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外面这么吵?”沈照看向了沈父,眼角的余光却不着痕迹地落在盛清苑的脸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照,你竟然偷人家的未婚妻!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头去了吗?”沈父气得脸色涨红,劈头盖脸的就指着沈照骂道。
然而,盛清苑却忽然一言不发,噗通一下就跪在了沈父跟前。
沈照见状,吓了一跳,急忙道:“盛姑娘,你做什么?你快起来。”
盛清苑快刀斩乱麻道:“沈叔,你误会沈照了,这一切皆因我而起,是我连累了沈照,刘北川高中回乡,我本以为他会履行婚约带我进京的,谁想到他想要将我害死,要不是沈照恰好经过将我救起,我现在已经殒命了!”
“沈照坏了他的好事,他记恨沈照,所以才将脏水泼到我们身上,说沈照给他戴了绿帽子,还将沈照的腿打断了,他大张旗鼓送来贺礼,就是逼着我跟沈照成婚,咽下这只死苍蝇,保全他的名声。”
“他如今春风得意,我们拧不过他的,若是不答应,沈照和我都没有好日子过,所以我想请求沈叔先答应下来,让我跟沈照假结婚,等我照顾到沈照腿脚痊愈,刘北川也去了京都,我们再找个借口和离。”
听了盛清苑的话,沈父的眉头拧得紧紧的,太阳穴也气得突突直跳。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他打断我儿的腿,还要我儿当冤大头,背个龌鹾名声!我要找他理论!”沈父是个老实人,一直没有娶亲,沈照是他从山上捡回来的,沈照是他活着唯一的盼头了,如今被打断腿还不知道能不能好,还要逼着他娶个退婚的女子——
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沈叔,你别冲动,他武功很高强,你若是去找他算账,落不到好处的,我知道我强人所难,你若不愿,我可以去跟刘北川谈条件的。”盛清苑急忙伸手拉住了沈父。
沈父听说她这么说,这才冷静了下来。
沈照好歹也是十里八乡头一个秀才,只要养好伤考取了功名,不比他刘北川差!
让他娶个被退婚的女子,还是背着污名娶的,那实在是委屈他了。
沈父听盛清苑这么说,这才冷哼了一声,道:“这还差不多,我们家沈照是好心好意救你,被你如此连累,你还讹上他了是不是!这门婚事,我是不能答应的!”
盛清苑颔了颔首,道:“我明白的,我这就将外头的人招呼走。”
然而,盛清苑转过身后,沈照却忽然叫住了她。
“等等,盛姑娘,你,你打算如何跟刘北川谈条件?他那个人心狠手辣,你能有什么法子?”沈照动了动菲薄的唇瓣,眼底闪过了一抹担忧。
盛清苑道:“还是有法子的,我将婚书还给他,然后当着他的面绞断头发当姑子,他总不至于再为难我。”
这话一出,沈照的面色瞬间冷沉了下来。
盛清苑朝着沈父和沈照鞠了一躬,道:“给你们添了麻烦,实在对不住,回头我从他那里拿了银子,我会拿到沈家,然后给你配好这几个月的药,你明日还要用甘草水清洗一下伤口,然后隔七天换药一次,三个月不要下地,就可痊愈。”
说着,盛清苑转身离开。
“盛姑娘!等等!”沈照情急之下竟然要下床,沈父急忙扶住他,将他摁在床上,呵斥道:“她让你三个月不准下地!你没有听见是不是!”
沈照眼底闪过了一抹急色,道:“不要去找刘北川,我跟你成亲,我答应跟你成亲。”
“沈照!你疯了是不是!她名声不好听,你娶了她,你的名声也不好听了!人家说你给刘北川戴绿帽!”沈父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沈照神色倒是从容镇定,看向了沈父,道:“爹,刘北川那个人心狠手辣,如果我们不按照他的意思来做,保不准他背后还要耍什么手段,而且盛姑娘说了,我们只是假成亲,应付一下刘北川,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若是盛清苑绞了头发,那就没有回头路了。
沈父其实也有些心软的,而且盛清苑懂医术,让她照顾沈照再好不过了,他粗手粗脚的,若是有什么闪失,沈照这辈子就玩完了。
见沈照信誓旦旦的,沈父只能叹了一口气,道:“你大了,有主意了,我是劝不动你!随你的便!”
说着,沈父冷哼了一声,直接推门出去了。
门没有关紧,所以盛清苑听得清楚,沈父对那张媒婆道:“劳烦大家来一趟了,你转告刘状元,明日我们沈家摆酒,还望他赏脸,喝一杯薄酒。”
张媒婆这才兴冲冲地走了。
盛清苑看向了沈照,心中的感激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
“谢谢你。”盛清苑垂下眉目,真心诚意地说道。
沈照露出了一抹略有些苍白的笑意,道:“你客气了,我爹能答应这事,估计是打了让你照顾我的主意,这段时间还得劳烦你照顾我了。”
盛清苑急忙道:“这是应该的,都是我应该做的。我先去一趟刘家,将婚书还给那个人渣。”
听盛清苑说得咬牙切齿的,沈照眉间浮起了一抹担忧,道:“那你小心一些。”
盛清苑点了点头。
她从沈家离开后,回到盛家。
还没有进门,一个大扫帚就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不过盛清苑可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原主。
她猛地攥住了那把扫帚,目光冷冷地看着来人。
“看什么看!你这个小贱蹄子!你将你爹娘的田产和银子都要走了!你还回来做什么!你给我滚出去!我们盛家没有你这种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你日后休要再踏进盛家一步!”
正是怒气冲冲的盛二婶。
盛清苑冷笑了一声,道:“我吃里扒外?我吃你什么了?扒什么了?我爹娘去世的时候,东家可是赔偿了五十两银子!五十两银子够我一个人无忧无虑大吃大喝过一辈子了!这些年,你们拿着我的银子盖的大房子,拿着我的银子给你儿子念书!拿着我的银子吃饭!还要我洗衣服做饭喂鸡砍柴,还不给我一口饱饭吃!”
“我跟刘北川要退婚,你们心里头是不是还盘算着将我卖了,不消是给人家做妾还是嫁老关光棍,只要彩礼给得足?”
想不到这死丫头竟然还看穿了自己的心思,然而,盛二婶对盛清苑早就呼来喝去惯了,完全没有将她放在眼内。
“你若不想跟盛家退亲!你要嫁给沈秀才,也没有那么容易!你不是还得从盛家出嫁!要我们这些当叔叔婶婶的给你主持婚事!你将刘家赔偿的十两银子拿出来,我就既往不咎!”盛二婶冷哼了一声,颐指气使地说道。
然而,可惜,盛清苑已经不是任她搓圆捏扁的原主了。
盛清苑冷笑了一声,道:“我回来是收拾东西的,我的名声都这样了,也不在乎这些了,不需要你费心了,你不是要跟我断绝关系吗?好得很,我也正有此意。”
盛二婶想不到盛清苑竟然连脸面都不要了!
但是见盛清苑真的回到房间收拾了她的衣服出来,盛二婶又慌了。
她的目的是要钱啊!
这死丫头就这么走了,她上哪儿要钱去!
“盛清苑!你就想这么走了?你想得到美!你这些年在我家里吃吃喝喝的,不要花钱吗?”盛二婶猛地拽住了盛清苑,凶神恶煞道。
盛清苑冷笑了一声,道:“行啊,那咱们就去里正那里说道说道,看到底是你要赔付银子给我,还是我要给银子你。反正我名声都已经这样了,是无所谓了,就是不知道你这压榨侄女,欺负孤女的名声传出去,你儿子还讨不讨得了媳妇。”
盛二婶想不到这死丫头竟然像是撞了邪一般,变得这么利牙利齿了。
她恼羞成怒之下,猛地扬起巴掌,就要教训盛清苑。
然而,这一下,并没有落在盛清苑的脸上。
盛清苑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手指一动,紧紧摁住了她的某个穴道。
盛二婶顿时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完全使不出劲儿来。
“二婶,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这般欺辱我,也不怕我爹娘找你算账。”
说着,盛清苑又趁机在她的穴道上摁了一下。
盛二婶只觉得浑身都发麻,竟然整个人彻底瘫软在地上。
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她为甚么突然一点劲儿都使不上了?难不成真的撞鬼了不成?
趁着盛二婶惊惶不定的时候,盛清苑已经背着包袱走远了。
她直接来到了刘家。
见盛清苑背着包袱,刘母当即冷嘲热讽,道:“你背着个包袱来做什么?我警告你,我们家北川可不会娶你这个不干不净的女人!这个婚我们家是退定的!”
盛清苑懒得废话,看向了刘北川,神色清冷道:“婚书我带来了,我要的东西呢?”
盛清苑的态度和神色是从所未有的疏离和冷漠,甚至连个正眼都没有给刘北川。
刘北川心中生起了一股异样来。
若不是他已经得贵人的青睐,而且对方出身高贵,不许他纳妾,其实将盛清苑纳为妾室倒也未尝不可。
刘北川压下心中的想法,将田产地契交给了盛清苑。
“说好的十两银子。”盛清苑冷声道。
刘北川将钱袋子扔给她。
盛清苑点清之后,这才将婚书还给了刘北川,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从头到位都没有睁眼看过刘北川。
看着盛清苑婀娜窈窕的背影,刘北川心里头竟然生出了一丝遗憾来。
拿到了银子,盛清苑这才回到了来到沈家。
见她毫发未损,沈照不着痕迹地输了一口气。
盛清苑进了沈照的房间,蘸墨画出了一个轮椅的图样来,然后将图样和十两银子全部交给了沈父,道:“沈叔,这是我画的轮椅,你找个工匠打出来,沈照这段时间不能下地,有这个东西方便些许。”
沈父点了点头,道:“好,那我找个人看看,能不能打出来。”
盛清苑见沈父离开,转而看向了沈照,道:“你饿了吗?我去做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