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绵绵带着“左右护法”,三个小捣蛋屋里屋外窜了好几趟,又是拿瓢又是拿盆的。
周老太看见了不由一愣。
这仨小家伙,咋跟过家家似的
周老太哪能放心他们上山做吃的,忙吩咐周老四跟着陪同。
“定是绵绵乖宝儿想的主意,三郎四郎啥都听她的。”周老太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却是一直上扬。
周老三是个护闺女狂魔,一看也是急着要跟去的。
可周老太心思玲珑,琢磨了下,还是把一盆猪大肠塞进了他怀里。
“老四是个孩子王,有他看着绵绵和大郎他们就成了,你这当爹的,只管在家把猪血肠灌好,明个儿大郎生辰要吃的。”周老太说道。
大郎心重,难得出去散心,就该敞开了玩儿。
要是跟着的大人们多了,怕是这孩子又要拘束了。
周绵绵和奶的想法不谋而合!
她朝爹做了个小鬼脸,这就跳进了大箩筐里,等着四叔背上山。
待三郎和四郎把大郎给叫上,周老四就带着几个小家伙,乐颠颠地往山上去了。
眼下快入秋了,山上的瓜果和野禽本就不少。
周老四猎技娴熟,上来就是一矛,刺中了一对正在“繁衍”的灰兔子。
“四叔厉害不?”周老四得意地笑出白牙:“你们不是要给大郎烤东西吃吗,三郎四郎还不快去捡树枝,四叔给你们扒兔子。”
周三郎一听,箭飞似的窜了出去。
没一会儿就抱过来一大捧木枝。
周四郎倒会躲懒。
磨蹭着半天没动弹,倒是蹲在地上直盯那对兔子看。
“四叔,它俩咋还叠在一起啊,刚才它们似不似在打架?”周四郎大着舌头问。
周老四瞅了眼这俩倒霉兔子,赶紧给拽开了。
“可不,就是在打架呢。”周老四尬笑着敷衍。
周四郎睁着大眼睛,又巴巴问:“那为啥打架要骑着打啊?”
“……”周老四挠头:“……不为啥,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那四郎以后打不过三哥,也能这么打吗,四叔你快教教我。”
“可不能这么打,人又不是兔子!”
“为啥不能?四叔你似不似也不会啊……”周四郎抓了把泥巴边问边玩儿。
瞧着这小子大鼻涕还没擦干净,顶着小脏脸儿,一个劲儿问问问。
周老四无奈极了,只好揪着他的后裤子给他提了起来。
“没那么多为啥,再问小心四叔就让你屁股开花!”
周四郎就怕挨揍!
平时在家里,奶揍完爹揍,爹揍完娘揍,娘揍完三哥揍……
所以一听四叔也要揍,四郎赶紧挣脱下来,连滚带爬地去躲绵绵后面了。
他猫着腰儿,眼睛说红就红。
小脑瓜紧紧贴着绵绵的胳膊肘,把妹妹当依靠。
“绵绵,救救……”周四郎的小手胡乱抓着绵绵的。
这幅窝囊的小样儿,都给老四整无奈了。
一旁的周大郎看了,薄薄的唇角也忍不住弯起:“四郎别怕,四叔跟你闹着玩的。”
周绵绵就爱看大哥哥笑!
“大锅锅又笑啦。”她正要朝大郎扑过去。
可无奈四郎就紧拉着她。
最后小绵绵只能一手揪着四郎,另只手挽着大郎,朝前头溜达。
“大锅,四锅,咱去前面看看,看看能不能捡着啥吃的。”小绵绵腆着红扑的脸儿。
开始盘算给大郎“送大礼”了。
趁着周老四收拾野兔、周三郎帮忙生火,小绵绵带着另外俩哥哥围着走了一圈。
绵绵穿着粉紫色的圆领小衫,配着一条波纹绣图的马面裙,走在灿烂的山林间,蹦蹦跳跳的,活像朵小蝴蝶。
惹得周老四和三郎都直往这边瞅。
一路上,小绵绵的小嘴儿也不停着,一个劲儿地叨叨念。
“大锅,你爱吃啥果果儿啊。”
“大黄梨吃不吃?葡萄吃不吃?”
周大郎耐心地很,一一应着。
谁知话音刚落,周大郎就听脚边儿一个扑通,五六个大黄梨不知从哪儿掉在了地上。
周大郎也是奇了,赶紧高兴地给捡起来。
结果走了没两步,又在前头的河边上瞅见一只河蟹。
就这么,没一会儿的工夫,这孩子的怀里就抱满了东西。
给周大郎惊得不行。
白皙的小脸儿上全是懵色。
“咱今天咋说啥来啥,这也太……”周大郎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周绵绵为了哄他高兴,小嘴儿抹蜜似的笑:“这叫天上掉馅饼呀,都是掉给大锅锅哒!”
“怎么会?”周大郎挠头。
小绵绵嘿嘿:“因为你明天生辰啊,老天爷都帮你过呢。”
虽然知道不是真的,可周大郎仍然高兴不已。
抱着怀里的果子、河鲜、鸟蛋,朝着周老四那边儿过去。
空旷的山地上,火堆里烤着野兔和鸟蛋。
周三郎和周四郎为了大哥,也摆出做东的样子,忙着给兔腿翻面。
看孩子们凑一块玩儿得乐呵,周老四眯眼笑笑,也不插手打扰,由着小子们烤去。
三郎没啥经验,上来就烤焦了俩兔腿。
好在周大郎提前看出了,把兔腿从树枝上拿下来。
“大哥,焦了,是不是不能吃了啊。”周三郎抓着头发失落道。
周大郎却很娴熟地扒开外面那层焦肉:“不碍事,最外面的丢了,里面的还香着呢。”
里面焦黄色的兔肉来顿时露出,还滋滋冒着油气。
绵绵早就满眼馋光地等着呢,大郎自然是头一个先喂给她,又怕烫了她,吹了好几次才送过去。
周绵绵就好吃这口烫食,吃得小脸儿通红。
三郎见了也忙吃了口,立马乐了:“里面的还真能吃,还带着焦味儿,比不焦的还好吃呢,大哥你咋知道的。”
周大郎见状,索性笑着把兔子都接了过来,自己开烤。
“我经常烤东西吃,以前烤糊过好几次,后来就懂了。”
周三郎想都没想就问:“张府那么大,想吃啥没有啊,他们仆人还多着呢,为啥还用你自己烤?”
周大郎敛起眸色耸耸肩。
“他们都不管我,给我的饭也没那么够吃。所以有时我自己饿了,只能去厨房偷点儿肉,自己去后院偷偷烤。”.
偌大的张府竟连个孩子的饭食都克扣?
周老四一听可是心疼坏了,气得一拳捶地。
“咋有钱人还这么抠啊。”
周大郎却不在乎了,那张家的饭,谁稀罕吃?
就算是顿顿山珍海味,也不如在自家喝面糊糊。
周绵绵听了更是心疼得不行,她像个球似的气得在地上打滚。
回头就进灵池里,给正在吃水草的野鹿、野羊一顿往外拽。
别等生辰了,今晚儿就给大哥哥加餐!
让他天天吃饱吃好!
周老四是个急性子,这边正在咒骂着张家。
忽然一回头,就瞅见好几只蒙圈的野鹿站在身后。
这老四也顾不上气了,赶紧冲过去给猎物抓来。
这小绵绵,咋偷摸办事儿呢。
等孩子们吃饱了,一个个打着饱嗝,周老四看着天色也不早了,这才带他们下山。
可不曾想,刚一走到半山腰,就遇见了杨婆子和闺女杨凄。
这母女二人各背着个小竹篓,拿着个铲子,想来山上找点儿野蘑。
“老四?”杨婆子的眼珠子一扫,立马见到周老四背后的野鹿和山羊。
她馋地咽咽口水:“这些都是你抓来的,哎呀,大姑这两天就馋羊肉这口啊,要不你给大姑分一只?”
周老四下意识地摸了摸东西,有些为难。
一只羊倒不算啥。
就怕分了后,杨婆子会有一就有二,还要来要。
可若是不分,好歹也是姑侄,磨不开面儿的。
周老四先不应她的话,只笑道:“是大姑啊,你们来山上做啥。”
杨婆子拍着大腿嘿嘿乐:“俺娘俩本是来采蘑的,谁知道遇到俺好大侄儿你了,这趟真没白来,命定的俺家今晚要开荤啊。”
说罢,不等周老四回话,这婆子就已经伸手要去讨要了。
见状,杨凄终于忍不住,脸发烫地说了一句:“娘,四哥打猎也不容易,人家定是要拿去卖钱的。你若想吃,我给你抓就是了,不能要四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