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你会害死他的

周北竞薄唇紧抿,狠了很心转身离开。

可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稍微快一点的速度就会失去平衡,整个人脚下一个趔趄,就往旁边摔去。

已经是泪眼模糊地路千宁,本能地冲过去,扶住了周北竞,「你没事吧?」

她地眼神里满是担忧,眼角未干的泪痕像极了对他地控诉!

周北竞地眼神微微闪动,在她还没有看清楚时,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她。

毫无防备地路千宁被推得踉跄后退,脚底不稳地趴在了地上。

双手摩擦过地面,使得两只手的手掌一片血痕,疼得她倒吸几口凉气。

但是她顾不得理会自己的伤势,抬眼向周北竞的方向看过去。

让她失望的事情发生了。

他看着她的眼神,完全就是在看陌生人的眼神。

冷漠无情,没有一丝丝的怜悯。

「北竞……」

路千宁本张嘴唤着他的名字,却引起他丝毫情绪波动。

「请你自重,以后别来了。」

周北竞冷冷地说出这句话,转身就向着屋子的方向走去。

他的动作很慢,却没有丝毫的停顿,甚至给人一种错觉,他很想逃离路千宁。

这种想法几乎将她逼疯,她站起身就想追上去,却被陶舟阻止了。

「他不想见到你,你快走吧。」

陶舟一边说着,一边将路千宁往外赶。

瘦弱的路千宁,哪里能和陶舟这样常年劳作的女人相抗衡?

没几下,她就被推到了门口的位置。

最后她伸手死死地攥住了门把手,任凭一双手被磨得血肉模糊,也不放手,看得陶舟是胆战心惊。

「你到底想做什么!」

陶舟猛地松手,有点害怕地说道,「你再这样,我可喊人了!这里是我家,你怎么能这么不讲理呢?」

「他是我法律意义上的老公,究竟是谁不讲理你心里没数吗?」

路千宁清眸中透着坚定,氤氲起的雾气又将她的坚强击碎。

陶舟看着她,似乎也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但是也不过几秒钟,她就沉着脸说道,「他记得你吗?他只认识我,他的世界里也只剩下我了!」

说完,她猛地把门关上。

绝望的呼号被海风卷到高空,又被海浪重重地拍打在海岸上,成为一滩泡沫,消散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房间里死一般的安静,好像里面根本没有人一样。

「周北竞……」

路千宁轻声呢喃,她带不回去他?

许是经历过最大程度的绝望,她刚刚被击碎的坚强七拼八凑,让她坚定——她绝对不会放弃!

「快走吧!你以后都不要出现,更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

里面又传来陶舟的声音。

她抬头看着紧闭的大门,想着周北竞冰冷无情的眼神,心脏好似被人狠狠地撅住一般,疼得她连呼吸中都带着血腥味。

不远处的姜承岸和顾南听到这边的动静,匆匆赶了过来。

他们看到一身狼狈的路千宁,眼神都是一怔。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姜承岸,他上前将路千宁扶了起来,「你这又是何苦……」

话说了半句就说不下去了,不是他不知道继续说什么。

而是路千宁已经转头看向他,泛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好似看到了他内心深处,让他觉得那些在她面前说过的谎言,在这一刻都清晰地呈现在她面前。

姜承岸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先回酒店吧。」

这一次路千宁没有反对,但是她也没有让姜承岸扶她。

她推开他之后,踉踉跄跄地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半趴了上去。

姜承岸和顾南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是相同的无奈。

——

酒店。

姜承岸在地上来回走着。

顾南揉着眉心,「你别走了,看得我眼晕。」

「我也不想走,可她竟然找了三个月,还真的找到了,接下来怎么办?」

他一屁股坐在顾南身边,语气里满是怅惘,「看她那样子,我真的是于心不忍。可是北竞是不可能跟她走的,怎么能让她放弃?」

「你去劝劝她……」

「打住。」

姜承岸苦笑,「现在在她心里,我已经是第一小人了。无论我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

顾南深吸一口气,「我去吧。」

他起身离开房间之后,径直敲开了路千宁的房间。

让他惊讶的是,她看上去很是平静,眼睛有点肿,面上干干的,没有任何泪痕。

没有哭,是个好现象。

不过他扭头看到桌上一点都没有动过的晚餐,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没有必要叹气,能找到他,已经是上天对我的垂怜了,我很开心。」路千宁平静至极的声音,却似乎让人听到了她心底的哭声。

一声一声,绝望之至,却又默然无声。

让顾南的心都揪了起来。

周北竞那么了解她,怎么会不知道她此时内心的煎熬?

他的心里,又是如何的纠结?

斟酌万千,终究汇成了一句话。

「千宁,放弃吧。」

路千宁没有说话,就那么定定地看着顾南。

顾南没有回避,也和她的视线对看,「北竞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不是不好,而是很糟糕。他现在自己根本没有想起过去的想法,甚至很是抵触与他过去有关的。你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他,怕是会刺激到他,影响他的病情。」

眼看她没有过激的情绪反应,他又继续说了下去。

「医生说过,他就是受到了过大的刺激,才会遗忘过去。如果不断刺激他的神经,你很可能会害死他的。」

「你觉得我会害死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南。」

路千宁的声音很是平静,「我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毕竟你是看着我和周北竞一路走过来的。我们究竟克服了多少困难,才有了一个家,有了跑跑。」

想起还在牙牙学语的女儿,她的眼泪再度落了下来,轻轻地抽了抽鼻子,「他是为了我和跑跑,才变成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弃他?」

闭上眼睛,她的声音低下去,好似自言自语的喟叹一般,「其实最初听到你们说他坠海时,我就以为他已经不在了。可是我还是疯了一样地找他,如果我不找他,我还有活着的必要和意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