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实在难缠,哪怕是御医来了,都难以治好。
绵绵能有法子?
周家人赶忙看向这一脸平静的乖宝儿,眼底都露出期盼。
绵绵淡定地点了点脑袋。
“绵绵也不敢保证啦,只是先试试看。奶,爹,一会儿给你们个东西,你们只管抹在妹福身上就成了。”
说罢,这小家伙就闭上双眼,飞快钻进灵池之中。
才一眨眼的工夫,只听堂屋忽然响起一阵水流之声,待周老三过去一看,就见原本空荡荡的水盆中,此时已经盈满了清水。
周绵绵取了整整三盆出来。
弄好后,她就朝周老太使了个眼色。
周老太马不停蹄,这就立即动手!
“妹福现在染病,咱不能跟她有啥接触,老三虽说你之前得过,不过最好也是别碰着她,咱得想个法子,隔着门把盆里的东西弄进去。”周老太站在院子里说道。
周老三看向门房。
他琢磨了一下,便说道:“娘,要不我过去把上头的天窗打开,在窗外把水泼她身上,您看行不?”
周老太“嗯”了一声:“成,就这么办!咱尽力一做,至于那丫头能不能醒来,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于是,周老三这便接过灵池水。
全都洒向了妹福的身上。
妹福瘦小的身子趴在地上,被这清冽的池水一激,不由动了一下。
待三盆全部倒下后,这丫头已经被全身浇透。
周老三这才关紧天窗。
只等她自己醒过来了。
……
因家中现下有得了天花之人,周家也不得不再次停了学堂。
说啥也得为夫子和姑娘们负责。
周老三自己也不方便出去了,便打算让冯车夫代为通知。
只是眼下灵州城内,还未有得了天花之人,周老太也不想旁人知道自家有这病人,便让老三随便编个由头。
“妹福得了天花的事儿尽量别让旁人知道,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周老太坐在炕上,若有所思:“要不就说咱家学堂墙塌了一角,需要修补几日,等过了这月十五,再让她们来念书。”
周老三回道:“那也这就去跟冯车夫说。”
这时,正好赵多喜也回来了。
周老三刚出屋就见到他,不由惊讶了一下。
“赵兄弟咋这么快就回来了?魏泠将军不是让你去给他侄子带路,抓什么重犯吗。”
赵多喜风尘仆仆的,脸上挂着疲倦,可见是累得不轻。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笑:“我去是去了,可跟了他们几天发现我也帮不上啥忙,城里衙门也派了人呢。”
说完,赵多喜就扬起了手中的大包小包,嘴角上扬。
“虽说我也没啥用,不过人家还是给了我好些银子做酬劳,这不,我给你们都买了东西,一会儿快进屋看看!”
此番差事,赵多喜也是属实被意外到了。
为了抓捕那村要犯,朝廷竟派出了数百名官兵,当地府衙也出了几十个人手。
这般架势,还是他从没遇到过的。
赵多喜跟着一行人,没日没夜搜了几日,身上都快累散架了。
得知赵叔叔回来了,绵绵赶紧跑过来迎接。
赵多喜一把给她抱起,笑眯眯道:“快看赵叔叔给你买什么了。”
这时,孙萍花把东西接过来,打开一看见有发簪,忍不住就乐了。
“我们也有份呢?”
赵多喜用力点头。
“嗯,都有份。我给周大娘和孩子们。周兄弟和老四,还有三个嫂嫂们,都买了些薄礼。”赵多喜说到真心处,脸上不由红了些:“这些天你们对我极照顾,我也不知该咋回报,也回报不完,这些东西也只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周老太看他是个懂感恩的,心里头也是舒坦。
不图什么东西和回报,只是跟这种品性之人相处,起码是舒舒服服的。
“那就多谢你了。”周老太也大方接受:“都过来看看吧,别辜负了人家的心意。”
周老太都发话了,孙萍花她们仨自然是欢喜地凑过来看,小子们听到也有份,也都乐得过来拿。
炕上摆着的一堆物件,很快都被认了主儿。
赵多喜给嫂子们买的,是三根银簪子,上面镶着碎碧玺和琉璃珠子,都是一个样式,只是细节略有不同。
而周老太得的,则是一盒菌子粉。
“此物说是补气,我就想着给您买了。”赵多喜说道。
周老太赞赏点头。
会买,好歹是她们用的上。
至于绵绵的,自不必说,定是最重头戏的。
她捧着一小袋玉容粉,还有一对青玉蘑菇头短簪,已经美滋滋地拿着铜镜试戴了。
一家人都笑看着她臭美。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融洽极了,使人暂时忘记了门房里的麻烦。
因赵多喜住在周家,而眼下周家又有妹福,为了保险起见,周老太自是不能再让他出门了。
免得把病气不小心带出去。
那可就是造孽了。
因此,自这之后,周家大门就一直紧关着。
谁来也不给开。
就连老村长和白家兄弟有事儿,也只能隔着门说话。
而隔壁的小世子新得了只小鹦鹉,本想着来给绵绵瞧瞧,可因眼下特殊,所以也被挡在了门外。
还让这小世子失落了好久。
夜里,一轮弯月悬在空中。
朦胧的月光笼罩着桃源村,显得格外静谧。
周家人在家里憋了一天,甭说是出门唠嗑,就连老四想上山练练身手也是不能。
所以到了晚上,一家人只能聚在正屋,说着闲话解闷。
赵多喜也跟着一起,俨然像是周家人似的。
周老三正好对他此行颇为好奇,就问道:“赵兄弟,你们这趟是没抓着那伙重犯吗,路上可发生了啥,你跟我们说说。”
赵多喜睡了大半天,这会子精神得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啧了一声:“甭提了,这几日可是给我累坏了,他们没日没夜地搜,可却一点痕迹都找不着,都是无用功。”
周老太眯起了眼睛。
“你之前说京城那边来了上百个官兵?”
“是啊周大娘,这阵势可真大,也不知要抓的人到底是啥来头。”
因魏泠将军曾说过,此事是秘事,尽量不要外传。
所以周家并未把他们听说的告诉赵多喜。
赵多喜自然不知道要抓的,并非穷凶恶极之徒,而是一群作恶的隐居村民。
周老太听后摇摇头。
“说的是啊,啥来头值得他们这么大阵仗。”
不知为啥,她心里越来越有种预感,能让朝廷这般重视的,真的只是些普通村民吗?
她咋觉得不对……
周老三也有这猜想。
这时,孙萍花她们妯娌几个又说起了今天心得的簪子,大家伙正闲唠着。
谁知突然,只听外头一阵砰砰声响,屋内众人顿时噤了声。
周老太忙坐直了些:“啥动静?老三快出去看看,娘咋听的像是从门房那边儿传来的。”
“难不成是妹福醒了?”宋念喜忙道。
周老三一骨碌翻身下炕,赶紧跑出外头查看。
老四他们也坐不住,都跟在后面。
刚一走到院子中间,就听到妹福在里头直拍门。
“我渴了……”
“快给我水喝!”
“我饿了,我要吃东西,有没有人啊?快救救我。”
闻声,周老三的眼睛顿时睁大。
他就走到门房外边,对着里面说道:“妹福?”
“三叔叔,快放我出去啊。”妹福一听到来人了,立马扯着嗓子哭喊:“你们别把我关在里面,好不好,我怕黑,还好饿。”
周老三厌恶地正要皱眉。
可下一刻,却突然意识到,妹福这声音……咋听着这么精神有力?
难不成……是灵池水真起作用了?
“你要是想吃东西,就乖乖回答我的话。”周老三立马道:“你现下觉得咋样,身上可还难受?出的天花痘子,消了没?”
妹福眼看周家知道她得了天花,心里一阵不安。
她下意识伸手摸了下脖子,眼睛却不由一怔。
怎么回事?
身上的痘子疙瘩呢?
咋都没了!
妹福惊讶地从地上跳起来,赶紧扯下衣裳,开始检查身上。
她震惊发现,才一天的功夫,不仅那些痘疙瘩没了。
就连自己原来身上的一些伤疤,也都消失不见了。
此时的妹福,身上肌肤很是光洁,没有任何伤痕。
这让她忍不住激动极了。
“妹福!”周老三忍不住在外面催促。
妹福高兴地直在地上蹦跶。
嗓子里面发出尖锐的笑声,咯咯咯的。
周老三被吓了一跳,赶紧离房门远了几步。
“这孩子叫起来咋像耗子似的。”周老三忍不住摇摇头。
等妹福激动好了,她赶紧贴在门上,对着外面大声喊:“三叔叔,我身上的病已经好了,真的,你要是不信的话,进来摸摸看就知道了。”
周老三嫌恶地又后退几步。
“不用摸,你先老老实实在屋里待着”
虽然没有亲眼见证,但是听这个丫头的声音,就知道他现在已经很健康。
周老三此时的心里又庆幸又震惊。
高兴的是这个丫头真挺过来了。
震惊的是绵绵的池水,真的可以治疗天花……
这也太奇了些!
如果拿出去制成药物,不知道可以救多少得了天花的病人。
周老三压制住心里的激动,对着刚出屋的周老太用力点头。
“娘,成了!绵绵给的那水,真是管用。”
周老太顿时眸色一震。
“竟真有用,天爷啊,咱家绵绵……”
老天到底是给了周家个啥乖宝儿。
咋就回回都能帮上家里大忙呢!
周老太恨不得赶紧吧唧绵绵几口,把她小脸儿亲红了才好。
只是眼下还有个更要紧的事儿得做。
周老太凛了凛神色,转头盯向门房。
“老三,去后院拿几块炭,烧个热热的炭盆子来!既然这丫头贼心不改,那我老太婆就要看看,她这贱身子受不受得住皮肉烧焦、脚底烧没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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