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兄不是要和我们一路同行到镇江口的吗?怎么现在没到运河呢就突然要走了?难道是因为这两位……兄弟?”
陈玄帆扫了一眼花楠星身后的两个年轻男子,回过头来笑着问道。
“陈兄,这是在舍不得我吗?”花楠星笑着打趣道。
“啧,”陈玄帆一挑眉,“你要是个女子,问这话,我倒是还能接。你是个男的,问这话,我就有些不好接了。不是别的,主要是怕我其他的兄弟们多想。”
花楠星却颇觉奇怪似得道:“陈兄这话说的莫名让人不解了。人与人之间交好,到分离之时,多少都会有些不舍。舍不舍得又怎么能只论男女之间呢?难道兄弟便不会有惜别之情了吗?”
“……说,说的是呢。”
陈玄帆在这个‘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还是写的兄弟之情,而兄弟之情也还很纯洁的时代,突然有了一点惭愧。
但也不好分辨,便索性点点头,坦荡的一笑道:“我是有些舍不得花兄你的,毕竟你若还在这船上,也能陪我说话闲聊喝茶下棋,你这一走,我一个人就只剩下钓鱼喽。”
“原来如此。陈兄也不必舍不得我,花某也没想就此离开,可是偏偏不巧的很,临时有些事要我去办,待我办完了事,也还是要去镇江口的。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和陈兄再遇见,一同喝茶下棋观景。”
花楠星见陈玄帆说的真挚,也露出几分真心的笑意。
“啊,那行吧,不知道花兄要去哪里办事?”陈玄帆问道,“别误会,我不是想打听你的行踪,就是想着如果你顺路,记得买些好姜好蒜来,到了海边上吃海鲜用得上。醋就不用买了,我听闻镇江的醋就很不错。”
他们这几天相处也算熟悉了,花楠星也知道了陈玄帆的性格,闻言也不觉得唐突,笑着点头应道:“好,若是遇见定然给陈兄带些。”
“那就多谢花兄了。”陈玄帆哈哈笑着对他松松垮垮的抱了抱拳。
放下手了又想起来什么似得,问道:“对了花兄,你那茶叶还有没有了?”
“嗯?”
“你那茶叶我们家猫小花爱喝呢,可惜呀,你一走,就喝不着了。”
“……茶叶,我身上也剩下不多,留下一包给陈兄,可够吗?”
陈玄帆笑着道:“够了够了,一只猫,喝不了多少。”
“那剩下的,陈兄喝了便是。”
“啊哈哈,那也行。”
“陈兄。”
“嗯?”
“你到底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我的茶叶?”
“……”陈玄帆咧了咧嘴,笑而不答。
“看来是舍不得茶叶了?”花楠星自嘲的一笑。
“……我也不是只舍不得茶叶。”陈玄帆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实不相瞒,你那佐茶的点心,味道也十分的不错。”
“……”
花楠星留下了一包茶叶和几包点心。
他的茶叶不知道是从什么品种的茶树上采摘来的,又是用了何种法子炮制,不仅很好的保留了其中大半的灵气,还多了几分的妙处。
冲泡之后清香扑鼻。
端起茶盏透过那氤氲的热气,看着那茶叶在水中舒展漂浮,神思也不由的随之放松。
将茶盏拿的近了,放在眼前,嗅闻茶香,让那烟云般的水汽,蒸在眼睛上,温润的湿气和灵气,顺着眼窍滋润眼球。
过上片刻,茶水可入口了,便抿上一口茶水。微苦回甘,口齿留香。就感觉喝下的是一口热热的汤,到了喉间就变成了温温的水。
从舌尖到腹内滋滋润润的,一片舒畅。
灵气随着呼吸吐纳,缓慢自然的到丹田和识海。
只觉得浑身都十分惬意。
这样的东西,也不枉费陈玄帆厚着脸皮,拿猫小花当筏子张一回嘴。
不过他也不算冤枉了猫崽子。
猫舌头是最识货的,老陈家这一大家子,最挑嘴的就是它。
这茶叶泡了,也少不了它的一份。
另外的点心,就更不用说了。
能用来配这种好茶的点心,能差的了吗?
陈伙长做些饭菜还行,这精细的点心他是做不来的。
点心有咸的,有甜的,还有咸甜口调的正好。
口感上有的酥脆,有的绵软,有的酥酥面面。
明明是实实在在的糕饼,咬一口在嘴里舌头一抿,却像是会化开一样,好吃的让人欲罢不能。
其中一样里头,陈玄帆能吃出里面应该是放了芝麻、绿豆粉和黄豆粉,而且都是低阶灵物。
用这样的东西做出精巧的点心,摆在刺史府上待客,也得是贵客才能享受的待遇。
一壶茶,一盘点心,陈玄帆能在船头坐半天。
就是看在这两样的面子上,他也能陪花楠星说半天话。
陪聊的时候顺便蹭吃蹭喝,别说对方是个男的,长得还不难看出,就是一个丑陋的妖鬼,这活他也能接。
大不了吃完了再把对方干掉。
把茶叶和点心收到储物袋里,陈玄帆满意的垫了垫脚尖,回去睡觉。..
第二天,一觉睡醒,陈玄帆突然来想起昨夜他问花楠星的话,对方是一个都没有回答的时候,人家早走了。
“玄帆,花楠星是不是走了?”霍山走了过来问道。
“走了呀。”陈玄帆看了他一眼,山爷怎么开始关心起花楠星的行踪来了?
“他身边的那两个人,你是不是认识?”霍山不是关心花楠星的行踪,他是想问陈玄帆,是不是知道了花楠星的底细。
陈玄帆一惊:“卧槽!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不算明显。”霍山摇了摇头,“没长眼睛的话,肯定看不出来。”
“……山爷,少跟金少爷在一起玩,你都学坏了。”
“嗯,这句话要我转告给金少爷吗?”
“呵呵,这个不用了。”陈玄帆摆了摆手。
小冬儿这几天在水泡的火气很大,还是别招惹他了。
“山爷,花楠星身边的那两个人,他说要收做徒弟的,我在安阳县见过他们,是堪比卧龙凤雏的不寻常之辈。”
“嗯?”
霍山嗯了一声,他从陈玄帆的语气和表情里,听出了这个卧龙凤雏可能不是自己知道的那个意思。
“哈哈,这个卧龙凤雏的意思,你反着理解就对了。”陈玄帆拍了拍霍山的肩膀,手动为山爷对他的了解点了个赞。
花楠星去接过来的那两个人,正是他在安阳县当狱卒的期间,被抓紧去的那两个邪教徒。
“当时,他们两个刚从山沟里出来,第一次进城,就把师父和黑教的一个长老,都给送了。”
“送了?什么都给送了?”
“命呗。”
陈玄帆就把在安阳县,这两人是怎么被抓住的,他们的师父又是怎么来救人的都给说了。
包括猎妖军后来把他们带走的前因后果。
“他们当时的师父也挺厉害的。”
“厉害在哪?”
“带着人把我的葱踩坏了一半,下脚真准。”
“……”
“你认清了吗?”霍山冷静的说道,“若是以你所说,那他们现在应该在相州城内,玄武军镇守的监牢里关着,而不是出现在花楠星的身边。”
“我也奇怪呢。”陈玄帆说道。“人,我是不可能认错的。”
这两人才在县衙牢房关着的时候,他是特意去看过的,还提醒自己,要远离他们以免受到连累。
这才过去没多长时间,怎么会认不出来?
而且他们人生的高马大浓眉大眼的,一脸憨厚正气大耳有轮的富相,长这样的邪教徒,见过都不太可能会忘。
“他们似乎没认出你来?”
“那当然了,我是偷着去看的,他们在安阳县没见过我。”那是陈玄帆最谨慎的一段时光,他小心的很。
然后又道:“也许这两个人是作为药引子,受到了邪教蒙蔽的。本身修为也低,修炼的更是正统的功法,所以关了一段时间,就给放出来了?关于这个,我让队正在上报的文书里提上一句,很快应该就有回复了。”
“也好,那就等都尉的消息来了再说。”霍山点头道。
花楠星这人出现的巧合,离开的也无声无息,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是既然人已经走了,那就先不管他了。
军卒们随着大青下水接着游泳,陈玄帆还是在船上钓鱼。
下水是不可能下水的。
他以前游泳被水淹过,虽然不害怕,但也绝对谈不上喜欢。
非必要绝对不会下去。
钓着鱼看着岸边的景色,天气好,眼神好,陈玄帆就看到船上和岸边的不少人家似乎是在晒东西。
六月六,晒红绿。
大河之上自小暑起,也进入了雷暴最多的时节。
民间有晒书画、衣物的习俗。
据说此日晾晒后,可以避免被虫蛀民间有晒书画、衣物的习俗。据说此日晾晒后,可以避免被虫蛀。
他当即就在船板上躺下了,只穿了一条大裤衩子,把肚子露了出来。
“干嘛呢伙长?”
“晒肚皮。”
“啊?”
“别人晒书,我的书都在肚子里,那当然是只好晒肚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