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清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她慢慢抽回自己的手,这一次,不容任何抗拒,她将自己的手放进口袋,转身缓步走到窗边,目光冷冷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心里忽然就觉得刚才心软的自己非常愚蠢。
“清清,这件事……”傅景疏无比艰难地说,“换一件可以吗?”
沈倾清不说话。
他哑声道:“她的病情,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不想刺激她,你放心,就算她住在傅家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其实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态度,比如换房间,他本就不同意。
是她自己松口了,他才没说什么。
恩情与感情,他分得清。
沈倾清慢慢闭上眼睛,刚刚软化的心房正在一点一点重新加固,忽然,她轻轻笑了一声,“你总有道理,我也有我的不能妥协,看来,我们是谈不到一起去了。”
傅景疏抿紧薄唇,脸色也有些发白,“清清……”
这边气氛无比僵硬,而陆晚樱也回到了傅家,傅庭易和方若正坐在沙发上说话,看到她哭哭啼啼地跑回来,两人都惊讶极了,方若连忙上前拉着她坐下,口中不停询问。
“这是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陆晚樱捂着脸,哭的凄惨,“阿姨,阿姨我……”
方若连忙给抽出两张纸斤,哄道:“瞧瞧我们小可怜儿哭成这个样子,到底是谁,谁欺负你了?你跟阿姨说,阿姨让你叔叔给你出气!”
傅庭易也适时说道:“你说吧,叔叔给你做主。”
“是,是沈小姐。”陆晚樱吸了吸鼻子,拿着纸巾擦着眼泪,声音哽咽,“我去看景疏,就遇到了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见到我就敌意很大,还说我有病,阿姨,我没有病,我很健康……”
她说着神情都有点癫狂了。
方若和傅庭易是知道她有狂躁症的,有点害怕她犯病,连忙安慰:“好,阿姨知道,你很健康,都是沈倾清不好,怎么能乱说话呢!”
陆晚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好难过,阿姨……”
“清丫头不会这样说你。”楼梯口,傅老夫人缓步走下来,面对他们三人的目光,她也不疾不徐,只是口吻中还带着点讽刺,“除非,你做了什么事,或者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陆晚樱就不明白了,“奶奶,你为什么老是这么偏心?”
明明以前她也是很喜欢自己的!
傅老夫人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走下来在沙发上坐下,缓声道:“从前,我就不太喜欢你,你看起来柔弱,但内里颇有心计,像你这样表里不一的人,我怎么可能喜欢?”
陆晚樱脸色一青,“奶奶,你误会我了……”
“你不用跟我解释。”傅老夫人摆摆手,向来慈爱的脸上满是不耐,“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但当初你救了景疏,我也很感激你,可你自己走了这么多年,景疏的心已经不在你身上了,丫头,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你懂吧。”
陆晚樱咬着嘴唇,不吭声。
傅老夫人叹了口气,“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放景疏自由,除了景疏的心,想必凭借这份恩情,你要什么,他都会给你,别说景疏,就是我老婆子,也会倾尽全力满足你。”
她也算是苦口婆心了,外人要是能得到傅老夫人的这一句承诺,胜过金银财宝。
偏偏陆晚樱不稀罕,她猛地站起来,“可是我要的不是这个!”
傅老夫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要的,他给不了。”
陆晚樱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骤然断裂,神情逐渐扭曲,“我不管,他给不了,那是他的事,我一定要,我要他和我在一起,我要他照顾我,爱我一辈子。”
这样的偏执,别说傅老夫人,就连方若和傅庭易都皱了皱眉。
换做谁摊上,都觉得可怕啊。
傅老夫人冷声道:“不可能,只要我还活着,我不会让任何人勉强我的孙子做他不喜欢的事情。”
老不死的!
陆晚樱怒到了极点,情绪彻底失控,弯腰就将茶几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上,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
方若吓得尖叫一声,连忙扑到了傅庭易的怀中。
而傅庭易也被吓了一跳,但好歹是个男人,护着老婆的同时也朝傅老夫人走去,他还记着要护着老妈。
那边陆晚樱已经彻底疯了。
头发宛若疯子般散着,神情疯狂,遍地寻找能砸的东西,一时间,客厅里只听到她疯狂的嘶吼和噼里啪啦的破碎声。
佣人们被惊动,可是看着她那模样,就觉得害怕,根本不敢上前。
不一会儿,客厅里就一片狼藉。
傅老夫人起初也被吓了一跳,但很快镇定下来,怒道:“反了,真是反了,你怎么敢,敢在我家里这么胡闹!”
陆晚樱充耳不闻,疯狂打砸东西,宛若一个精神病。
傅老夫人抬起手颤抖地指着她,忽然觉得呼吸有点困难,眼前越发眩晕,心口也一阵窒息般的痛。
“你,你这孽障……”
话还没说完,就直接晕了过去。
“老夫人!”
这一下,客厅里彻底乱成一团,等到傅景疏接到电话的时候,老夫人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
他紧紧攥着手机,“奶奶哮喘犯了。”
他想说要她一起去看看,但是想到刚才的事,又怕被她拒绝。
好在,沈倾清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赌气,当机立断,“我跟你一起去。”
等他们匆匆赶到医院,还没进病房,就看到老夫人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而床边站着三个人。
陆晚樱正捂着脸,嘤嘤哭泣,“都是我不好,是我的病把奶奶吓到了。”
方若安慰她,“也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太自责了,母亲也是没见到过这样的事,没关系的,医生不是说了,母亲没有生命危险。”
“都是我不好……呜呜……”
陆晚樱透过指缝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老夫人,眼底深处恶毒一闪而过,老不死的,怎么就没直接吓死呢!
傅庭易沉声道:“不关你的事,母亲本来身体就不好,对了,景疏怎么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