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陛下特意赏赐给大人的饭菜,奴才怎么好吃呢?还是大人独自享用吧。”黄公公连忙说道。
黄公公的这个态度也让左邺彻底看明白了他的意思,又或是说,明白了太后和皇帝的意思。
“我不能死。”左邺沉着脸对黄公公说道。
黄公公说道:“大人,可没有人想让您死,只是给您安排了一碗饭而已,大人何必想那么多,难道您想辜负陛下和太后娘娘的好意吗?”
“我想见陛下。”左邺沉声说道。
“请大人见谅,以大人现在的处境,只怕是不好见陛下。”黄公公声音淡淡地说道。
黄公公又比划了一下饭菜,对左邺说道:“大人还是先吃饭吧,饭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左邺看着已经被他重新放在地面上的那一碗饭,却迟迟没有动静。
“大人,您是最了解陛下的脾性,若是让他知道您连这一碗饭都不愿意吃,要辜负了陛下的好意,只怕陛下会生气。”黄公公继续说道。
“我现在不太想吃了。”左邺说道。
黄公公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既然这样,那奴才只能如实禀告陛下,只是……您知道陛下性子的,届时陛下会有如何反应,您想来也清楚。”
左邺闭上双眼,没有回黄公公的话。
他当然希望这饭菜里没有毒。
如果连皇帝和太后都要杀他,那他便一点活下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黄公公见左邺还是不愿意吃那饭菜,转身就离开,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住脚步,对左邺说了一句:“左大人,您拒绝了这份饭菜,希望您不会后悔。”
说完,黄公公让人将饭菜端走,然后让人当着左邺的面吃了下去。新笔趣阁
过了一会儿,吃下这份饭菜的狱卒一点事儿都没有,根本没有半点中毒的痕迹。
左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这人,这人竟然没有中毒?
所以说,陛下和太后没有想着杀他?
陛下让黄公公送饭菜来,是当真怕他在这里吃不好?
可他却以为饭菜里有毒,拒绝了这份饭菜。
一时间,左邺懊悔莫及,脑子里快速转动着应该如何挽回。
可这个时候黄公公已经离开,就是想要将他给喊回来也已经晚了。
黄公公离开了以后,左邺懊恼无比地跌坐在地面上,过了一会儿,眼神阴狠地看向某一处黑暗的地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诓我!”
刚刚他准备要吃的时候,耳旁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称那饭菜里有毒,所以左邺才突然停了下来。
黑暗处的那道声音再一次响起,“半个时辰后,便是那个人断气之时。”
“你不要想着可以再骗我!”左邺咬牙切齿地说道。
“佛罗花,太师大人可熟悉?”暗处的声音响起。
左邺顿时愣住。
他怎么可能不熟悉?
这还是他时常会使用到的毒。
佛罗花毒性剧烈,只要服用了佛罗花之人,一定会被毒死。
但是,佛罗花比较特别的地方是,虽然只要吃了就一定会死,却不是立刻死,而是半个时辰后,这半个时辰内,服用了佛罗花的人看着和寻常时没有两样。
所以,佛罗花就是用来杀人最好的手段。
“信与不信皆在你,只不过,若是当真吃了中毒而亡,命可只有一条。”
左邺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你到底是谁?你想要做什么?”左邺咬牙切齿地向暗中的人问道。
“这种时候,大人以为我还能是谁的人?现在面前有两条路可以给你选择,且看你想要哪一条,而选择的机会,只有一次。”暗中的人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种时候会来看他的,除了陛下,便只能是景王。
方才陛下跟前的黄公公前来,给他送来了一份饭菜。
黄公公说无毒还让人吃下以证清白,景王的人却说是佛罗花。
他该相信谁?
而实际行动上,他却是已经相信了景王的人的话。
暗处的人对他说道:“你若是还拿不定主意相信谁,你可以再等等,过不了多久,皇帝必定会让人再给你送上一桌佳肴,假意来安抚你的心,让你莫要担心。”
左邺的理智告诉着他不要相信沈照的人的话,可是他的思绪却已然不受控制地跟着暗处的人的话在走。
两个时辰后,黄公公再次来到天牢,一副满脸“不愧是你”的无奈模样。
左邺的一颗心提了起来。
黄公公对他说道:“大人,陛下果然还是重视您的,虽然听说您拒绝了他的好意,陛下生气,但是却也理解,只是,还是希望您能接受陛下的好意。”
在左邺的紧张之下,果不其然,一桌佳肴再次被送了上来。
左邺的心沉了。
黄公公将筷子递给左邺,对他说道:“大人,虽然陛下重视您,也谅解您谨慎担忧的心情,但次不再三,若这一次您还拒绝,陛下怕是当真会动怒。”
顿了顿,黄公公的眸光冷了两分,说道:“现如今,能保住您的也只有陛下,若是陛下也动怒了,您该知道您的处境将会变得多么艰难。”
“黄公公不必多言,我心里都明白。”左邺垂着脑袋说道。
“大人能明白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那奴才也就不打扰大人用膳。”说完,黄公公留下这一桌佳肴,转身离开了。
只不过,却也没有走远,就在牢房的不远处,左邺能够看到他一直在等着。
左邺暗暗握了握手里的药,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吃下了黄公公送来的饭菜。
确定左邺吃下了饭菜,黄公公才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让他吃下去了。
要是左邺依旧坚持不吃,他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半个时辰后,左邺倒下。
黄公公上前探了一下左邺的气息和脉搏,悬着的心彻底放下。
黄公公站在左邺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上尽是冷意:“到了没用之时,该死还是得死,你活着,只会给陛下带来无穷的祸患,能让你死得这么轻松,便该谢恩了!”
而后又忍不住说道:“大家同样是宦官,凭什么你就可以站在朝堂之上做你的一品大官,手握兵权,我却只能待在宫里卑躬屈膝,我哪一点不如你?呸!”
同样是太监,左邺却能成就如此事业,哪怕是朝堂上那一群正常的男人见了左邺也得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太师大人”,再想想自己,虽然已经做到了御前,可哪能和左邺相比?
现在,老天开眼,让左邺终于死了,真是让人畅快!畅快啊!!
“来人,将他丢去乱葬岗,就说左邺已经知晓自己罪孽深重,自尽了。”黄公公重新收拾了一下情绪,慢悠悠地说道。
狱卒立马前来,将左邺抬起,丢到乱葬岗去,甚至连一张破草席都吝啬不给他。
左邺自尽的事情很快在京城传开,大家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太便宜左邺。
他这样的存在,就该让他千刀万剐,以凌迟之刑被处死方能解恨。
左邺虽然自尽了,但是他的罪行足够诛九族,更别提左家的其他人犯下的事情也并不少。
左家九族,抄家问斩,无一赦免,处决相当狠断。
至于镇国公府也恢复了往日了尊荣,给白家的不少子弟也都封了爵算是补偿。
但是兵权,却是不可能再交给白家。
没有兵权的镇国公府,也就是一户富足的大户人家罢了。
而且,这个大户人家,也就只剩下一个老头子了。
可偏偏,楚玄瑾封赏的旨意下达之后,原本应该死在边关的白家众人,却突然都重新活了过来。
对此,沈照理直气壮地表示,当天晚上却是有人来行刺白家众人,所以他才特意将白家人给悄悄保护了起来,生怕幕后之人会再次下手伤害白家人。
楚玄瑾虽然气愤沈照的无赖,但无奈现在镇国公府的威望正是鼎沸之时,若他现在以这件事情治白家一个欺君之罪,无疑是在断送自己的民心,只能默认了这件事的发生。
不仅要接受这个事实,甚至还要再行补偿。
毕竟,补偿给死人和补偿给活人的概念也不一样。
同时,让楚玄瑾气愤的还有一件事情。
大周和燕北的协议终是签订了下来。
双方达成共识,未来数年都要友好共处。
如果从实际利益上来说,大周还是占了一些便宜,但燕北不是无缘无故给大周便宜占,这是建立在盛清苑和沈照的婚事的基础上。
所以,如果大周想要继续占着这个便宜,前提是盛清苑和沈照两人关系得一直稳定,得存在。
简而言之,若是他们二人的婚事有变,或是其中一方身死,燕北和大周的这份协议不仅可以随时取消,大周还要赔付燕北三倍赔偿。
这份协议楚玄瑾是无论如何也不愿答应,可是现在大周需要燕北的物资,更需要停战好好休养生息。
之前左邺的人前去边关和燕北对战,连吃败仗,导致国库多出了许多支出,加上楚玄瑾向来不懂得节俭为何物,现如今的国库已然空空如也,只能接受燕北的要求。
毕竟,对于大周其他人来说,景王和景王妃感情深厚,所以不会存在后者的情况,他们便可以稳稳地拿着燕北的这笔钱好好发展。
太后看着处于极度生气的楚玄瑾,心里也不由一阵烦躁,不悦地十多次:“皇帝,你现在就是将自己气死,你也改变不了现如今的情况。”
“母后!难道你也要朕眼睁睁地看着楚承池过得如此之好?”楚玄瑾不甘心地问道。
“他和燕北的太女和和美美过一辈子,不也挺好?”太后却说道。
楚玄瑾瞪圆了眼睛看太后:“挺好?他现在有了燕北做他的靠山,要是他想要拿回他的位置,朕还有什么和他对抗的力量?!”
现在的镇国公府虽然手上没有兵权,但深得民心,支持的肯定会是楚承池,而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