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北边极寒之地……
这里是大周最北最冷的地方,也是条件最差的地方,不说庄稼,即便草都很难在这里生长,所以这里无论是种植还是养殖都没有办法进行,加上气候极为寒冷,寻常人难以在这里生活居住。
也正因如此,这个地方成了大周用来流放犯了大罪的人的地方,让他们留在这里加固边关城墙的修建。
当初镇国公府就是被流放到了这么一个鬼地方。
但是镇国公早早预料到了这个情况,便提前做好了打点,将镇国公这个大篮子的鸡蛋提前分在了不同的地方,所以当初抄家的时候,镇国公至少还有三分之一的家产被成功保护了起来。
加上这几年白家非常安分守己,楚承池也已经“死”了,对楚玄瑾造不成任何威胁,所以白家人在边关的处境还算是不错。
一家数口还能有个小院子住,虽然和以前是完全不能相比,但也算是有一个干净还算舒服的地方落脚。
“大哥,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白仲卿向白伯卿问道。
白伯卿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这段日子薛大人管得倒是颇为宽松,安排的工作也不多。”
刚进门的白季卿说道:“还能因为什么,景王回京,父亲已经被调去了边关,而且听说景王的那位景王妃现在成了燕北的皇太女,估摸着全天下也没有哪个女子能有她如此强大背景。楚玄瑾自然要忌讳。”
话音刚落,白伯卿就凝眉说道:“四弟慎言!”
白季卿撇了撇嘴,小声说道:“我只不过在说实话而已。”
“不对,你也这么早回来?”白仲卿皱眉问道。
“刚刚说了啊,有景王和父亲在,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也只是指日可待的事情,这些人都是人精,他们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白季卿不以为然地说道。
说完,白季卿伸了个懒腰,转身进了厨房去做晚饭。
女眷做的活虽然没有男子做的那么辛苦,但对于向来养尊处优的女眷们来说,这边的日子对她们来说也已经非常困难。
所以,镇国公便定下了两天男子做饭,然后女眷再做一天的规矩。
白伯卿和白仲卿相互看了彼此一眼,均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担心。
虽然确实从镇国公离开了北边前去边关,这里的人对他们的态度都好了一些,可是也没有今天这么宽容。
使出反常必有妖。
白伯卿对白仲卿说道:“让大家今天晚上都警醒一点吧。”
“嗯,我知道的。”白仲卿点头说道。
入夜,边关的城池格外的安静。
几道黑色的身影悄然而快速地从屋檐上快速走动,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四散在了小院的各个角落。
其中一个黑衣人拿起一块瓦片,看了一眼底下的情况。
屋子里的人已经彻底睡熟了过去。
一个黑衣人比了个手势。
他们早就在白家人的膳食里放了蒙汗药,保证今天晚上可以顺利带走白家的人。
他们可是用来钳制景王最重要的人。
所有环节都已经准备好,为首的黑衣人一挥手,众人立马以最轻的步伐跳到了地面上,而后快速冲进了各个房间。
可是当他们进入到房间后,却傻眼了。
明明刚刚还在床榻上的白家人,这会儿怎么都不见了?!
人呢?!
刚刚不还睡得很熟的吗?
黑衣人们察觉到不妥的第一时间就要立马往后面扯。
但是才转身就看到了板着脸的白家人。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就不用继续藏着掖着。
反正上头给他们的命令是,将白家人带回去,只要白家人还有一口气就可以了,至于是不是还完整健全,不重要。
白家男子那一身的功夫已经好些年没有用过了,也不知道生疏了多少。
这一个晚上,安静又吵闹。
白家小院比较偏僻,所以这里的动静并没有传到其他人的耳中,况且这会儿大家都已经睡着了,更加没有多少人知道这边在发生些什么。
直到寅时一刻,一道滔天的火光突然从白家小院亮起。
四周的人发现这滔天的火光时,大火已经彻底失势,根本救不了。
所有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家小院被大火彻底吞噬。
这一场大火烧了很久,一直烧到第二天下午才烧完。
等大火烧完,屋子里面的尸首都已经被烧得完全看不出来是谁,有的甚至直接被烧成了骨灰,风一吹,骨灰都四散了。
这座被所有人直称为流放城的人们,看着已经彻底被烧毁的白家小院,心中都有说不出来的伤心和难过。
在大周所有人的心里,只要有白家,就不需要担心边关的问题。
几年前的那一出,坊间里几乎没有多少人相信白家会出卖大周。
可这是皇帝亲自定下的罪名,他们就是心里再不愿意也无法改变些什么。
流放城里的人更是如此,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些之前因为和镇国公府不对付的人,所以一开始看到镇国公府的人被流放到都忍不住幸灾乐祸。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越发明白为什么镇国公府在民间能够有这么好的口碑。
他们严于律己,但是对百姓却非常照顾,如果只剩下一块饼一张被子,他们也肯定先给百姓,只有照顾好百姓才会考虑自己。
白家是百年世家,但是白家上上下下所有人,没有一个人是娇纵的。
来到边关,流放城的一些人都等着看他们的笑话,等着看他们叫苦连天然后被罚得更惨。
但无论男女老少,全都默默接受了那些苦活累活。
身体健硕的,看到年纪已经大的,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还会帮助他们,哪怕为此一度被管理的官员加诸了更多的苦活,但也毫无怨言。
他们这里距离边关很近,偶尔来自北方的游牧民族会来骚扰,让他们原本就悲苦的日子更加苦不堪言,也是白家带领着他们将那些人都赶走。
慢慢的,流放城里再没有不服气白家,甚至流放城的不少官员在遇到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也会来找白家的人帮忙出谋划策。
事后,白家人也没有要任何的功劳,任由那些个官员当成了自己的功劳,也因着这点,所以那些官员对白家人也适当的手下留情了些。
故而,在看到相处了几年的白家,现在骤然全部变成了死人,流放城里没有谁的心情好受。
各家各户,非常自觉地挂出了白幡。
一个官员看着流放城里的这一片白,忍不住向自己的上级问道:“大人,这样合适吗?”
上级官员看着满目的白幡,再看了看天,说道:“今晚会下雪,白雪皑皑,都一样。”
这是默认了众人挂白幡的行为。
顿了顿,上级官员说道:“这段时间,大家伙都辛苦了,好好在家里休息吧,将近年关,也留点好的,等过年再好好吃。”
官员愣了一下。
大人这话看似在体恤他们,但这更像是给白家人一份哀荣。
官员陷入了沉默,默默转身离开。
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上级官员对他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他们生前不容易,死后,便给他们留一份宁静,别让其他人来打扰他们了。”
官员愣住。
大人这是知道他打算将这件事情回禀到京城?
上级官员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地说道:“白家给我们大周守护了几十年的安宁,我们现在便尽自己一点所能,也给他们死后一片安宁,可好?”
官员从来没看到过自己的上级官员这么真诚地和自己说话,心中不由动摇,思绪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他。
白家人死在了北边的消息传回京城后,京城仿佛比往日都安静了许多。
有一些百姓直接在家里挂了白,有一些百姓胆子没那么大的,就只敢自己悄悄在家里给白家烧纸钱。
官府那边看到挂白的人,便要去拿人,谁料那些人直接称是自己家里人去世,反质问是不是这样都不可以?
虽然官府的人明知道那些人根本不是祭拜自己“去世的亲人”,可他们这么说,他们也说不了什么,有些人甚至还准备齐全,特意弄了个骨灰罐子,往里面装满面粉。
与此同时,还有一股声音响起:
到底是谁要对白家人下手?
“还能是谁啊?镇国公府从来不争名夺利,能碍着谁的路?当初是谁一力坚称镇国公府叛逆的,现在自然也是最想要除掉镇国公府的人了。”
“你是谁……”后面的话没有说完,手指却指了指上面。
“我可什么都没说。”
话是没有说出来了,可是大家也都知道后面的话是什么。
当年最想除掉镇国公府的,除了左府和陛下,还能有谁?
“可是,如果他们真的要除掉镇国公府,为什么早不除晚不除,偏偏要在这个时候除掉呢?”
“之前镇国公府都已经被流放到那样的鬼地方了,那会儿景王也‘死’了,上面自然不用担心他们的威胁了。”
“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景王活着回来了,镇国公重新上了战场,就连景王殿下的景王妃,也成了燕北最尊贵的皇太女殿下,如果他们要求重审当年的案子,难道陛下还能拒绝?”
“重审就重审呗,如果当年的事情是真的,即便再审一千遍一万遍结果都一样。”
“诶,你这话倒是说到了关键的地方,如果当年镇国公府通敌叛国的事情是真的,你说说,为什么现在不敢重审?为什么还要这么着急忙慌地杀人灭口?”
“哦!我懂了!!我的娘诶,镇国公府可太惨了。”
“唉,可不是吗?不都说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只盼着景王殿下和镇国公还能好好的。”
左府……
“你们这群废物!我什么时候让你们杀人了?!”左邺对着手下的人便是一阵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