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赤裸着上身,腰间系着浴巾,短发还湿哒哒的滴着水,肩宽腰窄的背部身材堪称完美。
油然而生的熟悉感,让她浑身血液凝固,呼吸都有刹那间的停止。
熟悉的松香味在她鼻翼间蔓延,男人的背影倒影在她清可见底的眸中。
她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样动不了。
身后冷不丁传来少年变声期十五六岁的鸭嗓音。
“你在这儿干什么?”
她思绪回笼,转身便看到盛阙行站在房门口,手里拿着一把仿真玩具枪。
“对不起,打扰了。”她迅速从房间里出去,自始至终那个男人都没回过头看她一眼。
那……一定只是相似,周北竞怎么可能出现在温城呢?
她整理了下乱糟糟的思绪,回头看着走出来顺带关了门的盛阙行,“你不是说让我来二楼左手边第一个房间吗,但这根本不是你的房间。”
盛阙行不以为意的转身往三楼走,“我可没说,你自己走错房间怪得了谁。”
他去教育机构参观的时候,脸上就写满了不情愿三个字。
所以他会撒谎整蛊,这也不稀奇,路千宁抬脚跟着他上了三楼。
盛阙行进了三楼左手边第一个房间,她也跟了进去,却发现那是卧室。
被子还没叠,地上散落着各种玩具,还有电子游戏机之类的东西。
角落里堆着几本已经撕成碎片的书。
“你站在那里,不许进来。”盛阙行倒在懒人沙发上,随手抱着平板电脑点开了游戏。
游戏的声音传入耳蜗,很熟悉,是吴森怀研发的那款。
路千宁站在门口没进去,而是说,“你平时都在哪个房间学习?”
“隔壁。”盛阙行看都不看她,直接甩出来两个字。
她转身就去了隔壁,那是一间约莫五六十平米的书房,大大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类型的言情小说。
还有很多游戏竞技类,反正和学习不相关的书一堆。
唯一看到的两本初三的书籍,封面都被撕坏了,肆意丢在垃圾桶里。
她看的上头,不忍直视的闭了闭眼睛,又折回卧室。
“你是不打算学习吗?”
“我已经辍学一年了。”盛阙行言简意赅。
路千宁愕然,但看到他头发的颜色和耳钉之类的,估摸着没学校能容忍。
“别在我身上下功夫,没用的。”盛阙行两只手不断摁着平板电脑,游戏人物放技能的声音不断响起,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是不会上学的。”
楼下刚才那个男人……应该是盛阙行的父亲,虽然看起来是年轻了些但有钱人都会保养,并不稀奇。
她有些想下楼去找盛阙行‘父亲’谈谈的念头,但刚才尴尬的场景又让她没脸下去。
而让她觉得无奈的是,明知道她来了,盛阙行的‘父亲’也没有上来,甚至连声招呼都没打。
“既然你的家里人还会给你请家教,证明是想让你继续学习的,我已经收了钱签约,就要做我该做的事情,下次我再过来会带一套初三的书籍,从头开始学。”
想了想,她从包里放下一份提前规划好的资料,“这份是初三重要的知识点,你可以先看看,周三晚上我过来对你进行一个简单的测试,看你的基础知识究竟到哪一步了。”
盛阙行的游戏人物死亡了。
他不耐烦的朝路千宁看过来,“少在这儿烦我,这东西你乐意留就留,反正我不会看的!”
态度极其恶劣,路千宁见过一些有钱人家的孩子不听话,可盛阙行俨然已经到了极限。
“你不看我就带走了,反正钱我赚到了,你学不学是你的事情,我没什么损失。”路千宁干脆把资料收起来,扫了眼他的电子游戏机说,“你一个月的辅导费用够你买三个顶尖游戏机的,而这次你的家里人给你交了三个月的。”
一听这话,盛阙行把平板电脑丢到一旁,抬头看着她,“那我不学了,你退钱吧,把钱退给我!”
“我能给你的只有知识,至于钱一分都没有,我的规矩就是从来不退费。”
路千宁朝他笑了笑,拿上自己的东西就走了。
这一趟白来,但也不是完全没发现,至少盛阙行似乎对钱很在意。
可出生在这种家庭的孩子,不应该挥霍无度吗?
她下到二楼,又看了眼左手边的那扇门,竟是关的严严实实。
她只能离开了,上了车往二楼的窗户瞥了眼,依稀可见一抹模糊不清的身影站在那里,这家长……真奇怪。
在回家的路上,她忍不住跟章环宁聊了几句,关于盛阙行以及他的家长。
“盛阙行跟我女儿是同学,据我所知他父母在几年前就去世了,他去年就辍学了,现在是跟着他姐姐生活,这孩子是个问题少年,在学校的时候就无法无天,不上学了更是个街溜子,其实让你去给他补课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可人家点名让你来,我也不好推辞,就介绍给你了。”
章环宁话里话外都透着不好意思。
路千宁赶忙说,“我只是想单纯的了解一下他,您给我介绍客户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其他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你可以问问他姐姐的朋友,现在是他姐姐的朋友在代为照顾他,我女儿说这孩子一开始学习特别好,变成这样确实可惜……”章环宁给她微信上发了一串号码过来。
“好,谢谢章先生。”路千宁将他发过来的号码存下。
挂了章环宁的电话后开车回去。
难怪二楼那个男人看起来那么年轻,感情根本不是盛阙行的父亲。
只是盛阙行姐姐的朋友,可盛阙行嫉妒不配合她,她有必要找个能管的了盛阙行的人谈谈。
她思衬着怎么打电话开这个口比较好。
没等想好,先到家了,赵小甜和张月亮看她这么早就回来了,惊讶不已。
“不是九点钟才能上完课吗?”
她换下鞋子说,“没上,盛阙行不肯配合,他的家长又不在,我还得找个别的方法来跟盛阙行的监护人聊一聊。”
“你吃了吗?”张月亮作势就要往厨房走。
路千宁赶忙说,“吃过了,不用准备了,我去联络一下盛阙行目前的监护人试试看。”
她把包放在玄关,一头扎进书房。
沙发上,赵小甜咧嘴笑,但还是不太满意的皱了皱眉,“这场戏,前奏可真慢。”
书房,路千宁直接拨了那串号码,电话没两秒钟就被接起。
“您好,请问您是盛阙行目前的监护人吗?”
那端,张文博怔了几秒,看着站在窗前的周北竞,嘴角抽搐几下说,“算是吧,请问您有什么事情?”
“关于盛阙行学习的事情,我跟您好好谈谈。”路千宁顿了下又说,“您现在方便吗?”
方便吗?张文博开了免提,示意的眼神看着周北竞。
周北竞一个凌厉的目光甩过来,他顿时嗓子发紧。
半晌,揣测着周北竞的心思说,“是这样的,盛少爷是我们总裁朋友的弟弟,而我只是总裁的助理。”
周北竞不出声,他也不敢自报家门。
“那……能麻烦你让你的上司接电话吗?”
路千宁懂了,章环宁给的是助理的号码,她联系不上二楼那个光着上身的男人。
不知想到什么,她脸颊泛起一抹红润,很快又将异样的情绪压下去。
张文博的视线一刻也不敢离开周北竞,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但事实证明,他看着也没用,没揣摩出来周北竞什么意思。
那就是拖着。
他说,“路老师是吧,我这会儿已经下班了,没办法让他接电话,关于盛少爷的事情,要不您还是约个时间见面谈吧,电话里一句两句怕是说不清楚。”
“那周三晚上,我去给盛阙行补课的时候,顺便见一面吧。”路千宁说。
张文博毫不犹豫的说,“周三晚上有应酬。”
“周五呢?”
“也有。”
简短的回答灭了这星期的课程希望,路千宁眉头轻轻蹙了下。
那端张文博又说,“不如这样吧,我看哪天有时间通知你,你及时过来,可以吗?”
路千宁深吸一口气,只能答应,“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挂了电话,她捏了捏眉心,难怪人家都说没有白给的午餐。
从盛阙行参观教育机构到缴费只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顺利的不像话。
后果就是现在寸步难行。
隐隐约约,她总觉得哪儿不太对。
让她更觉得寸步难行的是,到了周三那天还没接到张文博的电话。
晚上就要去给盛阙行上课了,她只能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又给张文博打了个电话。
这次打了两遍,张文博才接,听起来像是从饭局上,正赶着中午。
“路老师,我们再谈合作的事情,不方便见面。”张文博的拒绝干脆利落。
路千宁说,“你们在哪个餐厅,我现在过去等着,吃饱了饭以后给我几分钟的时间就够。”
既然盛阙行肯乖乖去看教育机构并且任由他们缴费,就有让他乖乖听话办法。
所以交谈也不会很久,仅仅是让他们配合逼着盛阙行坐到书桌前,至于接下来的她自有办法应对。
闻言,张文博看了眼周北竞,捂住手机低语着转述。
“可以。”周北竞应声,看了看腕表,“让她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