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痛并快乐着的白天。
对于甲字队的军卒来说,虽然格外的难熬,但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似乎好过了一些。
尤其是受伤的兄弟们,能够多担了一些些。
还有霍山崔霁他们这些人,天赋极高,修炼刻苦,原本就在突破的边缘,如今在黄精冰糖水的催化之下,体内的血气凝聚出气劲,并不断浑厚壮大,对五脏六腑进行着淬炼,隐隐有大成之像。
其他军卒也纷纷进入內练之境,使得灵品黄精中的土行灵气有了最佳的去除——脾脏。
这极大的加快了黄精药力的炼化,让陈玄帆的投喂更加快了不少。
至于毛三苟四孔万寿那十几个拉后腿的家伙,也受益匪浅。
一天一夜之间,虽然修为还是九品外练境,但在咬着牙的坚持下,灵气的滋养之下,离着突破也不远了。而且脏腑和神魂同样会受到黄精药力的蕴养。
这使得他们一旦踏入內练境,修行起来会比之前快上许多。
……
到了傍晚时分,扮演了大半天小蜜蜂的陈玄帆,将一大锅的黄精冰糖水喂了个干干净净。
然后又煮了一锅,照例放在营房之内。
身上现在是没有存货了,该去补货了。
这次不用偷跑了,刘一勇喝了他加了料的汤,还在呼呼大睡。
所以,陈玄帆大摇大摆的出了营房,熟门熟路的往黄精所在的灵田还去。
从洞口爬进去,找到之前就相中的黄精所在之处,二话不说,抽出铲兄就开挖。
奋力拼搏的样子,看的独牙它们一群小山猪精一愣一愣的。
“嗷唠!”
“嗷唠?”
咋回事儿?怎么突然如此奋进?
之前陈玄帆干活的态度虽然算不上悠闲,但远不像现在这样,豁出去了一般,手上的铁锹都挥舞出了残影。
难道是他家大王得到了什么消息?
命令他必须加快动作挖地里黄精?
一头雾水之下,山猪精们也开始像陈玄帆一样,奋力的刨起了田地。
不管怎么样,陈玄帆多挖出来一根,它们就会少一根,不努力不行。
陈玄帆见此冷笑了一声,将丹田的灵力注入手中的锅铲,再次提高了速度。
挖,能挖走多少就挖多少。
最好一根像样的黄精都不给独牙它们留下。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点。
这些山猪精明显是对黄精田的主人充满了畏惧,只敢耍些小手段。
它们一开始的目的,是大野猪精围攻大唐的修士转移视线,给小野猪精争取时间。
那么为了不让黄精田的主人有所怀疑,这些山猪精势必不会让整个狩猎场平静下来。
而是要和大唐的修士战斗,动静越大越好。
如果排除掉陈玄帆手上的地瓜丸和烈酒的出现,那么最有可能的局面,就是山猪精将所有的修士围堵在一起,然后发动同归于尽般的攻击。
既然已经注定是要舍弃的,那就要发挥最大的用处。
显然,对于妖国来说,杀死大唐的修士,就是这些大山猪精的用处。
杀得越多越好。
也不算是白死。
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围堵之后,等到一个月之后,围猎场关闭,双方退走之事。
因为三十多根黄精,全都挖出来,也用不了一个月。
而且动静要闹的大,惨烈的战斗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更何况,怎么能黄精田的主人感觉,山猪洞的野猪精们是有余力的呢?
双方或主动或是被动的,全力以赴的生死之战,才更能吸引人的眼球。
山猪洞的目的是黄精,也是将所有的大唐修士灭杀在这里。
霍山说的不对,它们也是冲着甲字队的军卒和所有进入狩猎场的修士来的。
大唐这边的修士,是被山猪洞选中的配角。
注定被拿来献祭的配角。
一想到如果不是自己阴差阳错的有所准备,就要被人安排在这里了。
陈玄帆就怒火中烧。
他珍惜万分的性命,成了别人算计中用来消耗的一环。
他娘的,简直王八窝里王八多,竟是些圆溜溜的龟蛋!
这也让他意识到,妖国和大唐之间,到底是种什么样的状态。
是表面上虚与委蛇,背地里宁愿死也要拉对方当垫背的状态。
没有真切的经历过,两国之间仇恨的陈玄帆,现在才有些明白过来。
而且看起来,妖国对大唐的恨意还要更深刻一些。
这和一方一直被压制在荒芜的大山之中,一方独占花花世界有关。
胜利者对待自己眼中没有多大威胁的手下败将,总是要更宽容一些的。
这不是什么好事,但也不是坏事。
只要保持足够的强大,蔑视和宽容就不是错误。
弱小才是。
快要天亮之时,陈玄帆挖走了三根珍品的黄精。临走之前,他看着另外一边累趴下一半的小山猪精们,眼中闪过一丝的寒意。
如果现在动手,把它们……
独牙它们看向陈玄帆的眼神也很是不善。
但最终,双方都很是克制的没有动手。
却也没有办法像之前那样,还能说上两句话了。
陈玄帆先走,野猪精们随后离开,灵田之内恢复了平静。
这一次,刘一勇在山脚下等到了他,脸色十分难看。
骂道:“娘的,你小子敢给我下药!”
“队正,你这可冤枉我了,怎么可能呢?你想想,我就是个伙长,又不通药理,怎么敢你下药,是药三分毒,就不怕让你吃出个好歹吗?你这是在怀疑咱们两个人之间的情谊!”陈玄帆义正言辞的说道。
他深谙先发制人,抢占高地的法门,几句话就让刘一勇对自我产生了怀疑。
难道真的是错怪人了?
于是质问就变成了询问,刘一勇看着陈玄帆问道:“那你说,我喝完你给我的黄精煮出来的汤水,怎么会昏睡那么久,一个时辰前才醒过来!”
“队正,这是你太累了,身体到了极限,开启了自我防御措施。土行灵气滋养内府之下,神魂安稳气血平顺,肉身与三魂七魄尽皆修养,才会睡这么久的。”
陈玄帆煞有介事的说道,“队正,你想想,人特别累的时候,是不是就会睡很长的一觉?这就是神魂自动护主之下才会如此呀。”
“……嗯,你说的有些道理。”
“队正,不是我说,你这为了兄弟们殚精竭虑的也太伤神了,不可不小心呀,别损伤了根本!”
“……咳,我会注意的。你也忙了一晚上,去休息一会儿吧。”
陈玄帆苦口婆心的劝说,还有这隐隐是在心疼他的话语,让刘一勇有一种,再质问下去就有些过分苛责了的感觉。
于是,只好放他进去了。
顺利逃脱的陈玄帆回去睡觉。
中午,喂“蜂蜜”的小蜜蜂,又上线了。
熟悉的锅,熟悉的勺哥,熟悉的叼着黄精笑容狰狞的陈伙长,满营地的徘徊。
到了晚上,就变成了拎着铁锹去挖黄精的老农。
这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的,陈玄帆过的那叫一个充实。
而他和独牙那一群小山猪精之间,互相的敌视也在毫无交流中不断的增多。
接连七八天过去了。
眼看就要到临界点。
陈玄帆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双方都在拼命的挖黄精,他很稳定的每次都没突破过两根。
挑拣的品相好的灵品黄精太难挖了。
独山它们却是有多有少。
数量上看不比陈玄帆少,药力方面就完全无法相比了。
它们一群山猪精吃掉了挖出来的黄精,甲字队一百多号人加上陈玄帆这个外挂饭桶,一起才吃掉了他挖出来的。
由此可见一般。
而现在,独山也许不知道,但陈玄帆却能很清楚的感知到,田里剩下的黄精,已经只有两根了。
也就是说,这天晚上,不用到天亮,挖黄精的快乐就可能会被迫提前结束。
那这几天对陈玄帆越加不满的独山,很有可能会动手。
大小是个殿下,受了欺负能忍了这么久,已经很难得了。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第九天晚上,独山没来。
陈玄帆一个人惴惴不安的挖出了,最后剩下的两根黄精。
回来以后,刘一勇痛骂了他一顿,说他是不知死的贪心鬼。
“独山都跑了,你竟然还敢留在那?你就不怕被人家主人逮个正着?”
陈玄帆也有他的道理:“我都去都去了,再者说,我兄弟阿黄都没尿,怕什么呀。”
“……”刘一勇竟无言以对。
过了一会儿,才平复下来说道:“看来此地不宜久留,咱们也尽快离开。”
“队正,这就走啊?”陈玄帆却面露迟疑。
“你还想干什么?”刘一勇瞪着他,“还想再回去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那倒不是。”陈玄帆赶紧摇头,他还没到那么不怕死的份上,“我是看着山里的火快灭了,咱不进去捞一把再走?要是让山里面必死的野猪精也能安然无恙的回去,是不是太便宜它们了?”
“陈玄帆,”刘一勇凝视着他,认真地道,“人狂有祸,天狂有雨。你现在就太狂了,这样不好。我们马上打点行囊离开此地,越快越好!”
“……行吧。”陈玄帆没和刘一勇犟。
只要队正真的下了决定,那他就服从。
他信任刘一勇,就如同刘一勇信任他。
可惜,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大祸,已经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