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车从苏怀铭面前驶过,他闻到了淡淡的汽车尾气。
他刚洗完澡,脸颊和眼角还带着热气烘出来的红晕,洗过的头发被吹风机吹得干燥又柔软,有种毛茸茸的质感,几缕顽皮地翘在头顶,直愣愣的,像是在表现主人的懵逼。
苏怀铭喜欢宽松的衣服,上身随便套了个下摆到大|腿|根的T恤,底下是一件布料柔软的黑色长裤,像极了老人最喜欢的人造棉裤子,整个人显得松弛又慵懒,若是给苏怀铭一张床,他恐怕能直接倒下去。
晚上的风有点凉,苏怀铭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鼻尖红红的,他随手接过傅景梵手中的小毛毯,裹在了身上。
毛毯是灰色的,表面毛茸茸的,十分柔软,苏怀铭整个缩在里面,只露出了小腿,像一只灰扑扑的幼崽。
苏怀铭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看着眼前的情景,心头有一万头草泥马奔驰而过,踏得寸草不生,他顶着满头的问号,疑惑的看向站在一旁的傅景梵。
傅景梵也换了一套衣服,西装革履,布料笔挺,从头到尾没有一根多余的褶皱,眼眸深沉,神情淡然,看不出一丝疲惫,虽然西服是低调的黑色,但像是自带光芒,都可以直接穿着这身去走红毯了!
苏怀铭看了眼时间,确定自己没疯。
苏怀铭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收住了兴师问罪的语气,但难免还是有些激动,“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呀?!”
傅景梵垂眸看着苏怀铭的这套打扮,视线最后落在了苏怀铭毛茸茸的头发上,像是觉得有趣,眉眼之间染上了愉悦。
他并没有回答苏怀铭的问题,而是问道:“你怎么把红色的丝带解下来了?”
苏怀铭愣了愣,想到他回到房间后,看到的镜子里的自己,无语地沉默了几秒,反问道:“不然呢,我若是脖子上绑着一个红色的蝴蝶结,在外面溜达,恐怕会被人报警抓起来的!”
傅景梵挑了挑眉,猜测道:“影响市容?”
苏怀铭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语气显得有些幽怨,“是精神病人跑出来了。”
听到这话,傅景梵的心情更好了,苏怀铭十分怀疑他下一秒就会笑出来。
傅景梵的这副态度过于恶劣,苏怀铭磨了磨后槽牙,气得想要狠狠踩他一脚。
傅景梵却没有半点求生欲,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礼物应该由过生日的人来拆。”
苏怀铭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语气冷淡得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所以我现在需要重新系上蝴蝶结,等你来拆吗?”
他毫不怀疑若是他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苏怀铭一定会当场炸毛,而且还是哄不好的那种。
傅景梵顿了顿,终于收敛住了他恶劣的趣味,“不用了。”
苏怀铭用鼻子哼哼了声,这才收回了目光。
他困得打了个哈欠,晶莹的泪珠挂在卷曲浓密的睫毛上,已经快睁不开眼了,“你当初不是答应我可以睡觉吗?”
“那你干嘛让我在院子里罚站?”苏怀铭不满的说道。
“这不是在罚站。”傅景梵接着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睡觉的地点由我来决定。”
苏怀铭惊讶音调提高了不少,“所以你要让我在院子里睡觉,以地为床,以天为被?!”
苏怀铭的表情太过生动,让傅景梵清楚的读到了“你是变|态吗?”这个信息。
傅景梵沉默了几秒,这才说道:“不是,你在车上睡。”
苏怀铭的目光这才落在了,停在不远处的低调豪车上。
感受到了苏怀铭疑惑的目光,傅景梵继续解释道:“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现在出发,明天早上刚好能到达。”
傅景梵并没有回答,而是抬步朝车走去。
傅景梵腿长步子大,苏怀铭的身高在同龄人中并不算矮,跟傅景梵相比却差远了,只能小跑步跟了上去。
司机打开门,恭敬地站在一边,请苏怀铭和傅景梵上车。
管家也坐在了副驾驶上,宽敞的后座留给了苏怀铭和傅景梵。
跟普通的车辆不同,车内的空间较大,特别是车后座,几乎可以躺下一个人,旁边还配备着小冰箱,里面放着各种珍贵的酒类,若是小资情结上来了,可以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一边品酒。
他坐在宽敞的车后座上,用手压了压皮质的座椅,像是在试探躺在上面睡觉会不会舒服。
傅景梵坐在另一边,眼神没有半点浑浊,戴上了金丝眼镜,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沓文件,随手翻开了一页。
修长的指尖捻着纸页,轻轻翻动,传来清脆的声响。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更何况傅景梵顶着一张完全不输明星的俊脸,姿态和气质也非常人可比。
苏怀铭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思,只想睡觉。
他索性脱了拖鞋,整个人侧躺在沙发上,微微蜷缩着腿,裤脚柔软的布料被蹭得向上,露出了骨节分明,伶仃漂亮的脚腕。
在暗淡的光下,苏怀铭的皮肤莹澈白皙,像是润玉透着独特的光泽,跟黑色的布料对比强烈。
苏怀铭随手拿过放在一边的毛毯,展开之后盖在了身上,严严实实,只有头还露在外面。
苏怀铭在哪都能睡着。并没有挑剔环境,困顿地打了个哈欠,神情逐渐变得朦胧,慢慢合上了眸子。
只用了短短几分钟,他的呼吸就已经变得清浅,进入了梦乡。
坐在前排的管家和司机怕打扰到苏怀铭,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傅景梵并未看苏怀铭一眼,依旧在专注地查阅文件。
安静的车里只剩下纸张翻动时的细微声响。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熬夜冠军管家也撑不住了,头靠在车窗上昏昏欲睡。
司机仍然很精神,但开了很久的车,难免有些枯燥无聊,眼神也没有刚才那般清亮了,还不如傅景梵清醒。
傅景梵从头到尾都没有休息过,还在看着文件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还有各种的数据。
若是换作其他人,恐怕看几眼就困得睁不开眼了,傅景梵却截然相反,他拿起一旁的钢笔,写下了文件上的错误。
等天亮之后再发给周秘书,让她协调项目组改正。
司机透过后视镜偷偷的看了一眼傅景梵,隔着镜片,傅景梵的目光仍然锋利慑人,司机匆匆地收回目光,生怕被发现。
车内更加安静了,外面也空无一人,车子像是行驶在无边的黑暗中,正在寻找着光亮的出口。
不知过了多久,傅景梵隐隐听到了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视线从旁边的文件转移开,看向了睡在旁边的苏怀铭。
苏怀铭睡得正香,脸颊上带着压出来的红痕,他似乎觉得不舒服,用脸蹭了蹭车座,微微转过身来。
苏怀铭之前的睡姿很乖,几乎没有翻身,毯子也裹得严严实实,但此时一只脚从被子里露出来,往前伸去。
傅景梵感觉到腿侧温柔又柔软的触感,目光苏怀铭脸上停留了几秒后,落在了腿边的那只脚上。
苏怀铭的脚显得小一些,线条匀称,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皮肤很薄,可以清楚地看到脚背上青色的脉络,脚趾圆润,刚刚从暖和的被子里伸出来,指甲还泛着淡淡的粉。
苏怀铭还在睡梦中,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用脚抵着傅景梵结实的大|腿,细腻的皮肤摩擦着西装裤笔挺的布料。
虽然只是个意外,双方都没有这个意愿,但这算得上是他们第一次亲密接触。
傅景梵垂眸看着那只不安分的脚,还没想好要怎么办,大|腿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力。
苏怀铭蜷缩着睡了太久,有点不舒服,身体本能得想要伸展开。
后排的座椅足够大,睡苏怀铭一个人绰绰有余,但多了傅景梵的存在,苏怀铭的腿反而伸不开了。
苏怀铭蹬着傅景梵结实的大|腿,因为没有踹开,眉毛不满的微微蹙起,还小声的咕囔了一句。
傅景梵顿了顿,在“叫醒苏怀铭”和“将这只脚甩开”之间犹豫,思忖了几秒后,沉默的往车窗那边移了移,试图给苏怀铭留出空间。
睡着的苏怀铭并不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对他来说,虽然空间大了一点,但腿依然没办法伸直,那个碍事的温热物体仍然存在。
傅景梵刚刚跟苏怀铭拉开距离,那只脚便如影随形地追了上来,又重新抵住了他的大|腿,温度洇染着西装裤的布料,傅景梵仿佛都能感觉到苏怀铭脚掌的温度和细腻的触感。
“……”
车内十分安静,管家靠在车窗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觉,等天边微微放亮,光线穿透车玻璃,落在他的眼皮上,管家才悠悠转醒。
刚刚醒来,大脑还不清醒,管家看着车内的景象,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哪里。
他下意识想伸个懒腰,手还没伸直,就撞到了车顶,发出了砰的一声。
司机正在开车,被这一声吓了一跳,诧异地看着管家。
管家倒吸了一口冷气,刚要喊痛,突然意识到苏怀铭和傅景梵还在后座,及时紧紧地闭上了嘴,将撞痛的手掌藏在身后,表情逐渐狰狞。
等他缓过神来后,这才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看向车后座的苏怀铭和傅景梵。
这一眼可把他吓到了。
苏怀铭舒服地躺在车后座上,身上严严实实地盖着灰色的毛毯,连肩膀都没有露出来。
不同于之前蜷缩着的姿势,他舒服地平躺在皮质座椅上,脚藏在了毛毯
傅景梵垂眸看着文件,依旧是那副清冷淡然的姿态,气场矜贵强大,让人大气不敢喘。
但他的身体紧紧地贴着另一侧的车门,近到微微侧头,就能和车玻璃亲密的吻在一起。
明明傅景梵身材高大颀长,坐着也很大只,现在却像是被塞到了车门边,两条长腿委屈地并在一起,被无形的墙不断地往里挤。
管家从来没有见过傅景梵如此“狼狈”的样子,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就在这时,他看到灰色的毛毯突然微微扬起,又重新落下,褶皱完全消失了。
而傅景梵的身体也跟着晃动了一下,他微微蹙了蹙眉,垂眸看向自己的腿边。
……
管家彻底傻掉了。
虽然没有看到苏怀铭的脚,但从毛毯的起伏和傅景梵的反应,管家什么都明白了。
怪不得傅总会那么委屈巴巴的缩在车门边,这一晚一定被踹了很多脚吧!
真是难为他了。
而始作俑者苏怀铭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悠悠转醒。
他睡眼朦胧地看了看四周,用手揉了揉脸,见还没有到需要下车的时间,整个人又蜷缩进了温暖的毯子,准备再睡一觉,全程没有看到被迫紧紧贴着车门的傅景梵。
等车快要停下来,苏怀铭才彻底清醒了,将毯子裹在身上,慢慢坐了起来。
他终于发现了傅景梵的存在,见他手中还拿着文件,十分惊讶的说道,“你一整晚都没睡吗?”
傅景梵看向他,神情也没有疲态,只是有点微妙,“你一整晚都没醒?”
苏怀铭打了个哈欠,身上散发着睡够的餍足气息,语调慵懒的说道:“对啊,我昨天晚上睡得特别好。”
“特别好。”傅景梵重复了这三个字,语气有点重。
苏怀铭不解的看向他,说道:“怎么了?”
说到这,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说道:“我睡姿一向挺好的,应该不会打扰到你。”
傅景梵听到这话,定定地看着苏怀铭,足足沉默了半分钟,用鼻子轻哼了声,语气耐人寻味:“是挺不错的。”
苏怀铭觉得傅景梵的态度有点奇怪,但并未多想,而是问道:“你一整晚不睡,一点也不累吗?”
傅景梵将文件放在了一边,并没有回答。
苏怀铭刚要再开口,车突然停了下来。
他的注意力被转移,看向窗外波光粼粼的海面,以及停在不远处的蓝白色游艇。
苏怀铭惊讶的瞪圆了眼睛,转头看向傅景梵,像是突然不认识他了。
没想到傅景梵这个工作狂魔,还有这种情趣!
傅景梵率先打开了车门,长腿一迈,走下了车。
苏怀铭感觉到了猎猎的海风,生怕会着凉,索性裹着小毛毯走了下去。
傅景梵站在车的另一侧,神情淡然的看着大海,眸色比海水还要深。
苏怀铭刚要走过去,突然见到有个发型比他还乱,穿着还要老头的青年走了过来,他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眼角似乎还有眼屎。
“我就知道今天你会来,已经都安排好。”宋晗昱话音一顿,余光瞥见了站在一旁的苏怀铭,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还维持着张嘴说话的表情,显得有点傻。
“你你你你你你,你是……”宋晗昱结结巴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苏怀铭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苏怀铭。”
宋晗昱当然认识苏怀铭,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时听到苏怀铭的声音,宋晗昱情不自禁地看向傅景梵,视线来回移动,眼神变得越来越亮,表情也开始乱飞。
苏怀铭猜不到这是什么反应,只能讪讪地勾了勾嘴角。
眼前这个人挺帅的,怎么看上去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呢?
宋晗昱突然大步走向苏怀铭,态度相当热情,“嫂子,你怎么来了?”
苏怀铭:“……”这个称呼,真吓人。
宋晗昱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喋喋不休地说道:“嫂子,我真没想到你会来,若是我早知道,肯定好好的拾掇一下。”
苏怀铭礼貌的笑笑,下意识整理了下睡觉被压乱的头发,“没关系,我和你一样。”
宋晗昱看着苏怀铭的目光,像是在看活的国宝,惊讶中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生怕苏怀铭会跑了,“我之前看过你的综艺,没想到你比镜头上还要好看,跟傅哥太般配了,我之前就很想见你,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会在这种场合见面。”
苏怀铭听到傅哥二字,下意识看向站在前面的傅景梵。
傅景梵的脸上没有表露出一丝神情,只是不冷不淡地叫了声宋晗昱的名字。
宋晗昱感觉到了危险的意味,意识到他刚才得意忘形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收敛了过于热情的态度,但目光一直落在苏怀铭身上。
苏怀铭被盯得受不了了,主动说道:“你跟傅景梵很熟悉吗?”
宋晗昱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像往外倒豆子,叭叭地说道:“我跟傅哥很早之前就认识了。你知道傅哥曾经在国外创业吧,那时候我是主要的投资人,为了支持傅哥,我把老婆本都拿出来了,万一亏本了,我就要打一辈子的光棍!没想到傅哥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牛逼,一番操作,直接让我看傻了,还没反应过来,老婆本就已经翻了十倍,我直接超越我爹,成了富一代!”
宋晗昱说话着实幽默,苏怀铭忍不住勾起嘴角,接着问道:“那你回国之后,还跟着傅景梵一起工作吗?”
“当然了。”宋晗昱露出自豪的神情,“遇到这种大|腿,一定要好好抱紧,要不然我怎么混吃混喝?!”
苏怀铭找到了同道中人,赞同地点了点头,两人的关系也拉近了不少。
宋晗昱又喋喋不休的说了很多话,都是关于傅景梵的,差点把傅景梵的老底都抖露出来。
宋晗昱是个资深富二代,平时端着个调调,看上去挺有距离的,这是他第一次对人如此殷勤。
这都是有原因的。
跟傅景梵相处的时间越久,就越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宋晗昱以为傅景梵心里只有工作,不可能再装下其他的东西。
但傅景梵这次竟然带苏怀铭来了!
而且是在这么特殊的时间,特殊的地点,这完全说明了苏怀铭在傅景梵心目中很有分量,就算没有到达这个程度,苏怀铭也一定跨过了傅景梵高高树立的门槛,能够往他心里看一眼。
能做到这点,苏怀铭可真是个牛人啊!!
宋晗昱对苏怀铭充满了好奇,但当着傅景梵的面,他又不敢问具体的细节,只能争分夺秒地跟苏怀铭搞好关系,打算等以后有机会了,他再好好地扒一扒。
傅景梵一眼看透了宋晗昱的目的,并没有留给他太多的时间,直接带着苏怀铭向游艇走去。
宋晗昱很有分寸,并没有追上去,而是趁着傅景梵转身的功夫,拿着手机走向了苏怀铭,“相逢就是缘,要不然我们加一下对方的微信吧,等以后有时间了,我们可以约着出来玩。”
苏怀铭对宋晗昱也挺有好感的,立刻拿出了手机,加上了他。
苏怀铭将手机收起来时,才发现前面已经没有了傅景梵的身影,匆匆跟宋晗昱打了声招呼后,立刻转身走向了游艇。
宋晗昱一直站在岸边朝苏怀铭挥手,等看不到苏怀铭的身影了,才转身离开。
苏怀铭站在游艇上,想起宋晗昱刚才的表现,下意识看向了傅景梵。
傅景梵敏锐的捕捉到了苏怀铭的目光,问道:“你有话要说?”
“我只是有些好奇,你和宋晗昱的性格差距那么大,却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傅景梵明白苏怀铭话里的意思,解释道:“其实,宋晗昱大多时候也有个……”
他顿了顿,从朋友的角度,给了宋晗昱一个准确的评价:“有个人样。”
苏怀铭:“……”
你就不怕宋晗昱听到这话,当场哭出来吗!
苏怀铭刚要开口,突然觉得鼻子有点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海上风大,去换身衣服。”傅景梵接着说道:“管家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衣服就在你的房间里。”
苏怀铭裹紧小毯子,道了声谢后,回房间换衣服了。
等他再次出来时,却没有找到傅景梵的身影。
苏怀铭问道:“傅景梵呢?”
“傅先生回房休息了。”管家接着说道:“他让我们暂时不要去打扰他。”
苏怀铭下意识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心中有些惊讶。
傅景梵昨天通宵工作了一晚上,不见疲态,仿佛是个完美的工作机器,他还以为傅景梵不会休息呢。
苏怀铭怕打扰到傅景梵,索性走到了甲板上,一边看着海景,一边跟管家闲聊。
管家说道:“马上就到傅先生的生日了,苏先生想要准备什么惊喜?”
说到这,苏怀铭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切地问道:“傅景梵的生日是在什么时候?”
“这个月的十号。”管家被苏怀铭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我在电话里已经跟您说过了。”
“是十号,不是四号?”苏怀铭这才意识到他听错了日期。
“对。”管家很肯定地说道:“就是这个月的十号。”
苏怀铭顿了下,追问道:“你确定吗?”
“确定。”管家规规矩矩地答道:“每年都是在十号给傅先生庆祝生日。”
苏怀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眼前控制不住地浮现出昨晚的场景。
如果傅景梵的生日是在十号,那昨天晚上他给傅景梵庆祝生日时,傅景梵为什么没有纠正,甚至还主动向他索要礼物。
傅景梵是在故意骗他吗?
可若真是如此,为什么傅景梵的书房会摆着一个礼盒呢?
而且傅景梵昨晚的表现和眼神,都藏着别样的意味,并不是在开玩笑。
苏怀铭突然想起宋晗昱看到他时的惊讶表现,继续问道:“去年你也跟傅景梵来游艇了吗?”
管家摇了摇头,“不,这是第一次。”
说到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先生,每年的这个时间都会消失一天,我从没能联系上他,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先生会来游艇。”
管家的思绪渐渐跑偏,露出了磕到了的表情,“傅先生走到哪都带着您,真是恩爱,如果不是因为苏先生,我至今都不知道傅先生每年消失的那天,原来是坐游艇出海了。
管家并没有意识到他话里的含量,苏怀铭却得到了很多信息。
傅景梵很重视工作,但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消失,这是很反常,也说明这个时间对傅景梵很特殊。
那这么看来,恐怕昨天真是傅景梵的生日。
可是傅景梵为什么要让管家他们以为生日是在十号呢?
只是一句话就能纠正的事情,为什么从来都不主动提起呢?
在苏怀铭面前,傅景梵很有城府,又十分神秘,接触得越多,越发现他身上有很多的迷团。
管家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苏怀铭神情不对,不安的问道:“怎么了?”
苏怀铭回过神来,迟疑了几秒之后,并没有说出心中的疑惑,只是笑了笑说道:“没什么。”
他还没弄清楚这件事,没必要把管家牵扯进来,而且这归根结底是傅景梵的事情,傅景梵没有挑明,他又何必多嘴呢?
管家并未多想,笑了笑,又转向了别的话题。
两人聊了一会后,管家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这艘游艇的配置是最高级的,傅景梵一直没有从房间里出来,苏怀铭便在甲板上享受着阳光浴,还有进口的新鲜水果,各式各样的点心。
又过了整整两个小时,傅景梵才从房间里出来,他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静静地看着海,让人猜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苏怀铭从未见傅景梵如此“浪费时间”,疑惑地看着他。
在他的认知里,傅景梵就算要出来度假,也是文件不离身,时刻接电话。
傅景梵像是长了身后眼,回头就准确地捕捉到了苏怀铭的目光,问道:“你在看什么?”
苏怀铭顿了顿,客套的询问道:“你的工作都处理完了吗?”
“已经交给了周秘书。”傅景梵猜到了苏怀铭真正想要询问的事情,说道:“我没带手机和文件。”
苏怀铭这才明白管家为什么每年的今天都联系不上傅景梵了。
准确来说,任何人都联系不上傅景梵。
但……傅景梵为什么要带他来呢?
苏怀铭并不讨厌游轮度假,还十分乐在其中,只是他找不准自己的定位。
他这是第一次当礼物,完全没有经验,而且还没有办法找人取经。
苏怀铭思索了片刻,觉得傅景梵不带手机,独自在游艇度假,应该是不想让人打扰他,而且礼物都不会言语,那他安安静静,应该不会出错。
苏怀铭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完全忽略了傅景梵的存在,也没有去打扰他。
管家正在后厨忙碌,他走到甲板上时,看到苏怀铭和傅景梵之间毫无交流,离得还那么远,心中十分着急。
两人是新婚夫夫,这是第一次出来度假,带有蜜月的性质,怎么能毫无交流呢?
管家又不敢上前插话,只能站在角落里,远远地看着。
苏怀铭一边看着手里的杂书,一边吃水果,等水果吃完了,他才抬起头来。
苏怀铭坐得时间有些久了,索性站起来活动一下,走到围栏边看风景,跟傅景梵并肩站在一起。
管家看到这幕,欣慰地叹了口气。
管家其实挺怵傅景梵的,除了必要的交流之外,他跟傅景梵的交集并不多,也不了解傅景梵。
在他的印象里,傅景梵气场强大,手段凌厉,完美到几乎没有人类的感情,充满了距离感。
以傅景梵这样的性格,让他主动亲近示好,太过强人所难。
还好苏先生开朗随和,会主动跟傅先生拉近距离,要不然场面还会僵持下去。
但跟管家脑补的美好场景不同,苏怀铭和傅景梵虽然并肩站着,但注意力都在远处的风景,并没有交流。
管家这个CP粉看到这幕,心中更加焦急。
正好有人来送新的水果,管家索性接了过来,朝两人走过去,安静地将果盘放在了身后。
苏怀铭像是察觉到了管家的心情,转头看向傅景梵,主动问道:“站在这,突然想到了一部电影。”
傅景梵看向苏怀铭,眸子比大海还要深沉,映着苏怀铭的身影:“什么电影。”
“泰坦尼克号。”苏怀铭接着问道:“你看过吗?”
傅景梵点了点头,“看过。”
苏怀铭朝前走去,指着船的前方说道:“当时男女主人公就站在这,张开手臂,拥抱大海。”
傅景梵也走了过去,恰好站在苏怀铭身后,身影几乎完全能够将苏怀铭遮住。
管家心中十分激动。
苏怀铭果然了解傅景梵,选择用这种方式拉近距离,自然又浪漫。
泰坦尼克号可是著名的爱情电影,有多少人被主人公的爱情感动,而站在船头的那个动作,更是十分经典,广为流传。
苏怀铭此时提到这个,估计是想复刻当时的动作,顺便和傅景梵亲密接触。
苏先生可真是太会了!
管家想到这,嘴角不自觉地勾起,露出了CP粉的姨母笑。
想管家预料的那样,苏怀铭微微张开了手臂,合上的双眼,金色的阳光在他莹澈白皙的皮肤上跳跃,海风撩起他耳边柔软的碎发,画面美好又生动。
“我看到这一幕,当时就在想……”苏怀铭睁开眼,声音轻的像是一阵风:
“他们两个不小心掉下去,会怎样?”
管家:“……”
管家:“……”
管家:“……”
气氛都到了这,你说这个礼貌吗?!
相比于管家,傅景梵的反应相当自然,接话道:“以当时的情况来说,掉下去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性,一般这种行为,被称作殉情。”
苏怀铭曾经历过病痛,也曾死过一次,相当珍惜生命,心有余悸的盯着船头那个位置,仿佛他此时就站在那。
苏怀铭倒退了两步,说道:“我们还是离远一点,安全最重要。”
“不必担心,游艇上有救生员,还有急救设施,不会出现大的问题。”傅景梵语气一顿,垂眸看向苏怀铭,如果你不主动跳下去,掉进海里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苏怀铭还是不放心,离栏杆远了一点。
他转过头,看到桌子上摆着的新鲜水果,眼神一亮,立刻走了过去,显然水果对他来说,比傅景梵的诱惑力还大。
傅景梵看到这幕,不咸不淡的补了一句,“慢点吃,你被果核噎死的几率,比掉进海里淹死的几率要高。”
苏怀铭听到这话,眨了眨眼,果肉不上不下地卡在了喉咙里,哽得厉害。
傅景梵恐吓完苏怀铭后,眉眼染上了愉悦,看上去心情好了不少。
苏怀铭用鼻子哼哼了两声,不甘心地和傅景梵争论。
两人开口闭口都是各种死状,而且一个比一个惨烈,话题隐隐往诅咒对方的方向偏。
一个个的都想丧偶。
管家:“……”
他真是服了。
这俩人是对浪漫过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