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孙萍花疑惑转头。
外头这是来了些啥人?
眼看着大门已经开始颤动,外面的人也从拍门变成了撞门,孙萍花来不及多想,朝屋里喊了声“娘”后,就过去要开门理论。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凭啥来……”孙萍花刚一拿开门栓。
然而下一刻,十多个人就撞门而入!
孙萍花躲闪不及,直接被顶飞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你们!”她扶着腰大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咋还擅闯进我家?”
“哼,你还好意思问我们,我们是来找你们算账的!我们可都被你家害惨了!”几个妇人顶着哭肿的眼睛,愤怒地扑了过来。
这时候听见动静,周家人赶忙都从屋里出来。
绵绵跟在奶的后头,一走到院中,就不由睁圆了眼睛。
只见家里竟来了十八、九个陌生人!
他们正堵着二婶,其中几个妇人,已经骑在孙萍花身上,一边痛骂,一边对着她扇嘴巴子。
一旁的汉子们也满面愤色。
只是忍着怒还未动手。
见状,周老太护犊子心切,这就瞪着眼睛过去砰砰两脚,三两下就把在打孙萍花的妇人们踹翻在地。
“老二媳妇儿,你没事儿吧?”
周老三和周老四也都气血上涌,一人抄起一把铁锹,就冲了过去。
“敢在我周家打人,你们是谁,来找死吗?”周老四怒不可遏,咬着牙凶道。
三个小子们也长大了,二郎拿着砚台、三郎紧攥木剑,四郎抄起砖头,都跟在老三老四的屁股后面。
随时准备要保护家人!
见周家人都挺凶,且拿着家伙,那伙人才暂且没再动手。
可一个个的脸上仍满是怨恨。
这时,带头的一个汉子红着眼睛道:“我们知你家来头大,家里又有县主又有当官的,可我们既然敢来,就没打算怵了你们!要不是你家把天花传进咱们这儿,我们家里人又怎会染病,是你们害了整个灵州城,害了我们!”
另一个妇人悲恸哭喊。
“都是你家造的孽,家里有人染病还隐瞒不报,现下我女儿都快死了,你们还我孩子命来!”
周老太一听,顿感不对劲儿。
“我咋听不明白,你家里人得了天花,跟我周家有啥关系?”她大声问道。
那妇人上气不接下气:“你家打量着真能骗过所有人?现在谁不知道,灵州城里头一个得天花的就是你家,听说还是个丫头!”
“你家最先有人出痘子,难道还敢说不是你家把病气传给别人的?”
“我们这些都是家中亲人染了病的,你家真是害人不浅啊!”
这时,不少人都跟着愤愤叫骂。
俨然把周家当成了“害群之马”。
周家人听得实在发懵,但也知道自家现下定是被陷害了。
这时,周绵绵看见人群后头冒出来两个一高一瘦的男人。
他俩贼眉鼠眼的,见众人都情绪激动,赶紧趁机大喊:“有些骨气的,就该为咱亲人们讨个公道,咱们动手,周家人死不足惜!”
“对啊,你们还等什么?难道忘了咱们是为何而来的吗。”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眼睛猩红,恶狠狠地瞪着周家人。
而老三老四也不示弱。
拿起铁锹就对着他们举起。
眼看要打起来,周老太知道自家人少定是吃亏,她赶紧叫停。
“不对,此事没弄清楚,你们谁也别妄动!”
要知道,妹福在周家出了天花一事,周家是从未外传过的。
而除了周家,唯一知晓此事的,只有始作俑者韩文理。
周老太的神色凝重起来。
此事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定是那韩文理故意陷害!
于是她立刻板着脸,看向众人厉声道:“你们家中有人遭难,我原是理解你们的,可你们也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听信谣言就来我家闹事,我家并未有出过天花的,你们怎能随意冤枉?”
闻言,众人自是摇头不信。
此事已被韩文理故意买通人手,到处散播。
说的人多了,人们也就深信不疑了,哪里是周家现下三言两语能分辨清楚的。
“你撒谎!”为首的汉子沉了口气道:“这件事儿现在外头人人都在说,要不是真的,怎会都说是你家害人?难道大家一起冤枉你们不成?”
“都说是我家?”周老太心底一沉。
这是在毁她周家名声啊。
眼下,除了眼前这些人,怕不是还有更多的人在唾骂周家呢。
这口黑锅周家自是不能背!
于是周老太立刻说道:“你们之前听说,难不成有亲眼见过?我周家一家老小都在这儿了,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有谁是出了天花的?”
“难道我们还冤枉你家了不成?”为首男人瞪着眼睛道。
周老太抿了抿嘴,正想着这会子该如何自证清白。
不过这时,方才那俩怂恿的一高一瘦忽然大声喊道:“大家伙儿别信他们,他家定是把那个染病的孩子藏起来了,我们可都听说了,那是个小女孩,名叫妹福,我们还把她画像带来了,抵赖不掉!”
说罢,就见他俩突然朝前面砸来一张画像。M..
上面画的正是妹福。
周老太都给看乐了。
好家伙,妹福就一个没人要的丫头,还有人给她作画?
若说不是韩文理故意捣鬼才怪。
看着画像上的丫头,众人又激动起来。
“敢说你家没得天花?那就把这丫头交出来给我们看看!”
“对,我们要看这个妹福,你家可别想藏着!”
这么一弄,周老太反而松了口气。
这画像倒帮了周家了。
周老三正想要老三稳住场面,自己好去跟妹福交代几句。
然而这时,绵绵却已经把妹福带了出来。
“你们要找的那个妹福已经在这儿了,你们看看,她可像是得了天花?”周绵绵扶着妹福,大胆的走进人群中。
她葡萄似的眼睛睁得滴流圆,朝众人脆声讲话。
众人低头一看,顿时惊吓了一下。
只见眼前这个叫妹福的丫头,确实跟画像上看着一模一样。
可她的脸上、脖子上竟没有半点天花痘子!
这可不对。
其中有两个妇人着急过来,扒着妹福的衣裳往里面看,可看她连身上也很是光滑,没有半点儿出天花的迹象。
这两个妇人都很吃惊。
回头看着大家:“奇怪……这丫头还真没病……”
绵绵见状立刻大声道:“本来她就没有天花,谁告诉你们她得病了?眼下你们既然已经看了个清楚,我家的清白可以证明了吧!”
众人有些犹豫了。
毕竟眼见为实,孩子如果真得了天花,身上一定会有痕迹!
眼看着大家有些动摇,这时,方才那一高一瘦立刻指着妹福虚弱的小脸儿。
“等等,这丫头如果没病,为何脸色这么差!”
“对啊。”为首的那个汉子过来摸了下妹福的额头:“她还有些发热,看着确实不大对。”
只见妹福脸色苍白。
一双流脓的小脚踩在地上,使她满脸痛苦。
“对,看她都难受成这样了,周家还说他没问题,这怎么可能?”那瘦子又哼道。
周绵绵就等他们这句话呢。
她扭头看向妹福,眼睛眨了一下。
妹福心领神会,想起他们俩方才在门房的谈话。
于是她这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把那两只血肉模糊的脚丫对着众人。
这一下,众人顿时都倒吸一口凉气。
“好可怜的孩子,这是怎么弄的?可是周家欺负的你?”有个妇人红着眼睛问。
妹福抬头看了眼绵绵,又看了眼周老太。
她顿时大哭起来。
“不、不是周家,周家待我极好,我也从来就没得过天花,我是被人故意抓住,拿炭火烧烂了脚掌……”
炭火?
烧烂?
“什么人这么狠心!”大家伙顿时都怒了。
在绵绵肯定的目光中,妹福吸了吸鼻子:“是……是一个叫做韩文理的大老爷……”
“什么,韩文理?就是那个最近得了天花方子的韩大人?”为首的汉子极其震惊。
周家人也很是惊讶。
没曾想这丫头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妹福很是坚定地点了头。
“嗯,就是他,他拿烧得好红的炭,烧得我好疼……呜呜呜……”妹福想起那天周老太使她遭的罪,就眼泪止不住的流。
“可他为何要欺负你个孩子?”为首的汉子不解道。
妹福又看了眼绵绵。
继而抹着眼睛哭着说:“因为……因为韩文理大老爷得的天花方子,其实是偷来的!是我从周家偷来的!”
什么?
众人更是震惊。
妹福继续哭:“他听说周家得了个天花方子,更知我曾经被周家收养过,所以就找来了我,让我为他偷取方子,看我不肯,他就命人折磨打我,我才不得不偷的……是我对不起周家,对不起!”
待她说完,绵绵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连最知乖宝儿脾性的周老太都被她吓了一跳。
“妹福好可怜,我家也好可怜,明明是我周家被偷了天花方子,还收留了妹福,可却被人陷害,这世上怎么有这种事情?”绵绵委屈地皱着小脸儿。
既然韩文理敢冤枉周家?
那就别怪她以牙还牙!
看着这两个哭得伤心的孩子。
众人立马确信无疑了!
为首的男人更是大怒:“想不到真相竟然是这样,我们竟然被韩大人给骗了!”
“对啊。”周老太这时候赶紧站出来:“不过,可惜韩文理得到的方子不全,恐怕他的法子也未必起效,你们若是信我家,那我这就给你们配药,让你们回去治疗自己家人,只是得帮我们澄清才是啊。”
“难得周老夫人不计前嫌,还肯赐药给我们,我们自当为你家证明清白!”为首男人赶紧跪下感谢。
周老太正要扶起来他们。
这时,绵绵眼尖,看到方才一直在挑拨一高一瘦鬼祟离开了。
她给周老三使了个眼色,老三明白闺女意思,立马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