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快去打假呀!”
绵绵蹬着小短腿,巴不得赶紧过去,可惜她的圆乎身子被奶紧搂在怀里,现在是干蹬腿使不上劲儿。
周老太看到有人冒充乖孙女儿,在那儿耀武扬威,更是不能忍。
“他奶奶个腿儿,哪个不知死活的,连县主都装,奶这就去给她揪出来。”周老太身手矫健,三步并作两步就往前冲。
而此时,那个“假县主”还正咬着小牙儿,美滋滋地享受呢。
她穿着一身旧袄裙。
一头稀疏的黄毛凌乱地扎个揪。
两颊深深凹陷进去,突出一双跟耗子精似的眼睛,正贼兮兮地打量众人。
虽是灯会,可终究是晚上,百姓们看不大清她的猥琐模样,只听说是周家孙女儿,便认定是县主无疑了。
“怎么,知道我的厉害了?”“假县主”跑到糖人摊前,黑不溜秋的小手使劲一薅。
便又薅下五六只糖人儿出来。
顺便还给人家的糖人小车弄倒了。
“这几个我都要了。”她哼哼道。
说罢,这个瘦巴丫头再也忍不住馋。
对着手里的糖人儿就是一顿狂舔。
那厚嘴唇子着急地甩在糖上,裹得糖人满是口水。
她瞪大了眼珠子,吃得那叫一个呱唧。
这般吃相可是把周围人都吓到了。
糖人摊主也顾不上去捡糖人,只是一脸嫌弃地瞅着,眼看着这丫头哈喇子拉丝都快拉出半尺长了。
“哕。”一个怀胎妇人见了,差点一口呕出来。
渐渐的,百姓们都察觉出不对劲儿了。
他们从地上起来,不再行礼。
而是偷摸嘀咕了起来。
“这就是小县主?咋看着像是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
“听说周家县主生得纯稚可爱,这个哪儿像了?”
“县主可是出了名的亲厚,在附近村子那都是出了名的,眼前这位连个糖人都不给钱,肯定不是县主。”
这时,眼看着氛围有些不对,“假县主”后退几步,打算开溜。
可偏偏周围卖吃食的太多,馋得这丫头脚下挪不动步。
于是她铆着劲儿,对着个肉饼摊就跑过去,抓了一把肉饼塞怀里。
好好的衣裳,立马变得油乎刺啦的。
恶心得大家伙儿都想吐。
那肉饼摊主是个怀胎妇人,气道:“凭啥不给钱,想吃白食儿,在我这儿可不好使。”
瘦巴丫头立马回头一瞪。
“我可是桃源村周家的孙女儿,再费话我让你全家暴毙,包括你肚子里的玩意儿!”
“你……”妇人被气得脸白。
好狠毒的丫头。
周围人赶忙劝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百姓哪能跟县主斗。M..
就在那“假货”得意咬牙,要离开此处时,周老太抱着绵绵,穿过闹哄哄的人群,终于赶了过来。
“站住!我老太婆今个儿倒要看看,是谁敢冒充县主。”
周老太一声大喝。
顿时就把那丫头吓住。
就在她转头时,周绵绵却惊讶地张圆了嘴巴。
眼前这个酷似耗子精的,居然是妹福!
待看清楚妹福的脸后,周老太也同样吃了一惊。
“妹福?怎么是你,你这孩子竟然假装绵绵,你安的啥心。”周老太诧异地眨着眼睛。
想不到,如今居然还能再见着这丫头,也不知她是怎么过下来了。
妹福顶着头乱毛,眼珠子瞪得老大,很快,她的脸上就露出了恨色。
死死盯着周绵绵。
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似的。
“谁假装周绵绵了,我才没有。”只见妹福眼神怨怼地冲过来。
“难不成,方才不是你说你是县主?”周老太皱眉道。
妹福恶狠狠地咬牙:“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我可没有自称什么狗屁县主,我只是说我是周家孙女儿,是那些傻子自己说我是县主的!”
周老太目光沉了一分。
“你早就不是我家人了,当初你娘被休,你跟着你娘不知去了何处,怎么现在倒冒出来说是我周家人,我家可没你这种刁丫头做孙女儿。”
一提起李春珠,妹福跟疯了似的,忽然就朝周老太和绵绵扑了过来。
“都怪你们,谁让你们狠心赶走我娘,是你们害的我没了娘,我不管,我就是周家孙女儿。你们别想抵赖!”
眼看着妹福攥着花灯棍儿,就要朝周老太的肚子上戳过去,关键时候,绵绵赶紧脱掉鞋子,朝妹福的脑门用力一丢。
“大胆!本县主在此,哪里容得你造次,快快退下。”
妹福被打得脑袋一懵,踉跄了几步倒在地上。
周老太眼疾手快。
赶紧上前给她手里的小棍儿拿走了。
“这丫头,走了这么久,想不到性情越来越差。现在咋变得这么毒。”周老太摇头。
这时,围观的百姓们看得可激动了。
想不到灯会上居然能有“真假李逵”,还被他们见到了真真正正的县主。
得知自己方才被蒙后,那糖人摊主、肉饼铺子的老板娘,都纷纷从妹福手里夺回吃食。
哪怕扔了也不让这丫头得逞。
他们又重新朝周绵绵行礼跪拜。
一个个可是热情。
“拜见周家小县主。”
“县主请受民妇的礼,愿县主福乐安康。”
“给县主请安了!”
周绵绵一看,赶紧端正了上半身,朝他们抬抬小手。
“都快快请起吧。”
“本县主年岁尚小,受不得诸位这般大礼,快快起来。”
闻言,周围的百姓们都很是欢喜,只觉得这位县主真是亲厚近人。
于是便行礼行得更欢了。
“我就说嘛,方才那个怎会是县主,原来真章在这儿呢。”
“还是咱县主看着招人稀罕,哪里是方才那个贼丫头能比的!”
眼看着众人都厌恶自己,妹福气得牙齿打颤,她从地上爬起,对着众人就是一顿“呸呸呸”。
吐完就脚底抹油要跑。
可方才被她唬过的大人们哪里能忍,只见五六个人冲了上去,抓住妹福的后脖颈就给摔在了地上。
“你这死丫头,居然还敢蒙骗我们。”
“今个儿不打你一顿,怕是你不知自己姓什么。”
很快,妹福尖锐的哭嚎声就响了起来,但很快又被灯会的欢庆之音给盖住。
周绵绵咬住指头,看着妹福被抽得满脸红印子,心里头是既厌恶又觉可怜。
周老太回头瞥了一眼。
不由叹气摇摇头。
“咱走吧绵绵,这就是那丫头自找的,但愿这次她能知道教训,以后好生做人,别学她娘那个糟烂玩意儿。”
周绵绵心里头有种说不上的感觉。
可她就是莫名觉得,自己跟妹福以后还会再见。
然而就在这时,一双贼兮兮眼睛却盯住绵绵,又盯上了妹福。
……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妹福踉跄从地上爬起,坐在河边又清水洗了脸上的血迹。
方才那些人虽然下手粗鲁。
但好在都是避及要害。
只对着她的脸、馋嘴,和胳膊腿儿打了一通。
妹福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走上岸,嘴边糖人的甜味儿,还让她回味无穷。
可惜已经吃不到了。
她馋得拿舌头拼命舔嘴,恨不得把嘴边的每一丝甜味都给嗦没了。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长袍大氅的男人却站在她面前。
朝她递过去一只糖人。
“小丫头,被打疼了吧,来,叔叔给你拿糖吃,还带你回家好不好。”韩文理猥琐地眯起笑眼。
他正愁周家不肯答应亲事呢。
想不到老天爷这般垂爱,竟送了个好机会上门……只要利用好这便宜丫头,不愁周家不肯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