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邱文斌的话,佟小莲也不知说甚,两人相顾无言,只管默默流泪。
真真叫闻者流泪,听者伤心。
柱子舔舔嘴唇,拉着木易道,“看来小莲姐在这待不了多久了,大人的事,咱别掺和了,回去继续考试吧。”
说着,对木易挤挤眼睛。
姐夫出的题,好几道不会,趁着这会大家都在堂屋,赶紧回去,让木易告诉他怎么写。
哪知木易一双眼睛,恨嗖嗖的盯着邱文斌,一点也没有走的意思。
柱子又给他使个眼色,他依然不搭理,只冷冰冰.地阴阳怪气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身为男子,不能让妻儿锦衣玉食,起码也要丰衣足食吧?一起讨饭私奔,你也好意思让女人跟你走吗?女人跟着你吃苦也就罢了,还要委屈孩子。生了孩子才被爷娘接受,这叫接受吗?这叫凑合!!”
赵锦儿和佟小莲一样,一开始都被邱文斌的话感动得不要不要。
结果被人间清醒木易几句话一说,登时觉得好有道理。
“是啊,你们两个身无分文,就这么私奔,万一讨饭这行不好干,岂不是要饿死……”
这……邱文斌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讨饭……应该不至于饿死吧……”
“去冬是灾冬,大家都靠朝廷救济粮支撑,现在正是青黄交接之际,讨饭怕是不易。”
赵锦儿认真的跟邱文斌讨论起这个问题来。
邱文斌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不由长吁短叹。
佟小莲咬住唇瓣,“哪里的日子都不好过,你还是回去好生陪着你父母吧。”
邱文斌摇头坚决道,“不,爹娘一日不同意你我婚事,我一日不回去。”
佟小莲可怜巴巴的望向赵锦儿,却实在开不了口让她把邱文斌也收留下来。
赵锦儿呆呆地,并没看出佟小莲的意思,还在想着讨饭能不能养活两人。
倒是木易斩钉截铁道,“家里没空屋了。”
佟小莲到嘴边的话,只得硬生生咽回去。
秦慕修道,“后山有个山洞,能安张床凑合住,要不你住到那边去,晚上替我们守田,白天有活计就帮忙干,一个月与你四百文工钱,管你三餐,待你找到其他营生,随时走。”
佟小莲喜出望外,“真的?”
邱文斌也兴奋不已,“可以!我会好好干活的!”
赵锦儿拍了拍脑袋,“我怎么就没想起那个山洞。”
秦慕修说的山洞,就是蒋翠兰之前来找茬时住的山洞,就在药田边上,倒确实很适合守田住。
邱文斌就这么暂时安顿下来,药田也多了一个稳定的长工。
但老宅那边再有两个月就要秋收,到时候秦大平秦虎他们,起码有个把月都没空来药田帮忙,靠赵锦儿夫妇和家里这几个虾兵蟹将,人手明显不够。
还是得找工人。
赵锦儿便与秦慕修商量此事,“要不,待到忙时,咱们加点钱,再把人请回来?”
秦慕修摆摆手,“冯家摆明是要搞我们,我们加钱,她会加更多的钱,你来我往,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工人还是被她抢去,要么我们开了虚高的价钱,赔本,不值当。”
赵锦儿又气冯红荻暗中作梗,又气村民们不守信用,小脸通红,“她家那么大的生意,我们能分走她多少呢,何必这样。”
秦慕修笑着安慰,“就算按照原来的工钱,这些人,我也不愿意再请。”
“为何?”
“你想想啊,这些人,明明已经答应了我们,当冯家给他们开高工钱的时候,一个招呼都不打,就弃工不干,眼界狭隘,毫无诚信,留下也是鸡肋,朝秦暮楚,不会把活干好的。”
赵锦儿觉得相公的话很有道理,“可现在确实没有人手,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真不行,忙的时候,就去镇上找牙子雇短工,价格虽然高一点,到底有保障,不会随随便便丢下不干。”
“倒也是个法子。”
两人正商量着,柱子进来道,“阿姐,姐夫,外头有人来找。”.
“嗯?什么人呐?”
柱子摇摇头,“不认得。”
“奇了。”赵锦儿一边嘀咕,一边到门口。
只见一对中年男女,正伸着脖子往里看。
见到赵锦儿,那妇女上前就握住她手,“姑娘,可算找到你家了。”
赵锦儿愣了愣,没想起这二人是谁。
妇女笑道,“姑娘记不起我们了吗?可记得那次去郡上,我家那位叫一位小公子的马把腿踏了,是你们帮我们讨了赔偿,还一路把我们带到郡上。”
赵锦儿便想起来了,“是赖大嫂啊!大哥的腿怎么样了?”
赖大嫂笑眯眯道,“好了好了,这不,腿一利索,他就说可得来谢谢你们。”
说着,让赖大哥提过来一篮子鸡蛋和两只老母鸡。
赵锦儿连连摆手,“举手之劳,哪用得着这么客气。”
赖大嫂道,“你们是举手之劳,对我们来说,可是大事儿!那小公子赔的金锭子,我们兑出来十二两白银呢,我俩辛苦一年,也攒不下这么些。用这银子,把家里几间漏水的房顶修了,砌了猪圈,还捉了一窝小鸡仔,干了不少大事儿。”
赵锦儿听了,笑道,“能帮上你们,我们也很高兴。”
“那还说啥呢,快把这点鸡蛋收着吧!你要不收,就是嫌弃!”
都这么说了,赵锦儿不好再推辞,只得将鸡和蛋都收下。
“嫂子,大哥,快进来坐坐!”
赖大嫂就走进来,打量一圈,“妹子,看你年纪不大,没想到这么贤惠,家里家外,收拾得这么规整。”
赵锦儿不好意思极了,“哪里。”
佟小莲听见声响,从灶房出来,笑问,“来客了?中午要不要加餐?”
赵锦儿连连点头,“要的。”
赖大嫂便问,“这位姑娘是……”
赵锦儿笑着介绍,“这是我娘家发小,我们田里活计多,她留下给我们帮忙呢。”
佟小莲感激的看了赵锦儿一眼,她没说自己是无家可归借住于此,反倒说她是帮忙的。
赖大嫂就又好奇问道,“还不知道妹子和大兄弟作甚营生?”
赵锦儿笑道,“说来和嫂子倒是差不多,我们俩种了百把亩药田。”
赖大嫂惊掉下巴,“呀!这可不是大地主么!我们真是眼拙了!”
赵锦儿小手摆得飞起,“哪里是什么地主,借了一屁股债刚干起来的营生,也不知是赔是挣。”
“挣,挣,肯定挣!”赖大嫂笑眯眯道。
赵锦儿叹气,“承您吉言了,但我们俩没有经验,眼下连请工人都成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