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周老太飞箭似的冲进了屋。
宋念喜一把扔下锅铲,就往里屋跑。
大郎他们四个小子也急巴巴跳上炕,围着妹妹紧张不已。M..
“咋啦,乖宝儿,可是被梦魇着了?”周老太急地问。
宋念喜难受:“瞧这小脸儿咋哭了,这是做啥梦了?”
等周绵绵睁开睡眼醒来时。
小被窝里已经被汗水打湿一片,透着股奶酸的味儿。
她眨巴下眼睛,望着围过来的一张张脸,一时愣住给梦里看见的事儿忘记了。
“梦到什么来着……绵绵给忘了。”绵绵穿着小背心,一掀被子只觉凉嗖嗖的。
周老太赶紧拿了张干净的小薄毯,给她裹上。
“老话说,做噩梦忘了才好,梦里的事儿做不得数。”周老太安抚地给绵绵裹成了个小“茧蛹”。
看着自家人都陪着自己,绵绵的脸色也恢复了红润。
这时,一阵咕咕咕的动静,从她瘪瘪的肚肚儿里传了出来。
大郎听着笑了:“绵绵肯定是饿坏了,这两天她吃的都不多。”
周老太忙招呼着巧儿:“快放桌子给绵绵吃饭吧。”
她可不舍得自家乖宝儿挨饿。
等宋念喜把湿乎乎的被褥拿出去晾晒后,郑巧儿也放了桌子在炕上。
碍着逃兵在村儿,周家不敢飘出太多肉香味儿,所以早上就只做了一盘芹菜锅贴、一碗酱油鸡蛋糕。
还有咸菜饼子、豆沙春卷,和一小锅红豆稀饭。
郑巧儿摆好了吃食,又给五个孩子各盛好了稀饭。
她撩开绵绵湿哒哒的额发,吧唧一口柔声道:“快趁热乎吃吧,等以后逃兵要是走了,四婶儿就能重新给你顿顿做小零嘴儿了,就学着沈家酒楼那些菜样儿做!”
周绵绵光是听听,就觉得馋意甚浓。
也终于有了食欲,抱着粥碗咕咕咕先喝了两大口。
四个哥哥们等着她一块才吃,现下都饿得跟狼崽子似的,吃得满桌狼藉。
三郎口重,觉得锅贴味道淡,又下地取了三种酱料蘸着吃。
大郎他们竟还蘸起了麻酱。
周绵绵看着不肯蘸酱的二哥,自己取了点儿辣酱,涂抹在锅贴上吃得喷香。
一顿饱饭下肚后,周绵绵换上麻布袄子,把里面穿的真丝背心谨慎掖好。
她晃悠着到了院子。
坐在老藤椅上盘腿吹风儿。
小子们照旧看书的看书,玩泥巴的玩泥巴,要不就是过来缠着绵绵作伴。
而周家的大人们可就没那么悠闲了。
周老太估摸着该去做饭了,她叫上老村长过来,临走前,又叫住了正要上山砍柴的老四。
“今个儿该去猪圈里喂食了,你没忘吧老四。”
周老四拎着斧头吹吹灰:“放心吧娘,您交待过了,两天下去喂一次食,我都记着呢。”
刚好过来的老村长一听,纳闷地挠挠头。
“你家这猪圈里是空的,又没养猪,哪里来的猪需要老四喂食?”
周老太讳莫如深地摇摇头:“这脏猪哪儿都有,可不仅仅在猪圈里,走吧老村长,该去做饭了。”
等他俩走后,周老四把斧头往腰间一插,进屋拿了俩梆硬的窝头。
跳进猪圈,扔进圈下的地窖里。
而地窖里的郑小莲娘俩,此时已经是快要奄奄一息,看着这终于到的窝头,俩人挣扎着过去抢拿。
周老四一脚跺上窖门,低声道:“吃吧你俩,反正我家的窝头,你俩也吃不了多久了。”
……
夜里,安静的桃源村笼罩在如水的月色下。
显得格外静谧。
周老太瞧着已经睡下的孩子们,走到院里独自静坐。
这时,只有周老四还没睡着,他码好木柴后,过来守在周老太身边儿。
“娘,今个儿下午你咋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呢。”
周老太摇摇头:“下午时张都尉说了,让我和老村长以后不用再去做饭了。”
周老四不由紧张。
“咋啦,可是他怀疑你俩了?”
周老太低着头,叹口气:“不是,我听说逃兵的探子已在杏花镇看到南军,张都尉怕打起来时会伤了我和老村长,才不让我们去的,估计也是因着绵绵的缘故。”
周老四忙松了口气。
可随即又嘀咕起来。
这张都尉看着,属实不像恶人,可为何非要走这条死路。
不光是老四,就连周老太观察了多日,也属实想不通其中原委。
“别想了老四,不管他为啥这么做,都是伤了百姓,咱为他想的越多,反而容易同情他,这可不应该。”周老太坚定地摇摇头。
大是大非,她还是看得清楚。
周老四想想也是,看着时候不早了,他们娘俩正要进屋歇息。
不过就在这时,一阵巨响忽然传来!
只听砰的一声,一道火光在村子北边的天空,烧了个通红。
紧接着,就是一阵吵闹不堪的骚动。
周老太心底一惊,忙道:“怎么了?难不成是逃兵有啥动作。”
周老四护着周老太进屋,正要把家里人叫醒。
可随即,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却震得大地都跟着动摇。
“这是……”周老太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