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的地界是没有下雪的,二月里的太阳,虽称不上是暖阳,可比起路上的风雪寒天,要好太多了。
“姜贤弟?”
人群里,一道熟悉的声音吸引了陆昭昭和姜宴清的注意。
两人一眼就看到了戴着斗笠裹着披风,朝着他们招手的人。
这如果不是已经熟悉,都难以认出这是谁。
周知礼比起在富安县的时候,那是完全不同。那会儿他虽然也是一身的富贵,可却远远不如现在。
现在他的身上,是珍贵的云锦制的衣服,腰间系的是一块极好的羊脂玉。手上还挂着一串佛珠,这佛珠在陆昭昭这儿看来,竟然还带着微弱的金光。应该是那种高僧开过光的?
他脚上的靴子,是这个时代最有名气的游子坊所制。
就连头上的斗笠,上面都嵌着几颗宝石。
都是肉眼可见的富贵。
陆昭昭让人将马车赶到了那边,姜宴清打开车门。
周知礼看到真是他们之后,顿时激动不已:“可算是等到你们了,你们比预期的时间晚了三日,我这三天天天早上过来。你们今天再不来,我都要出城去找你们了。”
周知礼一开口,就滔滔不绝的。
“先进城吧,这儿人太多了。”陆昭昭提醒道。
周知礼闻言,赶忙控制了一下自己这倾诉的冲动。
咳了一嗓子:“走走走,你们家公子我要接的人已经接到了,咱们回去。”
进城是需要进行身份核实的,要确定你是否是本朝人。
周知礼带着他们到了西城门入城。
进城时,又和盘查之人低语了几句。
这是陆昭昭在原主记忆之外,第一次见到盛京城。
檐上雪盖着城中大大小小的房屋建筑,城中并未因为天冷而少半点的热闹,熙熙攘攘的行人,还有这西大街上小商贩叫卖的各种稀奇小玩意。和各类商铺。
盛京城的商铺齐全,只要是想得到的,胭脂水粉,古玩玉石,酒家茶巷,成衣铺子,首饰铺子都随处可见。
街道也修的极好。
砖石铺设。
来往的马车也并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毕竟这样的地方,往来的马车太多了。
这还只是一条西大街!
陆昭昭很好奇其他的街道,还有盛京城里的各大世家,以及她未来的家,皇宫。
看着自家娘子那毫不掩饰的好奇目光,姜宴清将她轻揽入怀中:“昭昭是看到了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陆昭昭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亲了亲他:“啊,我在看我最喜欢的人。”
姜宴清面色微红,同她一起看起了外面的景象。
盛京城这个地方,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熟悉到一回来,那种种的厌恶和期待,也开始不受他的控制。
从西大街到周知礼帮他们买铺子的吴家巷,马车足赶了一个时辰的路。
刚到京城是才到正午,这会儿天都快黑了。
陆昭昭看盛京城的风景都快看累了,终于马车驶入了一个巷子里。
吴家巷子,第七家。
“到地方了,贤弟,弟妹,咱们到了。”周知礼从他的马车上跳了下来。
陆昭昭和姜宴清也跟着下了马车。
宅子上没有姓氏。
这家小院不算大,是个两进的小院。
前院种着一棵石榴树。
有一间大屋,是用来见客的主屋。
两侧有耳房是用来给客人休息的。
门口方向还有个不算大的小屋,是留着给家中仆从,好能看门看院的。
通往后院是用青石所铺,进了后院,入眼的便是一株柿子树,已经有些年头了,长得很高。
上面还有零星几颗冻上了又够不到摘的柿子,上面已经附上了白雪。
看着颇有些意境。
后院里正屋不小,是主人家住的地方,右侧有个宽敞的厨房,左侧是柴房。
还有一处杂物间和一间客房,一间书房。
这院子不算大,暂时住他们两人是足够了的。
进了后院的正屋。
这屋刚入门的屋子,是个堂屋,往左侧走便是陆昭昭和姜宴清的卧室了。
这里的格局很巧和姜家的新房子是有些相似的。
只是比姜家村的房子要精细许多,陆昭昭一眼便喜欢上了。
对自己的眼光,周知礼十分的有信心,看着两人,颇为得意:“如何?我这眼光不赖吧?这可是抢手屋子,也就是这家院子的主人有求于我,我这才能在一众买家中买到此处。
价钱又公道,地脚也好,又离会试地点近。”
“周兄果真好眼光。”姜宴清丝毫不吝啬对这屋子的夸赞,也不吝啬对周知礼的夸赞。
看着周知礼颇为得意的模样,继续说道:“会试在即,不知周兄准备如何了?”
只一句话,周知礼的脸上,笑容瞬间消失。
“贤弟,你们一路舟车劳顿,还没吃饭吧?如何?我照月楼做东,先为你们接风洗尘。”周知礼赶紧试图换个话题。
姜宴清闻言微微扬眉,不为所动的继续道:“看样子,是一点儿也没准备了。周兄,想丢人吗?”
他询问道。
态度真诚,也让周知礼恨不得找个地缝。
他试图狡辩一下:“其实,我我这也是有苦衷的。贤弟你有所不知,我那位分支的庶妹,之前闹的家里不太平,你的回信到了这才没多久。我这几日忙着为父亲交代的事情奔走……
所以……”
周知礼剩余狡辩的话没说完,在姜宴清平静的目光下,耷拉着脑袋,认命道:“我错了。”
“周兄向来聪慧,该知道,科举之路并无什么真正的捷径。你今日短暂的风光舒心,是建立在周大人认定了你能出息。一旦你此次科举失利,日后你必定举步维艰。
在家中的每一刻,都倍感煎熬。”
姜宴清一边说,一边拿出了他早就准备好的复习书单:“书单。”
看着这密密麻麻的书单,周知礼只觉得回到了在封州城时,被那些书本支配的日子。
明明他已经回京城了啊!
不过,姜贤弟说的对……
真要是科举失利,他爹必定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多谢姜贤弟。”周知礼接下了书单。
姜宴清扶住了他,没让他做什么谢礼。
“公子,公子不好了。”外面,周知礼的小厮急忙的在前院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