似乎有些……怎么说呢……有些狠毒!
白镖师察觉到大郎的心思。
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我只是让他们痛苦,至少留了他们一命,已经算客气了。”
说罢,他又抱着绵绵进了马车。
“待绵绵过段日子去京中时,我也送你几根这个,留着防身用。”白镖师眸色沉静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