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商行的老板亲自来找到盛清苑,将她的钱都给她退了回去。
盛清苑看着桌面上的银子,问道:“钱老板,您这是什么意思?”
商行老板为难道:“沈夫人,您就别为难我了,实在不是我不想卖给您,而是上面的人不给了,我,我一个普通小老百姓的,赚个两餐温饱不容易,您就见谅见谅。”
说完这番话,商行老板就赶紧离开,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着他。
看着那圆滚滚得宛若冬瓜一样的商行老板,看着那一身绫罗绸缎。
赚两餐温饱不容易?
啧。
“看来是有人给他传了话,让他不能把铺子卖给我,而且,怕是城中的各大商行都被下令了。”盛清苑食指轻敲桌面。
杜书俊冷声哼道:“左悙向来就是这样的小人,也没什么意外。”
盛清苑倒是没有任何的恼怒。
左悙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一点也不意外。
不外乎就是想要逼着她收下这些铺子。
前一晚他给的那些赏赐,她还能全都直接送出去做慈善,但要她在他送的铺子里做生意,那得多膈应。
“铺子那么多,我不信就找不到一间合适的铺子。”盛清苑说道。
孟昆抬手拿起桌面上的糕点就往自己的嘴里送,一边吃着一边说道:“你想要铺子,为什么还要去找外面的商行?你找你家夫君去呀?”
“我夫君?沈照?”
话音刚落,沈照也从里面走出来,正好和盛清苑的眼神对上。
孟昆刚刚的话他也听到了。
“找我要铺子?可是……我手上没有铺子,银子也都在娘子那里。”沈照说道。
听到最后一句,在场的另外几个男人下意识看向他。
沈照丝毫没觉得自己的哪一句话说错,和这几个人的眼神对上,一头雾水。
孟昆叹了口气,“还好你娶的是个懂持家更懂赚钱的媳妇,不然以后这国库堪忧啊。”
盛清苑幽幽看他。
孟昆抱起桌面上一整盘点心立马跳起来,“你别误会,我这是在夸你,夸你呢!这孩子能娶你为妻,是他之幸,也是咱大周之幸!”
盛清苑这才收回死亡凝视。
这老头儿什么都好,学问,武功都是一等一的好,对沈照也非常用心,恨不得倾囊相授。
唯一一个不太好就是这嘴没把门儿,损人毫不留嘴。
“老头儿,你刚刚说要铺子可以找殿下要,这是什么意思啊?他现在可是比我还穷呐。”杜书俊问道。
盛清苑一记刀眼过去,杜书俊立马缩了缩脖子。
孟昆说道:“殿下的外祖和母妃,都是很聪明的人,他们又怎么会不给殿下留一些后手?”
孟昆看向沈照,拿出一张有些陈旧的当票,“你去一趟灰记当铺,把这个给他,如果当铺的伙计认不得这个,你就说他们掌柜会知道的。”
杜书俊问道:“灰记当铺?这个当铺已经开了很多年,不管经历什么事情,都没能倒下,大家一直在猜测着这个当铺背后的主人,难道,竟然就是曾经的镇国公?”
沈照敛了敛眸,仔细地将当票收好。
沈照离开,去当铺后,孟昆随手拿起一块点心就想往杜书俊的身上砸去,随即又不舍得,直接给了他一脚了事,“问问问,你怎么那么多问题?你就非得在他面前提起镇国公的事情吗?”
杜书俊摸了摸鼻子,无辜道:“我,我一下子忘了嘛,再说,殿下也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孟昆瞪他:“你还说!”
杜书俊不敢说话了。
盛清苑看向孟昆,眼里带着几分好奇。
孟昆:“…………”
别看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沈照来到灰记当铺,拿出当票的时候,老伙计脸色当即就变了,随即佯装镇定,对他说道:“客人的这张当票已经有些久了,我需要好好找一找才行,客人不妨进来先等等。”
“好。”沈照随着老伙计走了进去。
来到后堂,老伙计对他说道:“公子请先稍坐片刻。”
然而,话音刚落,转身要去请掌柜的老伙计,却突然转身,周身的气息也霎时变得凌厉,掌风直逼沈照的面门。
沈照面色不变,侧身躲过他这一击。
老伙计再度朝沈照出掌,掌风比方才那一击更要凌厉两分。
沈照出手与他对上。
这一出手,老伙计的脸色再是一变。
一连十招,两人压根没能分出个输赢,老伙计却突然往后退了好几步,最后稳稳落地,对沈照行了个礼道:“公子请先稍坐片刻。”
和方才一般无二的话,语气却更恭敬了些。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一道急切的脚步响起。
沈照顺着声音看向来人,中等身材,模样看似平平无奇,丢到人堆里都找不到的那种,但是每一步的步伐都不难看出来这是个练家子。
他的功力只怕在刚刚那个老伙计之上。
叶禹行看到沈照的那一瞬间,神情明显很激动,却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听说,这位小兄弟身手了得,不知道我能否有幸能与你切磋一二?”叶禹行努力压着自己内心的激动,向沈照问道。
沈照神色淡然,“我今日来,是想来兑回属于我的东西。”
叶禹行小心地拿着手上老旧的当票,问道:“这张当票,你如何得来?”
“家师所给,一个自称没个正形的人。”沈照坦然道。
“没个正形”这四个字落下,叶禹行不由一愣,随后不由失笑摇头。
也就那位老前辈会这样形容自己。
“此物过于贵重,还请随我来。”叶禹行向沈照做了个“请”的动作,恭敬地说道。
沈照随着叶禹行穿过几道回廊,转了好几个弯,来到后面的院子。
“掌柜也擅长奇门盾术?”沈照随口一问。
叶禹行有些惊讶,更有些惊喜:“公子看出来了?”
沈照淡然道:“方才那处,若无人指引,贸然闯入,要不没走一会儿就会遇上断头路,要不会被一直困在里面找不到出路。”
“公子真厉害,竟一眼瞧了出来。”叶禹行称赞道。
“那不知道接下来公子还是否能看透?”叶禹行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沈照没有半分后退的意思,从容走进了前面的阵法。
奇门盾术原不是帝王必须要学的功课之一,只是他偶尔翻书看见,觉得颇有意思,便求了先帝,先帝也纵容着他,便特意给他找了这方面的大师,也就是他的外祖亲自教他。
孟昆也懂得这些,并且造诣颇高,他这些天见他也有相关的书籍,便也看了些,也问了些,小时候因为年纪太小所限未能理解的,如今也已经融会贯通。
眼前的阵法与当初外祖教他的同出一脉,一盏茶功夫都不到的时间,便已经找到了出口。
叶禹行赞叹道:“公子果然厉害。”
“这个阵法,名叫移影阵,外祖在我九岁之时教的我。”沈照声音淡淡道。
叶禹行鼻子一酸,对沈照再次做了个“请”的动作,“公子这边请。”
来到书房,叶禹行将房门关上后,二话不说,便“噗通”一声向沈照跪了下来,给他行了个大礼:“叶禹行见过小主子!”
“叶叔快快请起。”沈照忙将人扶起来。
“小的担不起小主子的一声叶叔。”叶禹行惶恐道。
“我心里有许多疑问,还需要你帮我解答。”沈照说道。
叶禹行给沈照行完一个大礼后才起来,“小主子是想问这里,以及主子?”
沈照点了点头。
叶禹行并不意外,向沈照解释道:“数年前,主子曾在这里为官,停留了两年,这两年时间里,主子便暗中建立了这个。主子一直忠于朝廷,但是主子深知,哪怕当时的他再深受皇恩,也总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于是,便有了这里。”
沈照问道:“你说的‘这里’,到底包括了什么?”
叶禹行道:“包括了足以买下整个福寿城的财富;包括藏于福寿城各处的眼线共八十二人;包括一直每个人都能以一当百的百人军队。”
三个包括,都让沈照的心微微颤了颤。
叶禹行道:“主子很幸运,他当年支持的那个小皇子,自始至终都相信着他,直至驾崩,也从未对他起过半分质疑,主子原想着,若是一切顺利,那么此处留蓄的力量便可散去,直到小主子的失踪,当时的大皇子,如今的陛下上位,主子便知,此处迟早有一日定会用得上,所以在那儿之前,只能沉寂,如此能才保存。”
“镇国公府被流放一事,到底怎么回事?”沈照拳头紧攥,咬牙问道。
他恢复记忆后,便去打听了镇国公府的消息,得到的消息则是,在三年前,镇国公府以通敌叛国罪被抄家,原要株连九族,但念及镇国公府这些年的战功,最后改为抄家流放。
通敌叛国?
楚玄瑾通敌叛国他外祖都不可能通敌叛国!!
叶禹行眸中泛起几分恨意:“那自然是污蔑!皇帝与太后当年那般忌惮您,您当年出事,他们就是最大得益者,可是镇国公府还在一日,他们屁股下的位置就坐不安稳,所以他们自然要想方设法铲除镇国公府。”
沈照紧攥着的拳头关节发白,讥讽道:“既然那么处心积虑想铲除镇国公府,又会那样好心还留下性命?”
叶禹行冷笑,“哪里是好心?他们那是不敢!当时即便他们拿出了所谓的证据,可是坊间众人还是愿意相信镇国公府的清白,无数百姓愿意为镇国公府请名证清白,狗皇帝这才不得不改为流放。”
沈照闭了闭眼睛。
虽然朝廷一团污浊,但还好,百姓犹在,谁为他们好,谁为他们守住的家园,他们心里都清楚,都明白。
“流放路上,主子早猜到狗皇帝一定会忍不住出手,所以早做好了准备,加上孟老的帮忙,所以倒也无事,反倒是狗皇帝的人死了不少。”叶禹行幸灾乐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