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村里其他三户的收成,吕氏就忍不住激动。
一口痰吸进去险些没呛着自己个儿!
“咳咳……他们?他们可赚大发了!光老村长家就卖了七八十两!还有那白家和周家,都卖了一百多两啊!”吕氏气得脸蛋子通红。
她恨不得咬碎了后槽牙
“娘就在一边儿看着,那可都是足称的白银!尤其是周家,就属他家的草药长得最好,皇商付钱时乐得大门牙都快掉下来!”
这话一出,吕秀才的心头也不由生起一股酸火儿。
“敢情都卖得挺好,就给咱一家落下了?”
吕秀才憋屈地捏着拳:“那他们就没帮咱家说说好话,或者是说要把咱家的草药夹带进他们那儿,帮咱蒙混过关?”
吕氏的脑袋摇得堪比拨浪鼓。
一边晃头还一边气得咂舌。
“儿啊,你咋想的,那三家要是能有这般好心,那娘还用得着在这儿哭吗。”吕氏摸了摸肿眼泡道。
“他们别说是帮咱了,现在能不笑话咱家就不错了,都是些没心肝的东西,摊上这种乡亲也是咱吕家倒霉。”吕氏又朝地上啐了一口。
吕秀才阴阴地磨着牙:“那就且让他们笑去,这事儿没完。都是一个村的,夏收这么要紧的时候,可甭想光让咱一家赔本!”
别人家也就罢了,尤其是周家,吕秀才最是看不惯。
本就是新搬来的,凭啥草药种得比自己家还好?
何况一家子都是泥腿子,竟然前些日子还能封上义官,让他这个秀才情何以堪啊。
吕氏这时候听出了儿子话里有话,眼珠子转了两下。
赶紧凑过来道:“儿啊,难不成,你有啥治他们的法子?”
吕秀才不安好心地哼了哼。
“既然他们都不顾惜咱吕家,那就别怪我狠心,让他们赔个大的!到时候,看那周家以后还咋得意。”
说罢,吕秀才就拉着一张黑脸进了屋,吕氏一看,也激动地跟着进去。
吕秀才怕隔墙有耳,坐在屋里才肯说道:“娘,你还记得周家和白家一起种的那蟠桃树吧。”
那大蟠桃眼下正是成熟时,一个个垂涎欲滴的。
吕氏好几次馋得都想偷上两个,连做梦都想着呢,这哪里能忘。
她赶紧上炕:“儿啊,难不成你想对那蟠桃树做啥手脚。”
吕秀才扯起嘴角,点了点头。
吕氏听着心中一紧:“可是那劳什子桃子,不是白家搭上了什么王爷的关系,要等着进献到皇宫里吗?咱家若是给动了,岂不是要挨杀头罪。”
“那桃儿是白家和周家在种,要真出了事,也该是他们两家被杀头,和咱娘俩有啥关系。”吕秀才抬眸露出了一抹阴色。
这话说得吕氏心脏都怦怦跳了。
可不咋的,只要事儿做得神不知鬼不觉,那就跟吕家没半文钱的瓜葛啊。
“只是这么做,他两家可就要倒大霉的,会不会太绝了些。”吕氏不由犹豫了起来。
吕秀才却狠道:“要是不能让他们倒大霉,我还不做这麻烦事儿呢!那白翊整日傲得要死,看不上咱家,周家就更可恶了,有啥好事儿从不想着咱,难不成他们不是活该吗?”
说到这儿,吕秀才心里压抑已久的怨气又被翻了出来。
终于是再也压不住了。
想当初,白家刚从京城回来时,吕秀才几次三番去讨好巴结,却只得了白镖师的冷脸。
要是白镖师对谁都这般傲气也就罢了。
可偏偏白家待老村长客气,对周家也挺亲厚,唯独不跟吕家来往,这让吕秀才早就生出了股怨怼。
还有周家!
前些日子,周家不肯引荐他去沈府做事。
如今到了夏收之际,又不肯帮吕家卖卖草药。
如此乡亲,有了还不如没有,让他怎能不嫉恨。
瞧着吕秀才额头都暴起了青筋,脸色都黑了下来,吕氏有些被吓着了。
一时间只好连声应着儿子,也不好有所违背。
“好好好,儿啊你别气坏了身子,娘答应你就是了”
“那明天夜里,娘你就去动手做吧,把那树上的桃子打个稀巴烂,让他们交不上货。”吕秀才抬头看着吕氏。
“娘自己个儿去做?”吕氏一愣。
吕秀才敛起了算计之色。
“娘你平时干惯了地里的活儿,力气大,自然由娘来做,儿子只管给你望风就是……”
……
这两日忙着收草药,周老太疼惜儿子和儿媳们的辛苦。
于是这刚得的银子还没等捂热乎了,就被她分了些出去。
哗啦啦的,抬手就拿出了六十两,被分成三份堆在炕上。
“娘,咋分给我们这么多啊?”孙萍花握着二十两银子直抿嘴乐:“咱家不是还得攒钱开铺子吗。”
“开铺子的事儿娘自有算计,但不管咋的,都不能亏了你们。”周老太大气地挥了挥手。
这钱她分得公允,给了老三和老四两口子各二十两。
至于东厢房那边,虽然周老二在家,不过孙萍花干活儿一个顶俩,又总记挂着老二怪劳心的,于是周老太也给她自己个儿分了二十两。
瞧着炕上白花花的银子,宋念喜和郑巧儿也都笑着收下。
一旁的老三和老四乐呵呵地看着,却不敢伸手。
毕竟屋里管钱的可不是他俩,这银子只能媳妇儿来拿。
瞧着大人们收好了钱,周老太又瞅了瞅怀里打鼾的小绵绵。
心头不由一甜。
如今家里能赚钱可都亏了这小家伙,所以她在绵绵的体己箱子里,也添了足足三十两。
好逗这乖宝儿乐一乐。
等周老太再抬起头时,她又开口道:“对了老三,明个儿你去跟白家借辆牛车吧,拉咱一家都去镇上好好逛逛,你们想置办啥的就置办,忙活这么久也该解解乏了。”
周老三一听,一口大白牙就乐出来了。
“好咧娘!明个儿我赶驴车,让老四赶白家的牛车,咱一块儿去镇上。”
握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宋念喜她们妯娌几个,已经开始琢磨买啥新衣裳了。..
二郎的私塾快开课了,也该给这孩子多置办些笔墨纸张啥的。
除此之外,还得再买些冰块回来,眼看这一日胜似一日得热了起来,总得有个消暑的东西才成。
大人们倒也罢了,可周绵绵年岁小,最是耐不住热的。
晌午时瞧她汗津津地睡在小暖阁里,周老太的心肝儿就都跟着颤,巴不得飞去镇上扛回几块大冰来给绵绵用。
所以这冰钱是万万不能省的。
各自盘算好了要置办的物件后,瞧着时候也不早了,周老三他们正要回各自房里歇息去。
临走前,周老三精神抖擞地嘿嘿乐:“等卖了蟠桃,收了官田的钱,再把铺子一开,咱家这好日子真是挡都挡不住啊!”
周老太听见了,瞥了老三一眼。
忽然就给他叫住了。
“老三留下,娘还有个事儿跟你商量。”
“啥事儿啊娘?”周老三忙坐回了炕边。
“就是和白家合种蟠桃的事儿,娘越想越不放心。”周老太说着,神色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