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胡思乱想,下意识紧跟中年人步伐时,中年人一个急停,他猝不及防啪一下整个人贴人家身上了。
这一下子,懵逼的大脑当即回过神了,第一反应就是,这中年人难不成不是人?那身板怎么跟铁似的,撞上去生疼生疼的,还有声响?
等等,声响?
他下意识骂了句:“妈的搞什么!”
中年人以为他在抱怨,没吭声,目光紧紧盯在前方拦着他们的人身上。
吴邪望去,首先看到的,就是那张普普通通没有一点不寻常的脸。
他不太认识,但他记得,白萱之前好像站在他旁边。
所以,是敌人!
吴邪暗自警惕,又有些无奈,虽然跟着黑眼镜练了几天,但他还是只会些三脚猫功夫,对付对付普通人还好说,一跟高手对决就不行了,分分钟被按在地上摩擦。
而魏老三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眼中的戏谑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猫戏老鼠般,充斥着自信和高傲。
他目光从吴邪脸上一扫而过,对他怀中的玉玺也是兴致缺缺,但对于中年人,他起了前所未有的兴趣。
他鼻尖微动,嘴角含着莫名的笑,慢声道:“我闻到了,那股气息!”
吴邪不明所以,中年人神色不动。
“你去过万屋山,还出来了,对吗?”
他目光紧盯着中年人,眸底压抑着兴奋。
中年人还是不答,魏老三眯起眼睛:“不承认吗?没关系,让我看看你的后背就知道了。”
他的话来得莫名其妙,但吴邪却是浑身一震,他忘不了,在长白山他昏过去后,隐隐约约听到的三叔的呢喃。
“什么时候呢……到底……什么……万……屋山……不行……错了……”
三叔一直念叨着错了错了,直到他彻底陷入黑暗,脑海里盘旋着的,还是那句‘错了’。
而等他醒来能记起的,也只有五个字。
‘万屋山’‘错了’。
吴邪目光灼灼地看着中年人,难道中年人是三叔的朋友?或者说,是三叔的人?
那股熟稔,难不成是在小时候认识的?
他隐隐约约记得自己认识过很多长辈,有过很多叔叔,但是长大后,却一个都没有了。
就像是在某一节点,所有人都消失了般……
而他对此的记忆,也逐渐模糊,到现在竟也记不得些许。
中年人没有去看吴邪,目光沉着,看不出在想什么。
魏老三也一时没有动弹,旁边爬起来的打手们见此不知道该不该上,不是他们优柔寡断,而是中年人跟魏老三之间存在着一股莫名的磁场,莫名地令人不敢去打破。
片刻后,中年人开口了:“我给你看,但看过之后,放我们走,至少要离开新月饭店,如何?”
魏老三凝眉思索片刻,爽快地答应了。
他自信,就算两人跑出了新月饭店,他也能亲自把两人逮回来。
既然他已经答应了,中年人也不墨迹,利索地脱下外面的外套,露出了里面的白色背心。
他把外套递给吴邪,吴邪闻到了一股明显地汗臭味,心里的顾忌当即打消。
妈的,这味这么大,没人比他更像人了!
脱下之后,由于中年人是正对着魏老三,而吴邪在他身后,因此吴邪是第一个看到他后背的人。
他定睛去看,目露讶然,只见中年人泛黄的背部肩胛骨处,竟神奇地开出了一朵艳红的莲花。
那莲花寥寥几笔勾勒出雏形,笔画极简,但令人无端觉得十分精致。
这么一个糙汉背后,竟然纹了一朵这样漂亮的花儿?
吴邪一脸一言难尽,复杂难言,而中年人已经毫不犹豫地转过了身,把背部露给了魏老三。
十分明显的,魏老三的呼吸声粗重起来。
“果然是,果然……”
魏老三发出低不可闻的呢喃,眼睛晶亮。
中年人仿佛察觉了什么,警惕道:“你可是答应……”
话未完,魏老三邪笑着打断:“我答应的可是,我不出手!”
他手一摊做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随即目光一厉,高喝:“三大家族有令,莲诅不存世,遇之即杀之,你们还要看戏看到什么时候?!”.
这么一声爆喝之下,新月饭店内部都静了一瞬,尹南风心里稍许不安,魏老三此人的来历她也不甚了解,只是他竟然手持新月令牌前来,她不得不听从他的吩咐。
她目露恍惚,新月令牌,据说是新月饭店真正主宰者的身份象征,没有人知道,在最初的最初,新月饭店第一任老板之所以能异军突起,从腐败的清朝历经混乱的抗战走到今天,全凭背后的一个神秘人帮助。
不,不能说是神秘人!
尹南风想到这,心中莫名一悚,那是她偶然发现的,一本为历任新月饭店老板继承的创店笔记。
本来她就是在张日山的扶持下接管的新月饭店,因此没人告诉她还有那本笔记,就连张日山都不知道有这样一本笔记存在。
那本笔记,前前后后历任新月饭店的老板都曾在上面书写几笔,最多的还是第一任老板。
“不知从何起,不知念何来”
“皇朝将倾,新月来临”
“即日起,新月饭店开张!”
前几页还是很普通的记录,比如什么赚了多少啊,总结的经商经验什么的。
但是到了后来,笔记里几乎全是那第一任老板的自述。
他的笔记越来越潦草,到了最后她已经完全看不懂了。
但只是看懂的部分,就令她几乎胆寒了。
第一任老板写了很多,除去前小部分的记录,后大半都是神经兮兮的自述。
他说,他貌似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控制了。
他所做的一切都在那人的意料之中,他在那人的意愿下建立了新月饭店,在那人的默认下把新月饭店经营地越开越好。
新月饭店其实一开始并没有开在北平,也就是京都,第一任老板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官,他开店的地方离清朝的皇都很近。
但是,他说,他受到了那人的指引,那人要他把新月饭店迁往北方,而他每到一处就停留一日,虔诚地将天灵只处紧贴大地,然后得到一股莫名的感觉,再次迁移。
就这样,直到那股莫名的感觉消失,他睁开眼,来到了北平。
他把饭店越开越大,但心中的惶恐却也越来越大,他发现那人,或者不能称之为人,因为他从未见过他。
第一任老板说,那更像是一股势力,他为新月饭店铲除了一应麻烦,让新月饭店宛如奇迹一般地在京都这片土地扎根,即便是抗战这样的影响世界的大战也没将它摧毁。
只是,虽然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但第一任老板还是觉得心里不安,他总觉得需要做点什么。
于是,他斥巨资,以纯金打造了一面令牌,请当时最有名的书法家为令牌上书‘新月’。
最后的最后,他在笔记上说,他要去追寻那个神秘的存在,将令牌亲手交给他,这件事往后只有新月饭店的老板才能知晓,透露给其他人者,万死难言其罪!
他写下了当时最恶毒的诅咒,随后把新月饭店交给了他的儿子。
那是他的养子,没错,第一任老板一生无子。
随后,他离开了,带着几个护卫,临走前只告诉他的养子,那块令牌的持有者一定是新月饭店真正的主人,无论是谁,哪怕是乞丐,只要他拿着令牌来到新月饭店,那新月饭店就必须以最高规格接待他,听从他的一切吩咐,哪怕损害自身。
他留下了一张照片,那个年代的照相机还没有现在先进,是黑白的,但她还是一眼认出了那块令牌。
当然,如果说仅仅凭借这些就能让尹南风相信,并且照做,那无疑是可笑至极的。
那位老板走的时候已经年岁过半,一去不返,留下的笔记的真假后人都是半信半疑,毕竟除了他,那个神秘的存在谁都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的踪迹。
而那块新月令牌也从未出现过,因此也就成了历任新月饭店老板深埋内心从未泄露过的绝密。
这本来也是尹南风内心深处不可告人的秘密,即便它再荒谬,她也不会违背第一任老板的话。
不为其他,只因为她继承了新月饭店。
而现在,那个荒谬真的实现了,在她看来永远不可能见到的新月令牌被人放在了她眼前,尹南风再三考虑,还是把魏老三迎入了内室。
两厢交谈下,她心中大动。
回忆到此为止,尹南风轻呼口气,谁能想到,第一任老板留下的诅咒会是真的呢?
她若不照做,恐怕真的会死,还是最痛苦的那种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