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慕棠舟的声音,向晚晚一个冷颤从头打到脚。
屏息须臾,她才缓缓转过头来,一脸讨好的笑,“好巧啊,慕相来了?”
慕棠舟拧紧眉头,先是怒狠狠瞪了一旁的常以慕一眼,随后才道:“陛下可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大概是亥时了吧。”向晚晚一本正经的打了个哈欠,“多亏慕相提醒,眼下好像已经到了朕安寝的时辰,不如两位爱卿先退下吧,朕乏了要休息了。”
向晚晚捂着嘴巴半眯着眼睛往寝殿中走,本想蒙混过去,可慕棠舟却没那么好糊弄。
“陛下方才可是出宫了?”
“未曾。”
向晚晚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她本并不想说谎,她原是要找个合理的借口搪塞过去的,可惜脑子并没有跟上嘴的速度。
半年以来,这样的情况已经发生过多次了。
有的时候,她的行为和大脑似乎会不受约束般,总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或是说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对于类似的现象,向晚晚在上个世界的时候已经有所察觉。
就比如,她曾因为要选择一双出门穿的鞋子,而陷入了深深地纠结和矛盾中。
当时,她的脑袋里仿佛出现了两种不同的声音,一个说她喜欢白色,选白色,一个说,她喜欢蓝色,选蓝色。
在这个世界中也是一样,而且似乎格外严重了。
上善国原本的女帝君心狠手辣欲求不满,是个极端的利己主义,可她的本心却活泼跳脱,鬼马灵精。
虽然向晚晚身穿过来的时候,原主已经离世,没几天她就将原主彻底取代了。
可随着她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越久,潜移默化中,原主的本性却对她影响越来越深。
她对新鲜的事物充满了好奇心,对看不顺眼的行为总想大加鞭策。
甚至有一次,她看到宫女不小心打碎了寝宫的玉盏,甚至有种想要教训她一番的冲动。
这些不受控制的行为,应该都是受了原主的影响。
......
寝殿的院子里。
听到向晚晚的回答,慕棠舟尴尬的扯了扯唇角。
陛下这段日子来,性格是越发跳脱了,你越是管教她,她就越是滑头。
就像今晚这种情况,都已经被抓包了,还咬死不承认,竟还有脸讲出那么明显的谎话来。
他是该说她蠢呢,还是该说她蠢呢......
慕棠舟长叹了一口气,又瞥了一眼向晚晚身上穿着的绿裙子。
以前见惯了她穿红色,竟都不知她穿绿色也分外好看。
尤其是在这番明亮的月色下,发墨肤白,衣带飘飘,简直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慕棠舟将头歪向一旁,不再看她,以免再被那沉鱼落雁的样貌扰乱了自己的心智。
“陛下可知自己身为一国之君,私自出宫有多危险?陛下口口说心中只容得下万民,就是这样为万民而活的吗?”
向晚晚单手捏着衣角,哑口无言。
反正自己无论犯什么错误,他都能把事态的严重性给上升起来。
也怪她自己,自从跟他说过心中只容得下上善国百姓,一心不能二用之后,可算被他狠狠地拿捏住了。
常以慕看自家小陛下的嘴又撅了起来,心里难过不已,忙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
“慕相请不要责怪陛下,带陛下出宫原是我提议的,陛下是被我蛊惑了,慕相要怪就怪我好了。”
慕棠舟正愁着有气没处发,没想到还有人自己送上门来了,“好!既然常护卫自动承认了,那便去典刑司领上一百军棍吧!”
一百军棍?
上次常以慕被他罚了三十军棍,就在床上躺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
一百军棍还不活活把人打死了?
向晚晚言辞令色,“不行!出宫原是朕的主意,常护卫是被朕逼着出去的,慕相要罚,不如连朕一起了吧!”
慕棠舟闻言立马跪在了地上,“臣不敢,陛下恕罪!”
就算他是上善国中的第一权臣,众人都敬他怕他,但他的身份始终都大不过陛下。
天底下哪有臣子给陛下赐罚的道理!
再说他今日前来本也是私心驱使。
上阳佳节,大街小巷热闹非凡,而外面越是热闹,他的内心就越觉得空虚落寞。
他本是想来见陛下一面,与她说上几句话,以解自己的相思之苦。
却没想到撞见了这样的事情。
本身陛下要想出宫散散心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此刻陪在陛下身边的人,为什么不是自己?
慕棠舟的指尖暗暗用力,深深陷入了掌心之中。
“臣不敢责罚陛下,但私自带陛下出宫乃是大罪,还望陛下不要包庇常护卫。”
向晚晚却执意不肯退让,“本就是朕逼常护卫出宫的,他有何过错?慕相为什么非要责罚于他?”
慕棠舟脸色一凝,“纵容陛下出宫,知情不报!这便是大罪!”
“你!!!”向晚晚气的说不出话来。..
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常以慕领了这责罚!
她堂堂上善国皇帝,难道连自己贴身的侍卫都护不住吗?
只是她没有意识到,她越是护着常以慕,慕棠舟心里只会越生气,就越要想方设法责罚他。
这就是个死循环。
......
两人对立而站,僵持不下。
一旁的常以慕看陛下如此维护自己,鼻头一酸。
眼下别说是一百军棍了,就是立马让他死他也无憾了。
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孙公公甩着拂尘小跑了进来。
孙公公似乎没想到院子里会有这么多人。
今天入夜的时候,陛下打发走了殿前守卫,只留了两个宫女在门外守着。
正巧他又跟徐太医约了针灸,现在刚刚回来。
前后不过才两个时辰,怎么常护卫和慕丞相都来了?
难不成陛下清空守卫,就是为了和两人私会?
孙公公眼睛只顾着打量面前的状况,一不留神差点撞到树上去。
向晚晚听见动静回过头,开口问道:“孙公公何事?”
孙公公正了正头上的帽子,恭敬道:“陛下,安将军求见。”
向晚晚:“......”
怎么又来了一个?
还嫌这里不够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