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桐儿心想,这下子,真的完了!
外面的惠王说:“她穿着白色中衣,身长大概这么高,很瘦,大眼睛,十七八岁。”
静——
“不曾见。”陆震之淡然说道,随后便放下帘幄,语气冰冷得连风雪都要被瞬间冻住。
“那晚辈就不打扰九皇叔了,晚辈先行告辞!走!”惠王打个躬驾着马带着几个人往了别处去。
听到这里,傅桐儿的心才放了下来,整个身躯也无力地瘫在九爷的膝盖上。
她缓缓抬起头想看清是谁救的她,但是因为身体急剧虚弱,眼前看什么都是晃的。
即便如此,傅桐儿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男人有一双修罗般令人胆寒的眸子,深邃下,让人心生畏惧。
这一身冰冷的层层逆鳞战甲,想必是朝中大人物。
这个男人,也可怕!
只不过,此刻于傅桐儿来讲,这位被惠王称作“九皇叔”的男人,是安全的。
她低下头,又紧了紧来自眼前男人的斗篷。
这也越发显得傅桐儿娇小玲珑。
“谢谢爷…”
傅桐儿很虚弱,但也懂礼,刻在骨子里的教养,并不会因狼狈而消失。
陆震之居高临下地听了她的谢谢后,微微颔首,又开始打量起她来:
看这姑娘的面容应是生在富家的千金,不论是从样貌还是脸上的肌肤,还是眼睛里那股神韵,都不是一般人家的丫头。
只是,为何这样削瘦,莫不是营养不良气血亏虚?
陆震之自顾垂眸,忽见她面露痛苦之色,不禁微眯双眸,而后伸出一只手,放在膝盖上,耐心等着她。
傅桐儿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
两手相触的瞬间……
傅桐儿整个柔软虚弱的身躯被陆震之常年握兵器的大手用绝对的力量瞬间托起!
还没等傅桐儿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弯着身躯站在了眼前这个男人面前。
“嘶!”傅桐儿疼得抽手,这只手之前被惠王踩在脚下,这会疼得要命。.
陆震之松了手,见傅桐儿纤手红肿,不禁眉头微皱,问道:“怎么弄的?”
“他……他踩的。”
“!”
触目惊心!
陆震之这样一个杀敌无数的男人看了都不忍心。
陆震之再次伸出手掌,说道:“给本王看看。”
“没关系……”傅桐儿把手收到身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但看这位爷并没有收手的意思,所以最后还是照做了。
陆震之看着这只又红又肿的小手,心中不免一动:自己打仗多年,还从未对一个姑娘下过死手,这皇侄可真够狠辣的。
“另一只也拿本王看看。”
“另一个没踩呢叔。”
话音未落——
一滴泪,毫无预兆地就落在了陆震之的手掌上。
傅桐儿忙说:“对……对不起,我……”
陆震之看着手里这滴滚烫的泪,微微一怔。
这丫头,哭了。
征战多年,本已冷酷无情。
但是,这滴泪……
陆震之强势地把傅桐儿的另一只手从她身后拉出来,看过后,才确认没事。
……
陆震之注视着傅桐儿,许久才道:“一会让本王的军医给你治。”
这一说,傅桐儿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眼泪珠子刷刷往下掉。
“对不起,爷,我……”
陆震之看着她止不住的眼泪,心里,竟然有些疼。一瞬间,竟然想将她拉到怀里……
刚有这个想法时,陆震之不禁微拧眉心。
再看傅桐儿这张精致又苍白的小脸,恍惚间,觉得女孩子是他曾经见过的。
但是,又没有具体的印象。
陆震之多年打仗,身上不曾有女人的东西,这会想拿个帕子都找不到。
陆震之放下傅桐儿红肿的左手,指了身边靠窗的位子,语气平淡道:“坐。”
这时,又见她膝盖有血迹,才知刚才她为何痛苦。
“膝盖也是惠王弄伤的?”
“这是我自己摔的,逃跑……的……时候”傅桐儿的声音再次哽咽起来,于是忙住了嘴。
陆震之睨了一眼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出现了她被踩肿的右手,她的眼泪,她那故作坚强的笑容……
皇侄…
陆震之的内心生了一股无名火。他拨开帘子对潇浦道:“跟赵军医说,这姑娘手掌膝盖都有伤,叫她小心医治!”
潇浦骑马贴着马车抱拳道:“是!”
“再让府内提前备好一碗参汤。打扫一间客房,再备一双干净的女人鞋袜,一套女人冬袄。”
潇浦抱拳说:“是!九爷!九爷,您怎么不穿裘袍,不冷吗?”
“无碍。”
远处,惠王的侍卫在挨家挨户地搜:“你们找仔细了!殿下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北风萧瑟,大雪纷飞不停
——
摄政王的马车拐过一隅,蹄儿声一阵一阵。北风萧萧,雪花飘飘。
外面吵吵闹闹,欢声笑语隔着墙钻进马车内姑娘的耳朵里。
墙内,靡靡之声,觥筹交错。
声音不堪入耳!
这是到了——哪……哪里!
傅桐儿仗着胆子从陆震之的狐裘斗篷里伸出一只手去拨车帘……
外面院墙高筑,惨败的灯光忽明忽暗,一道朱色的小门静静地嵌在墙壁里。
那些声音正是从这面院墙背面传出来:
“什么?还没找到?死丫头!你们这几个大男人还跑不过她一个丫头!给本王——继续搜!挨家挨户地搜!臭丫头!”
惠王的声音,隔着高大的宅院,灌入傅桐儿的耳朵。
她瑟瑟发抖,再次裹紧了九爷的狐裘斗篷……
马车依旧安静地向前行驶着……
陆震之微眯双眼,见傅桐儿才看一眼马车外,就大惊失色地放下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