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了五个小时后,季文渊出来了。
手术已经做完,人还没有醒。
脸上带着氧气罩,胸前缠着一层层的纱布。
医生告知,撞击力太大,造成肋骨骨折,骨头戳中肺部,造成了脏器损伤。
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之后还要继续观察呼吸情况。
而万小婷在急诊室,做了一系列检查,她没有受外伤,看起来和常人无异。
可能是因为颅内轻度出血,才造成的昏迷。
医生估计等血量吸收,人就会醒过来。
外面等着的人,松了口气。
季康成心放下了,脑子有空琢磨别的事了。..
他的目光在方璐和孩子身上打转。
在发现方璐回视过来时,又赶紧挪开目光,假装看向别处。
季康成趁着方璐和陈枫说话的空档,脚下偷偷摸摸地往方璐身边靠近。
在挪到她身后时,他悄悄抬手伸到岁岁的脑袋上,使劲拔下了几根头发。
本来都睡着了的岁岁,一下被疼醒,嗷嗷地哭了起来。
短胖的小手也够不到后脑勺,只能在空中胡乱地挥舞。
方璐回过头一看,季康成正站在那里。
假装镇定地把手揣进衣服兜里,那手上还抓着几根黑黝黝的头发。
方璐很快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
既然陈枫都知道了岁岁的身世,那季康成应该也知道了。
方璐厉色道:“想做亲子鉴定直说。怎么鬼鬼祟祟的,这么见不得人。孩子是我自己的,少来碰瓷,永远都不会姓季。”
季康成的脸皮,被前儿媳妇撕下来扔在地上踩踏,简直丢光了他的老脸。
他眉毛一横,大声呵斥,“你偷怀我们季家的种,还没找你算账,你还敢倒打一耙!告诉你,孩子必须姓——”
“姓方!”
陈枫高声截断了季康成的话。
她指着他的鼻子,警告道:“你是不是等着我爸来收拾你!你敢打岁岁的主意,看我爸不扒了你的皮!”
“你,你,你……”
季康成气得伸手指着陈枫的脸,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陈枫怒哼一声,挽住方璐和岁岁,站到一边去。
离季康成远了几分。
万景胜听到了这边的对话,脸色霎时阴沉下来,他喊来季康成,指着岁岁,“那个是季文渊的儿子?”
季康成一听,赶紧解释,“不是,不是!现在还不确定!不管是不是,文渊也不会跟前妻纠缠不清,孩子不会影响小婷和文渊的婚姻!”
万景胜黑着脸。
他既然不让万小婷给贺炎的一儿一女当后妈,自然也不会让她给季文渊的儿子当后妈。
虽然季康成否认了,可是万景胜已经看出来,这孩子八成就是季文渊的种。
万景胜嫌弃地哼了一声,接着大手一挥。
“订婚的事算了,带着我孙女还撞了车,我看他们两个人八字不合!以后我不参与你季家的生意。”
季康成差点哭出来。
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这会儿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孙子,还是想要有钱的儿媳妇。
他看向方璐的眼神简直如刀一般。
陈枫见状,走到他面前,照着他的下巴给了一拳,“闭上你的狗眼,你瞪谁呢!”
两个人又吵吵闹闹起来。
方璐心里不安。
她怕季康成真会打上岁岁的主意。
如果季家要来抢孩子,她实在没有把握,能抢得过。
方璐抱着岁岁,抱得紧紧的。
不愿再跟季家人打交道。
她跟陈枫打了个招呼,迅速地离开了医院。
……
次日清晨。
“哐哐哐”的敲门声,吵醒了方璐。
方璐半梦半醒间,想到在医院的季文渊,霎时睁大眼睛,咕噜一下翻身下床,跑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人,是罗贝贝。
方璐松了口气,“贝贝?你一大早干嘛来?”
“我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罗贝贝一脸紧张,推着方璐一起走进房间。
方璐揉了揉太阳穴,没睡好导致整个脑袋昏昏沉沉。
抬头看了看表,睡了一共还没两小时。
“手里扔客厅了,屋里没听到。怎么了?”
“季文渊出车祸了,你知道吗?”
罗贝贝紧紧抓着方璐的手,满脸的焦虑之色。
她担忧地看着方璐,像要告诉她一件天塌下来的事一样。
方璐点了点头,“嗯,昨晚上就知道了。他做完手术,我半夜才回家。”
罗贝贝紧抿着唇,好像还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要说。
方璐看她这样,直接问道:“贝贝,有什么话就直说。”
罗贝贝也不藏着掖着了。
她摸出手机,翻出了新闻头条,接着把屏幕伸到方璐眼前。
“他们俩怎么回事?”
只见首页大咧咧地登着季文渊和万小婷的合影。
标题:昨日深夜季氏前总裁遭遇车祸,车祸瞬间用身体护住未婚妻。
里面配了几张季文渊和万小婷出席酒会的照片,甚至还有曾经在交华医大联谊会做游戏的照片。
方璐来回看了两遍,拿着手机不言语。
她冷漠的神色,让罗贝贝意识到她已经知道那两个人的事。
“靠,季文渊脚踩两只船?”
方璐垂下眼眸,没有答话,她的脑子里还浮现着新闻里的消息。
为了救未婚妻,以身相护。
好一个英雄救美。
罗贝贝那是方璐肚子里的蛔虫,她一看方璐的表情,就知道她说中了。
“怎么不让车撞死那一对贱人!季文渊那个混蛋,骗了你一次又一次,要不然报应怎么来得这么快!”
方璐唇角牵起苦笑,“我是不是又犯傻。一个火坑,跳了两次。”
“不怪你,是人渣太坏!以后咱们一起养岁岁,找个更帅更有钱的男人,气死那个混蛋!”
罗贝贝无比心疼方璐。
她心里清楚,方璐哪怕离开季文渊,也依然爱得深。
可是爱能当饭吃吗?不能。
爱只能当刀子捅她的心。
罗贝贝担心方璐想不开,陪了她许久,努力开导着她。
可方璐这次十分淡然。
有了第一次的伤,第二次她已经可以轻松开看。
心没有多疼,也没有多伤。
只是麻木。
深深的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