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醉汉对众人的指责充耳不闻,接连往嘴里灌酒,直至酒壶涓滴不剩,才眯缝着双眼,悠悠说道:“大名府这位仁兄的对联虽然刁钻,但也并不难对!”
那北方士子闻言大惊。
“你,你怎知我乃大名府人氏?”
“哈哈哈哈~”
一阵狂笑之后,醉汉神色倨傲地说道:“你大名口音如此浓厚,我自然听的出来。”
“我走南闯北,遍访民生,若是连一地方言都听不出来,将来如何做好一方父母官?”
他自顾自地接着说道:“哎,说了也白说,此等道理,谅你们一帮只会读死书的腐儒也领会不了!”
此话一出,不仅是出上联的北方士子面带愠怒之色,就连在场的南方士子也颇为不快。
“哪来的狂徒!”
“你若是真的身负经天纬地之才,那就拿出真本事让我们看看!”
领头的南方士子和醉汉相熟。
也开口说道:“于谦,我知道你从小就有才名,可当着天下士子的面前如此出言不逊,岂不是丢了咱们江南人士的脸面?”
于谦看着众人群情激奋的样子,摇头不语。
他掂了掂已经喝空的酒壶,自顾自说道:“你们继续,我回去买酒喝喽!”
说罢,大摇大摆地准备离去。
出上联的北方士子一脸铁青挡在了于谦身前:“于兄既然身负大才,若是不留下下联便这么离去,恐怕在场众人都不会心服!”
此时在场的士子已经不分南方北方,均齐刷刷地盯着于谦。
“对!”
“对不出来不许走!”
“于兄若是不露一手,恐怕是难以交代!”
于谦见众人不依不饶的样子,暗道可笑。
“你们听好了,刚在这位大名府的仁兄上联是:凤凰南飞,遍地燕雀皆敛翼。”
“不错!”
于谦故作为难地说道:“不是我不愿意对下联,只怕是下联一出,会得罪在场的一些人。”
“既然大家想听,那就听好了,下联是:麒麟北走,满山禽兽尽低头!”
话音刚落,在场的士子不约而同叫了一声好。
一些北方士子叫完好之后才反应过来。
“于谦,你怎么骂人!”
“你们南方士子才是禽兽!”
如此一来,南方士子也不干了。
“你们先出的上联骂我们是燕雀,如今说你们是禽兽怎么了?”
“这分明是一副对仗工整的对联,怎么就骂人了?”
……
人群中的朱瞻基听到于谦的下联之后,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心想:这于谦不仅才思机敏,还长着一张尖牙利口,只是锋芒太盛,不懂得与人为善,稍加打磨,绝对是大明的肱股之臣。
南北方领头的两名士子看起来也颇有才华,何不趁此机会在众学子面前树立威信!
想到这,朱瞻基大步向前,站在了人群中间。
“各位学子,听我一言。”
“大家无论是南人北人,都是我大明的国人,何苦互相攻讦?”M..
“这位是于谦吧,你虽然才气逼人,但未免太小瞧了天下众人,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于谦平生最不喜别人说教,眼皮都没抬一下,回了一句:“你又是何人?”
朱瞻基身旁的护卫上前骂道:“混账,不得无礼,这是当朝皇太孙殿下!”
众学子听到眼前的青年正是此次会试主考,太孙朱瞻基殿下,瞬间呼啦啦跪了一地。
于谦愣了片刻,也跟着跪倒在地。
“学生唐突,望殿下恕罪!”
朱瞻基望着眼前跪了一地的举子,甚是春风得意。
朗声说道:“所谓不知者不怪,大家快快请起!”
待大家起身之后,朱瞻基接着说道:“大家都是未来的朝廷栋梁,切不可因为地域之分而生了嫌隙,今日之事权当是以文会友,诸君可一笑了之!”
看着朱瞻基举温文尔雅,重若轻的样子,在场众人无不钦佩。
领头的南方士子恭谨地说道:“我辈自当谨遵太孙殿下教诲,不负朝廷重托!”
朱瞻基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曾鹤龄,字延年,江西泰和人氏!”
朱瞻基接着转向领头的北方士子:“你呢?”
“学生刘矩,字仲方,大名府开州人氏。”
朱瞻基抓起二人的手放到一起,说道:“今天你们就在孤的见证下握手言和,谁若是再以地域之分生起事端,孤定会以结党之名治你们的罪!”
看到刚才还和风细雨的朱瞻基突然变了脸色,众人心中一凛,连声称是。
朱瞻基见众人面带惶恐之色,又换上了一副笑脸。
“大家都回去准备考试吧,三日后拿出自己的真正水平,待放榜之后,孤亲自摆酒为列为祝贺!”
说罢朱瞻基走到于谦跟前,笑嘻嘻地说道:“于谦啊,酒是好东西,可不要贪杯啊!”
一番折腾之后,于谦的酒也醒了大半,赶紧答应道:“殿下教训的是,学生明白了。”
“哈哈哈哈!”
朱瞻基恩威并施,一番话下来赚足了眼球,大笑而去。
众人也随即散去。
距离考试还有三天,此时应考的举子基本已经到齐。
秦淮河两畔的各大酒楼客栈均为名气较大的举子开了盘口,预测大家的排名。
经过今天的事,于谦名气大振。
预测他为第一名的赔率直接从一赔五十上升到了一赔二十!
这个赔率在一千多名考生的情况下,高到离谱。
紧随其后的刘矩、曾鹤龄、裴纶等人赔率从一赔五十到一赔一百不等。
值得一提的是段天德虽然没有才名,却有财名,客栈酒楼的老板们也为他开了盘口。
一赔一万!
这个赔率就有点羞辱人的意思了。
好在段天德神经大条,一点也不以为意,见没人买自己,便自己花了五百两银子买自己高中榜首,纯当图一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