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再度响起,士兵们用沙土掩埋了火堆。两个祭司重新粉墨登场,只不过这回他们手中拿着两根长鞭,在空中挥打着,发出劈啪作响的声音。
紧接着,那几十个武士个个都握着一根黑色的长鞭紧跟着走了出来,有几人还抬着一些装满燃料的陶土火盆。
“这回又是什么新鲜的玩意?”扎希尔问道。
“荆棘林,自然是荆棘鞭。”克雷吉淡淡地解释,“你要从鞭阵中取回那颗宝石,献给伊萨姆盟主。”
祭司点燃了火盆,特殊的燃料引发了浓密的烟雾,片刻后圆环中将会伸手不见五指。
逐渐弥漫的烟雾中央有一根高耸的长杆,顶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宝石,在日光下显出迷人的光彩。只不过这诱人的宝石仿佛是钓鱼人的诱饵。
扎希尔清楚,自己一旦进入烟雾中,一定会被那些持鞭武士攻击。那些荆棘鞭上带着细密的尖刺,打中之后异常疼痛。若是被几十条鞭子一起攻击,怕是会打得遍体鳞伤。
此外还有一个满脸狂放不羁的头领正手持长柄战斧,身姿威猛地镇守在宝石附近,不屑地冲着扎希尔挑了挑眉毛,“外来者,你要是怕痛的话,可以放弃。”
扎希尔侧脸问道:“他是谁?”
克雷吉说:“丹尼斯,一个自负的家伙。”
“看出来了。”扎希尔甩起两把弯刀,冲进了烟雾之中。此时的烟雾已经逐渐浓郁,那些手持荆棘长鞭的武士藏身在浓雾之中,宛如幽灵一般若隐若现。
长鞭疯狂地鞭挞在她周围,鞭梢抽打地面,激起了更多的沙尘。扎希尔的视线更加模糊,不经意之间腰背上传来了清晰的刺痛,几条鞭子已经打中了她。
丹尼斯嘴角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宛如一头饥饿的野兽,目光紧紧锁定了扎希尔,等待着狩猎她的机会。
弯刀飞出!
鞭如雨点般打来,扎希尔不得不还击。可她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敌人,只有凭着感觉抛出了弯刀。
弯刀破空飞过,搅动起烟雾露出了一丝空隙。就在这一瞬间,她发现了丹尼斯的位置。她果断纵身一跃,身体腾空而起,双腿急速收拢,迅捷地往前跃进。
长鞭再次向她袭来,但她的脚步快如闪电,避开了一根又一根荆棘长鞭的袭击,快若流光地接近了丹尼斯。
丹尼斯的脸上是一种邪笑。
就在扎希尔以为自己抓到机会的时候,一根长鞭突然从侧面袭来,狠狠地抽打在她的侧腹。瞬间,一阵剧痛传遍她的身体,她摇摇晃晃地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站住了身形。
“你还不够强大,外来者。”丹尼斯嘲笑道,“我到现在还没出手呢,你就已经不行了。”
扎希尔咬紧牙关强忍着痛楚。
周围的烟雾越来越大、越来越浓,她知道在这样下去,获得宝石的难度就更大了。
耳后风声掠过,三条长鞭先后飞来。
扎希尔心念一动,突然大喊一声朝着丹尼斯冲了过去。
我看不见,你们也看不见。我不信你们会连这个头领一起打!扎希尔的想法非常简单,而很多时候简单的想法往往是最有效的。
两人的身形开始接近,周围的长鞭连忙收了回去。扎希尔手握双刀,连劈带砍瞬间攻出了五招。
看了前两场试炼,丹尼斯一直以为扎希尔的弯刀只能投掷,没想到竟然还能近身作战。等他觉察过来时,扎希尔已经几乎贴脸输出。她的双刀又快又狠,丹尼斯一下子有些绷不住了。
“你以为你能赢?”丹尼斯手中战斧如风车一般旋转起来,猛然一个劈砍,斧头几乎擦着扎希尔的身体划过。
扎希尔左手弯刀钩住战斧,右手弯刀直接往丹尼斯的脖子上抹过去。
丹尼斯大惊,毕竟这只是一场试炼,若是为它丢了脑袋就太不划算了。正想闪避,扎希尔左右两把弯刀同时出手,而出手的瞬间,她又拔出背后的第三把弯刀一同抛出。
丹尼斯没想到扎希尔会有这样的举动,面对三把弯刀如此近距离的攻击,他果断抛弃战斧,翻身一个滚翻躲进了烟雾中。
三把弯刀在空中忽合忽分,如同有生命一般在空中快速变幻着方向。毫无征兆地从三个诡异的角度斩向那根顶着宝石的长杆。
长杆悄无声息地被截断三节!
扎希尔一跃而起,抓过那颗宝石,毫不犹豫地转身狂奔。完全没有注意到丹尼斯只是捡起了战斧,却并没有追赶。
她一路狂奔冲出了烟雾迷阵,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息起来。她的胸口起伏不定,身上伤口隐隐作痛,但手中还是紧握着那颗宝石。
“好,好,好!”没等他人表态,头领赫鲁已经大声喝彩道,“能闯过三道试炼的外乡人,一定是神明降下了赐福,有资格觐见我们的新皇。”
头领杰米捋了捋他的山羊胡,“那也仅仅是有资格罢了,新皇殿下还未必愿意召见她。”
扎希尔只差没跳起来破口大骂这个出尔反尔的家伙。
“见或者不见,这是哈米德殿下的来决定的。”克雷吉上前几步,站在了扎希尔旁边。似乎是在安抚她的情绪,又好像在暗中声援。
杰米头领的山羊胡又气得颤抖起来,他刚想说话,一个华丽的帐篷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你们不必争论,哈米德殿下自有考量。”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穿黑袍的人影从帐篷中缓缓走来。这位神秘人的面容被斗篷的阴暗掩盖,唯有一双锐利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狠毒的光芒。
“阿基拉先生。”伊萨姆盟主向他致意,“殿下身体可好?”
“这几天精神不错。”御用医生兼七皇子的大谋臣阿基拉慢悠悠地说着,声音里带着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淡漠,“陛下听说了有一位从皇都远道而来,一直坚守美德准则的骑士,想要谒见?”
扎希尔心中一动,看来神明的光芒似乎照耀到她的身上。她大声禀报:“狂沙帝国骑士扎希尔,前来谒见。”
她故意不提及比比思和林顿,是为了避免被当做护国大法师的手下;连自己所属的军团首领“黄金蝎”索尔图的名字也没有提及,自然是为了防止阿基拉把她当做五皇子山努的将官。
但是她该怎么称呼七皇子哈米德呢?是该喊他“皇子殿下”,还是“新皇陛下”,亦或者是像老皇帝一样,称呼为“狂沙大帝”?
在她捉摸不定的时候,阿基拉已经撩开了门帘,“扎希尔骑士,陛下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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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希尔跟随着阿基拉穿过帐篷帘子,一片华丽的景象映入眼帘。
帐篷内装饰着丝绸、金银和珠宝,墙上挂着华贵的挂毯,地上铺设着柔软的羊毛地毯。光线透过帐篷的缝隙洒下,照亮了整个空间,宛如一座精致的宫殿。
在帐篷的中央,是一面透光的纱帘。
纱帘背后的一张躺椅上,七皇子哈米德悠闲地躺着。他身着华丽的王袍,手中握着一枚镶嵌着宝石的玉杯。他微微抬头,目光透过帘子看向进来的扎希尔。
“你就是扎希尔?在这片腐朽帝国之上,恪守美德的骑士已经不多了。”哈米德的声音悠远而低沉,带着一股不可一世的气息。
扎希尔恭敬地向哈米德单膝下跪,心中五味俱全:她高兴于哈米德终于接见了她,担忧在不知道哈米德会否因为她的身份而愤怒,更让她犹豫的是:她不清楚哈米德究竟是什么身份?
若是见面就直呼“陛下”,会不会显得太过于趋炎附势?
她谨慎地行礼,最终决定赌上一把:“是的,尊敬的皇子殿下。”
阿基拉在旁历叱道:“大胆的武夫,你想忤逆狂沙帝国的新皇吗?”
说话间,两旁的侍卫上前就要把她捆绑起来。
“慢着。”哈米德眉梢微微一挑,半闭着的眼睛透着一抹玩味,“你是在质疑我的皇权?”
扎希尔恭敬地垂下头,“在下因公务一直没有回到皇都,关于皇权的事情并不知晓。请陛下恕罪。”
“不必如此拘谨,我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哈米德说道,眼神依然深不可测。他打了个响指,身后的侍从立刻取来了一把黄金权杖放在他面前。
哈米德拿起权杖,高高举起,“骑士扎希尔,抬起你的头来。”
扎希尔抬头,没想到哈米德手中竟然握着象征狂沙帝国皇权的黄金权杖!
她心中虽然盘算着,这或许是哈米德偷来的、骗来的,甚至可能就是假的——但在这个当下,对扎希尔来说,这就可以是真的。
“骑士扎希尔,拜见帝国之主,伟大的狂沙皇帝。”扎希尔以帝国拜见皇帝的礼节重新朝拜了哈米德。
看她认真严谨的模样,哈米德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忠诚的骑士,本皇赦了你刚才不敬的罪名,现在起来说话吧。”
两旁的侍从放开了扎希尔。她这才站起身,从随身的口袋里取出一封信笺:“禀告陛下,在下受比比思爵士的命令,送信至此。请陛下过目。”
一位侍从取来开信刀,在验明火漆和封皮俱为完整的情况下,他拆开了信封。把信笺呈送给了哈米德。
哈米德潦草地看了眼,随手就把信笺丢进了一旁的火盆,“比比思这蠢货,你怎会为他办这样的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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