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必须马上上直升机离开,才有可能逃走。
不走,就走不了了。
白茵茵怔怔的僵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冰冻住了般,绝望。
“茵茵,我们在这。”
小屋旁边隐秘的草丛耸动,温良抱着虚弱的赫连静娴走了出来。
他浑身都是伤,全身都是血,但是抱着赫连静娴的动作,却无比的小心翼翼。
“你放开她!”
白茵茵下意识的警惕,就冲过去,想将赫连静娴抢过来。
温良也随之放开了手。
他往后退了些,低声叮嘱,“她伤的很重,我封住了她的穴,才勉强保住性命,上了飞机就必须马上治疗,不然她撑不住。”
白茵茵对温良警惕的很,以为他是看着他们占了上风,故意装腔作势。
“不用你假好心,滚开……”
话还没说完,这时,一声刺耳的枪响骤然响起。
躲在阴暗角落的一颗子弹,精准的朝着白茵茵射来。
“小心!”
厉晟爵猛地朝着白茵茵冲来,可是他距离的太远,根本赶不上子弹的速度。
眼睁睁的看着子弹飞向她。
白茵茵扶着赫连静娴来不及躲,全身又冷又僵。
下一瞬,子弹没入血肉。
鲜血盛开。
白茵茵却感觉不到疼,她愕然的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温良。
他、他怎么会,给她挡子弹?
他不是温家无情无义的信徒么?
“茵茵……”
温良张开嘴,血就往外狂涌,他满脸的愧疚,“对不起,害了你的孩子,爸爸,一命换一命……”
世界仿若在刹那失去了声音,停止了转动,白茵茵怔怔的看着温良,在她面前倒下。
她脑子一片空白,完全宕机。
她不明白温良到底什么意思,他所做的一切都那么矛盾。
可是泪水就是那么不争气的往下流……
“走!”
厉晟爵快步冲过来搂住白茵茵,带着她抓住吊梯,往上升去。
卫则扛着温良紧随其后。
直升机轰鸣远去。
离开温家。
直升机里,赫连景辰争分夺秒的给温良做急救,白茵茵则给赫连静娴治疗。
如温良所说,赫连静娴的伤经过特殊处理,才护住了她的性命,也因此给了她施救的时间和机会,将赫连静娴从鬼门关拉回了人间。
稳住赫连静娴的身体,拔掉最后一根银针,白茵茵全身的力气似刹那被抽空。
可她明明全身软的要命,却又站得笔直,如冻僵的冰雕似的。
她木纳的看着还在急救中的温良。
脑海中,不停的闪烁着温良给她挡子弹,温良骗她入温家,温良冷眼旁观她孩子打掉的种种。
一个是慈祥的父亲,一个是无情的魔鬼。
却都是他。
“茵茵,别担心,救治及时,姑父不会死。”赫连景辰忙中抽空安慰。
白茵茵语气僵硬,“我不担心。”
话说的冷漠,但是她的手指,却在身后蜷缩成拳,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手术有多长。
白茵茵就在旁边站了多久。
终于结束的时候,赫连景辰大松了口气。
温良缓缓地睁开眼睛,问的第一句话,就是“静娴怎么样了?”
他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自己的痛,似满心满眼都是赫连静娴,看起来那么真诚痴情,可是,此前他在温家的所作所为,也是那么的狠心决绝。
一个人的演技能这样切换自如,让白茵茵感到可怕。
赫连景辰还不清楚温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笑着回答,“病情稳定,是茵茵救了她。”
“茵茵……”
温良扭头看着她,顿时满目悲怆,干哑的嗓音尽是歉意,“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受苦了。”
“我为了救你母亲,这是唯一的办法。”
假装认祖归宗,假装冷血无情,出卖妻女,再伺机而动找机会,救人。
一路上,白茵茵猜过这种可能,但亲耳听温良说出来,却感到说不出的滋味,那样心痛,那样扎人。
“所以,你在温家做的一切,都是戏?”
温良愧疚的垂了垂眼眸,撑着重伤的身体从床上下来,“噗通”一声,跪在了白茵茵的面前。
“姑父,你这是做什么?”
赫连景辰大惊,急忙去扶他,温良却将他推开。
“虽然是戏,但却真的让你失去了孩子。”
赫连景辰僵在原地,满脸震惊,失去孩子?白茵茵的孩子没了?!
那可是她宁愿离家出走,独自生活,受尽苦楚都要生下来的孩子啊!
“我不是个称职的父亲,更不配做孩子外公,我选择了救你母亲,愧对你,愧对孩子。”
温良跪在地上,伤口又崩开往外冒血,他消瘦的脸上布满了沉痛,“茵茵,都是我的错,我自私的害死你的孩子,你……该为孩子报仇。”
“我,悉听处置,绝无怨言。”
白茵茵僵僵的站在原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老父亲。
他又变回了曾经慈祥的模样,告诉她,他初心未改,从未算计薄待过她们母子,他甚至隐忍二十年,装疯卖傻,受尽凄苦,也要救出赫连静娴。
他痴情,尽责,无可挑剔。
她甚至能理解,为了救身在囹圄的赫连静娴,舍弃一个还未成型的胚胎,是个清醒又理智的选择。
可是,理解归理解,伤和痛却清晰存在着,无时无刻的不在戳她的心。
她不恨他了,却也无法原谅。
“你给了我生命,我还你一条命,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白茵茵丢下这句话,狼狈的逃离了这间房。
“茵茵……”
温良看着白茵茵的背影,心痛无比,可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选择的,从恢复记忆打算欺骗白茵茵进温家那刻,他就知道自己舍弃了和女儿的感情。
他欠白茵茵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狼狈的逃离,白茵茵跑去了厉晟爵的房间。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都处理过了,正躺在床上休息。
听到她来了,他便睁开了眼睛,眉宇间尽是担忧,“怎么了,表情那么难看?”
白茵茵走到床边,倾身,靠在了厉晟爵的身上。
她脸颊贴着他的胸膛,闷闷的说,“想你了。”
这是不想说了。
厉晟爵抿了抿唇,她不想说,他就不问。
轻轻地环住她,“小白,我要和你说一件事情,我暴躁的情绪,目前只能靠香压住。”
白茵茵猛地抬眼,意外的瞧着他。
她其实进门就闻到了香味,察出有异,却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问呢,他就老实交代了。
比以前什么都闷着自己处理,确实是有所改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