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问道:“后来这些东林党人也开始不安分了?”
朱由检回答道:“这些东林党人大多出身江南。”
“孙儿开始的时候已经向祖爷爷禀明,自打孙儿登基以来,年年祈祷风调雨顺,而年年却是旱灾蝗灾。”
“大明单靠农赋已经捉襟见肘。”
“于是朝廷便想着多征收一些商税。”
“而这些东林党人与东南富商之间关系盘根错节,打着不与民争利,藏富于民的旗号,极力阻止朝廷增加商税。”
“当年万历年间通过张居正的变法,增加了一部分商税,朝廷府库曾经一度非常富足。”
“可张居正一死,这些人千方百计地想取消商税。”
“孙儿的祖父虽然不愿上朝,但这事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商税可比农税高多了。”
“于是他便绕开了户部,直接命宦官将商税收到内库之中。”
“因此万历一朝有能力四处征战。”
朱棣点点头说道:“这小子虽然贪财,但效果听起来还算不错!”
“后来是不是东林党把持朝政的时候便又取消了商税?”
朱由检回答道:“正是如此。”
“先父在位之时,便取消了商税,导致国库收入骤减。”
“后来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做大之后,在迫害东林党的同时,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再次开始征收商税。”
听到这,朱棣也明白了为何东林党人会与魏忠贤不死不休。
毕竟拿人钱财等于杀人父母。
朱由检接着说道:“可孙儿继位后年轻气盛,将阉党诛杀殆尽,满朝臣子大部分与各地富商相互勾连,这商税便很难再收上来了。”
“孙儿迫不得已,只能从自身做起,省吃俭用为朝臣表率!”
朱棣越听越气,厉声骂道:“你个糊涂东西!”
“你就算一口饭不吃,能给大明省出多少钱来?”
“那些官员们当着你的面省吃俭用,回到府中之后哪个不是山珍海味?”
“更别说还有他们在老家所置办的那些良田美宅!”
朱由检大惊失色:“祖爷爷是如何得知的?”.
“那些官员的确如此!”
“孙儿前些年苦于无钱发放军饷,号召群臣捐钱,可这些人凑了好几天才凑出了五万两!”
朱棣不屑地说道:“想都能想的到!”
“你以为那些官员寒窗苦读十几二十年,单单就是为为民请命,为国尽忠?”
“这样的臣子不说没有,每朝能有个三两个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大多数的官员一心入仕,还不是为了博一个封妻荫子、光宗耀祖!”
朱由检满脸惭愧地说道:“孙儿执政几年之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朝臣们朋比为奸,互相攻讦,党争之势愈演愈烈,孙儿的政令根本无法顺利推行。”
“每次朝会,大臣们总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让他们自己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孙儿无奈之下,不得不重新委任了一些宦官。”
“想着借他们之力来帮助孙儿抗衡朝臣。”
朱棣看了看站在远处的王承恩,又想了想此时朱由检的处境,无奈地叹了口气。
“到了绝境的时候,宦官反而比臣子更加可靠。”
“自古以来,君权、臣权必须处于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若是臣强主弱,扶植宦官也是无奈之举。”
朱由检知道朱棣这是在安慰自己,眼眶微红,哽咽着说道:“孙儿给祖爷爷丢人了。”
“到后来孙儿想明白了,这些东林党人也称不上是坏人。”
“他们大多数人还是一些正直之士,以天下为己任,在阉党为祸最猖獗的那几年也能够不改其志。”
“只可惜他们面对千疮百孔的大明既无能又无奈,而且门户之见根深蒂固,一手挑起了党争!”
“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的确是孙儿驾驭群臣的手段还太稚嫩,而且做事急躁。”
“若是孙儿有祖爷爷一半的手段,大明断不会是这个样子!”
朱棣脸上带着些许怜悯说道:“你虽然与朕一样出身王府,想必你少年之时经历的阴影比朕会多很多。”
“人的能力水平不能强求。”
“朕原也没有指望后继之君都如朕一般,只要问心无愧,对得起良心,便算是不负祖宗。”
朱由检听到这话瞬间泪流满面。
他知道朱棣这是以祖宗的身份原谅了自己的亡国之失。
朱由检跪倒在地,朝着朱棣行了大礼。
“孙儿能得到祖爷爷的认可,虽死无憾!”
说罢,朱由检起身朝那棵老歪脖子树走了过去,准备给自己一个了断。
朱棣赶紧制止了他。
“等等,你个混账小子,朕什么时候说认可你了?”
“话还没说明白,你可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朱由检再一次将头从白绫中缩了回来,泪眼婆娑地说道:“祖爷爷刚才不是说只要问心无愧,对得起天地良心便不算辱没祖宗?”
朱棣不耐烦地说道:“朕心中自有公论,你先不要急在一时!”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几声炮响和稀稀疏疏火枪击发的声音。
朱棣听到枪炮声,眼中精光大盛!
“你先给朕说说,现在围攻紫禁城的是些什么人?”
朱由检一脸怒气地说道:“乃是一帮流民草寇,伪国号大顺,领头的唤作李自成。”
朱棣听完之后,满脸震惊地说道:“堂堂京师,竟然被一帮流寇攻占?”
“朕原以为是蒙古人又打回来了呢!”
“咱大明的精锐都让你败光了?”
朱由检苦笑一声:“咱大明的将士们别说军饷,就连枪炮武器都不够用,哪里还有什么精锐之师!”
朱棣怒视着朱由检说道:“咱大明的三千营,五军营,还有神机营,人都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