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延越的内心因为温肃柠所说的那些话,遭受了不小的冲击,一整个白天都有些郁郁寡欢。
但温肃柠不顾上管他心情究竟如何,他忙着白天把所有工作都弄好,好腾出来时间和牧云笙一起拉片。
下午时分,终于火烧屁股般完成了白天的7000字任务,温肃柠摊在人体工学椅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摸起手机,翻看评论,根据读者反馈思考自己有没有写得不够好的地方。
然后便看到了[禁止无害]的打赏留言。
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想找他去写剧本啊,难道说他脸上印着“我很会写剧本”着几个大字?
[禁止无害]打赏了2000块钱,温肃柠就算拒绝,也不能显得太冷冰冰。
温肃柠略一思索,回复道:[抱歉啊,最近实在太忙了,抽不出时间,谢谢你邀请我,而且我之前没写过剧本,也不知道自己能否胜任。]
将回复重新看过一遍,确定言辞和语气没问题,温肃柠按下发送。
他揉了揉额角,去厨房倒了杯水,准备做饭。
走出卧室,就看到温延越坐在沙发上,认真地看着书。
温延越能获得保送资格自然是有道理的,如果没有意外,按照他本来的成绩可以上名校,夏令营是想额外增加一层保险。
“想吃什么?”温肃柠问他。
温延越抬起头:“我都可以。”
温肃柠简单炒了两个菜,一荤一素,温延越17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不用担心会吃不完剩下。
两人围坐在客厅桌边吃饭,温延越咬着满头,含糊夸赞道:“哥你做饭还是这么好,我要是有你这样的手艺就好了。”
温肃柠笑了笑,原主从初中时就被要求做饭了,他工作日要上学,周末在家的时候得负责一家人的吃饭问题,厨艺磨炼得很好。
哪有谁天生就为厨房而生,不都是一顿顿练出来的,如果可以,温肃柠也想当甩手掌柜不沾油烟味。
温肃柠做了饭,温延越就自动承担了洗碗刷锅的工作。
之后他们两个到楼下散步消食,温肃柠随口和温延越聊着天,对便宜弟弟的了解也越来越多。
自从白天点破养父母和他的关系自后,温延越再也没主动提过家里的事情。
很显然他无法像温肃柠一样,怨恨自己的亲生父母,更何况现在还没有明确的证据,但理智上他知道父母极有可能做过难以原谅的错误。
感情和理智撕扯着,挣扎着,让他摇摆不定,干脆就不提了。
逃避可耻但有用。
总体来说,还算是个很不错的小孩。
温肃柠跟着小区的大爷大妈们打了两段太极拳,估摸着到了和牧云笙约定好的时间,就回到家去。
刚来到单元楼门口,他就看到了黑色轿车低调地驶入巷子。
“嘿!”牧云笙远远看到了温肃柠,立刻打开窗户朝他打招呼。
温肃柠点了点头,快步迎了上去。
牧云笙找了位置停车,他潇洒的甩上驾驶座车门,看到紧跟在温肃柠身后的半大少年,惊讶问道:“这是……”
“我弟弟,温延越。”
“哥哥你好。”温延越礼貌地打着招呼。
他忍不住盯着牧云笙的脸,对方的混血面容实在太过精致,无论男女老少,第一次见到都会有移不开眼的冲动。
牧云笙愣了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笑了出来,伸出手拍了下温延越肩膀:“你好,我叫牧云笙,是你哥的朋友。”
三人一同向楼上走去,牧云笙的加入让温延越下意识地禁了声,这个长得像是外国人的哥哥看起来开朗又热情,但还是让他有那么一点点惧怕。
可能是因为对方长得实在是太好,也有可能是他从小到大生活在乡镇,从没见过外国人。
牧云笙很想问问温肃柠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之前温肃柠精神崩溃的时候,不是说他家里人想方设法的问他要钱吸血,还想让他拿给弟弟参加夏令营的费用吗?
怎么这个弟弟突然跑到他身边来了?
但是当着温延越的面他又不能直接问出声来,只能对着温肃柠挤眉弄眼。
温肃柠似乎装作没看见,不,也不能说是装作,因为上了楼梯,他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想看也看不到。
牧云笙见状,直接伸出手来,戳了戳温肃柠的腰。
温肃柠浑身轻轻一抖,被这突然袭来手指瘆到了,他将手向后抓,把牧云笙作乱的手指握在掌心之中。
少年的手心温暖细腻,将他的两根手指包裹住,似乎并不打算松开,而指尖覆在他手背上,正值盛夏也有些微凉。
牧云笙不禁怔忪,心跳突然加速,连上楼梯的步子都乱了一拍,发出慌乱的脚步声响。
上到三楼,温肃柠的步速慢了许多,明显是累了,牧云笙稍微推着他,贡献点力道。
终于在家门口站定,温肃柠掏出钥匙开门,松开了牧云笙的手。
牧云笙赶紧在裤子上蹭了蹭掌心里的汗迹,被温肃柠握住的两根手指蜷了蜷,似乎还残留着被触碰的感觉。
门开了,牧云笙理所应当地紧跟在温肃柠身后进家,习惯性地拿过自己的拖鞋换上。
一扭头,就看到温延越站在门口,束手无措。
“进来啊,别干站着。”牧云笙招呼道。
温延越回过神来,赶紧进来,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白天哥哥没让他穿鞋架上本来就有的另一双拖鞋,而是去超市买了双新的。
看来他确实是哥哥很好的朋友,肯定经常到家里来玩。
温肃柠按照惯例,去烧水泡茶,准备零食水果,牧云笙走进客厅调整投屏,结果刚进去就看到了卷起来的地铺。
“你晚上睡这里吗?”牧云笙回头问温延越。
“嗯。”温延越点头。
牧云笙:“来参加夏令营?什么时候开始?”
连自己来参加夏令营的事这个哥哥都知道吗?温延越有点惊讶,老实回答道:“大后天。”
牧云笙点了点头,看起来不会在温肃柠家里住太长时间。
“这几天就安心住着吧,你哥身体不好,注意别打扰到他,能干的活尽力帮帮忙。”
牧云笙叹了口气,他看了眼厨房,故作压低声音的样子,对温延越道,“五月底的时候他不是动了手术吗?从肺里面取出来一个这——么大的瘤子,还在icu里面躺了一天,本来他都想着不治呢,毕竟手术费都要好几万,他实在掏不出来钱,要不是我帮他,说不定现在还天天吐血呢。”
牧云笙边说边用手比划,看到他双手比出的大小,温延越的脸色霎时间发白:“这么大?还吐血?”
“是啊,而且那个时候你妈妈好像还因为要不到钱和他吵了一架,本身他状态就不好,当时直接晕了被送去急诊。”
牧云笙怎么严重怎么说,说实在他对温肃柠家里人压根就没好感,眼前的这个便宜弟弟也一样,他甚至都觉得温肃柠愿意让温延越留宿,简直是宇宙无敌超级善良。
温延越:“我、我哥的手术效果怎么样?”
“还好吧,我给他找了z市最好的医生,从他胸腔里面抽出来了500l内容物,瘤子切出来的也有一小盘,里面还有牙齿头发皮屑什么的,对了,我手机里有照片,你想看吗?”
没等温延越回答,牧云笙就掏出手机火速翻到照片,塞到了他眼皮子底下。
温延越只是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移开目光,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些红红白白的东西是从哥哥胸腔里面取出来的。
“哎……”牧云笙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说,这么大的瘤子,之前怎么就没有任何人发现呢?明明去医院随便做个ct就能看到的,非得拖到二十多岁才解决,白受了好多罪。”
“牧云笙。”
温肃柠平静的声音打断了牧云笙的抱怨,他从厨房走进客厅,将果盘放在桌上:“都过去了,别说那么多。”
牧云笙乖乖闭了嘴,反正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养父母是吸血鬼人渣,这小孩看起来还行,总不可能也那么没良心吧。
温延越面色发白,之前温肃柠给他说起自己身体状况,都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他从来没想到,竟然、竟然如此严重。
当时哥哥自己病了都没钱动手术,妈妈还专门打电话问他要自己去夏令营的钱……温延越带入了一下如果是自己,只觉得浑身都凉透了。
“越越,我们俩要用客厅的电视,你要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看,如果想看书就去我房间吧。”
“好。”温延越点点头,他不知道温肃柠和牧云笙要干什么,可得知那些真相后,自己一时间有些不敢面对哥哥。
于是他拿了自己的书包,进去温肃柠的房间,关上门。
牧云笙握着遥控器,和温肃柠对视。
在少年乌黑瞳眸中,不曾窥见丝毫责备和抱怨,反倒是隐约带着笑意。
果然,温肃柠在厨房听得一清二楚,是故意等着他都说完,才出来故作阻止的。
他就说嘛,温肃柠这样一个能直接把养母拉黑江湖不见、决绝冷静的人,不可能让自己吃亏。
很多话他不好亲口给便宜弟弟说,就只能借自己之口,牧云笙回忆了一下他说过的内容,嘛,感觉表现还蛮不错的!
牧云笙不禁凑到温肃柠耳边,小声道:“是不是得谢谢我啊?”
“嗯,给你点奶茶。”温肃柠掏出手机,打开外卖界面,“想喝什么?”
温肃柠和牧云笙一起在客厅里拉片《暗黑》第二季的第一集,温延越坐在卧室椅子上,脑子里乱七八糟。
书本就摊开在面前,他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耳边不断回响着牧云笙方才的话语,青年字里行间都带着心疼,以及其中隐含的责难,他又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来。
可是……温延越并未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家里把事情做成这样,被抱怨责怪,肯定是应该的。
他深吸口气,掏出崭新的手机。
自己这部手机是半年前买的,专门为了来夏令营准备,毕竟他要孤身前来遥远的z市,身上得有个联络设备。
温延越还记得买手机时的情形,因为这是他的第一部手机,当时特别开心的和父母一起走在商场里挑选。
电子设备售卖区里,各种品牌,各种价位的都有,温延越一部部地看着,听导购做出介绍,什么配制像素内存,他其实都不太懂。
但是显而易见,价位越高的手机,在造型上也越好看。
他拿起一部手感特别喜欢的,高清屏幕上的动态壁纸很好看,他看了眼旁边的价格标签,3499元。
“越越想要吗?”母亲在一旁问道。
温延越赶忙摇头,将它放了回去:“太贵了,我买了一千多块钱的就行。”
母亲却道:“要买就买个好点的,好手机多用两年也不卡,而且你是要去z市参加夏令营,拿太便宜的手机会不会被人看不起啊。”
“不至于吧,夏令营是看学习能力的,这些东西感觉无所谓。”温延越顿了顿,又道,“一千多块钱的手机也能用好几年,而且我又不打游戏,用不着太大内存,万一之后坏了换新的也不心疼,咱家还得攒钱给爸爸看病呢。”
父亲道:“爸爸再看病,也不能委屈了孩子,想要就买,没事。”
“这点钱咱家还是拿得起的,你哥前两天刚打钱过来,两万多呢,咱就买这一部了。”母亲替温延越做了决定,对导购道,“就选这个了,还有没有其它颜色?”
温延越想到了在超市购物时,哥哥用支付宝付款拿出来的手机。
屏幕比他手中的要笑一拳,上面还满是裂痕,看型号应该是好多年前的了。
他深吸口气,再吐出来,从来没这么难受过。
温延越打开“越越的家”群聊,里面一共有三个人。
早上妈妈问他有没有顺利到站,他简单回复了,说正要去哥哥家里。
他拍了一些z市的街景,到处可见的繁华让一辈子生活在小乡镇中的父母啧啧称奇。
然后就是给他们看温肃柠带他去超市买的东西,照片中出现了哥哥的背影。
[他看起来不是好好的吗?还非得说自己生病,我看就是不想再给家里钱了,真是气死我了,养这么大就养出来一个白眼狼。]
[越越可一定要好好学习,以后留在z市找个好工作,拿年薪的那种,好好孝敬爸爸妈妈,也带我们俩去享享福,反正你哥我们是指望不上了。]
温延越盯着这句话,这是爸爸妈妈最经常对他说的,往常他都会答应下来,可如今,却愈发觉得反感。
特别是最后半句。
他心烦意乱,输入道:[哥哥动开胸手术欠了朋友十万块,到现在还没还清,他也挺不容易,还给我买了好吃的,我尽量不给他添麻烦。]
发送出去,母亲的消息很快出现在屏幕上。
[什么叫做不给他添麻烦,他是你哥,该麻烦的就得麻烦,哪有哥哥不照顾弟弟的,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
温延越更烦了。
他之前从来没注意到,自己的父母竟然是这样的人。
自从买了手机,他有更多接触到网络的机会,知晓众多形形色色的信息,也看到不少人对于家庭,对于父母的抱怨。
什么可怜又可悲的东亚家庭东亚小孩,之前温延越还觉得真的会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吗?为什么他感觉生活得就很幸福,爸爸妈妈一直都对他给予无私的爱。
现在想想,他之所以幸福,是始终都处在剥削者的地位上。
他在剥削他的哥哥,用温肃柠的痛苦,铸就自己的幸福。
温延越脑子里乱七八糟,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了。
他隐约听到客厅里传来电视剧的声音,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
温延越迟疑片刻,还是走出了卧室。
温肃柠和牧云笙正坐在沙发上,两人膝上各自摊开一个本子,握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哥,我能和你们一起看吗?”
“来。”温肃柠连头也没抬,皱眉梳理着剧中的人物关系和伏笔剧情。
到了第二部,原本的三条时间线又多出来了两条,五条时间线里的二三十个人物织就成混乱的网络,让人惊叹于编剧刚开始到底是怎么做出来这种剧本的。
他有实在搞不清楚的地方,就问牧云笙,牧云笙尽可能在不剧透的情况下解释。
温延越坐在温肃柠身边,看着屏幕,他直接从中间开始,完全搞不清什么状况,不过自己也不是专门过来看电视剧的。
温延越只是想让自己心中的愧疚减轻一些。
见两人看到半截,突然暂停倒回,几秒钟几秒钟地看,温延越一头雾水:“这是在做什么?”
“拉片。”温肃柠言简意赅地解释,“我最近在学习编剧技能。”
虽然听不太懂拉片是什么东西,但温延越明白这应该是编剧的一种学习方式。
牧云笙分析着镜头,经过十天的练习,相比于最开始他已经非常熟练了,说得也很清楚,特别是画面所传递出来的感情递进,分析得比温肃柠还要到位。
严格说起来,牧云笙是个感情非常丰富的人。
起码比现在的温肃柠丰富很多,从上辈子起,温肃柠就是冷静沉稳的,情感太多只会影响精准判断。
可如今他作为网络作者,不能再那么冷漠了。就算是对感情戏要求很少的男频,也不意味着可以胡写乱写。
他见过不少名作剧情封神,但感情戏被无数读者诟病,评论区里充斥着“作者是不是单身了一百年啊,男主和女主还没有男主和他兄弟好磕”、“你干脆把女主删了扶兄弟上位算了”、“受不了了我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罚我看如此诡异的感情线”之类的言论。
温肃柠写的《鉴宝》说到底也是取巧了,男主郑弘从刚开始就有发妻,不用再经历从头认识女性角色相遇相知发展感情的步骤,只需要表现他忠贞不渝爱护妻女的性格就好。
如果换一种cp和发展模式,温肃柠觉得自己差不多也会写出来一坨屎。
他听着牧云笙讲解,努力感受其中递进的情感关系。
“外国片的感情线都比较开放,我还是更喜欢纯爱的那种感觉。”牧云笙评价道,“一般日漫里面会比较多,还有女频小说。”
温肃柠闻言忍不住看了牧云笙几眼,牧云笙确实……别看他总是一副酷哥的穿着打扮,相处久了,才知道他简直是举手投足间都流露着“我是纯情仔”这五个字。
温延越听着两人交流,只觉他们之间仿佛有着层无形的磁场,将其它所有事情都排除在外,让坐在旁边的他完全插不上话,成了边缘人。
但温延越也正因此松了口气。
他还没想要如何再面对温肃柠,自己只需要安静坐在旁边,让心中的愧疚减少一些就好。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十一点,第一集还剩下十几分钟没拉完。
牧云笙啪的声合上本子,伸了个懒腰,温肃柠给他点的奶茶早就在中途就被喝光了。
他看向旁边沉默的温延越:“困了吗?”
温延越摇摇头:“平时做作业都要写到十二点多。”
“好好学习吧。”牧云笙拍拍他肩膀,“你哥对你这么好,手头没钱还买了这么多东西,以后要是有出息了,也不需要报答什么,记得他好就行。”
温延越用力点点头。
奇怪,明明是和妈妈说得差不多的话,为什么这句听起来,却不觉得反感呢?
可能是因为没有张口就提物质上面的东西?
温肃柠把牧云笙送到门口,他关上门,回头看向温延越:“准备准备睡觉吧,你想先洗澡吗?”
温延越:“哥你先洗。”
温肃柠也不谦让,他洗漱完毕躺倒床上,听浴室里传来哗哗声响。
先前在厨房里听到牧云笙对温延越说那些带着夸张成分的话,温肃柠还蛮爽快的。
他当然没有故意难为温延越的心思,但很多事情,必须要让温延越知道。
温肃柠可不打算再像原主那样,充当缩头乌龟,有什么委屈都往肚里咽。
牧云笙帮了他一个大忙,如果是温肃柠自己开口抱怨,效果绝对没那么好。
有一个坚定站在自己身边的朋友,真不错啊……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拖鞋的啪嗒声在寂静夜里非常清晰。
脚步声在卧室门口迟疑片刻,似乎在想要不要敲门,但最终还是走进了客厅。
出租屋内重新安静了下来。
温肃柠戴上耳塞,闭眼。
客厅里的温延越躺在他的地铺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周围越安静,他脑子里就越乱,温肃柠的话,牧云笙的话,爸爸妈妈的话在他耳边反复回响,双方的理念截然不同,对彼此都抱着强烈厌弃。
温延越夹在中间,感觉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不太合适。
他只能当墙头草,因为他是不可能和爸爸妈妈翻脸的,从小到大,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宠爱毫不掺假,他只能在道德上进行一些沉默的谴责,以及,尽可能不去给哥哥添麻烦。
一整夜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究竟到了几点才终于睡着。
天亮之时,温延越隐约听到有脚步声,但他实在太困了,用脱下来的衣服蒙上眼睛,再度坠入梦乡。
等到终于醒来,温延越拿过手机一看,十点了。
他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把地铺收到一边。
温肃柠卧室房门关着,能够听到从里面传来敲键盘的声音。
温延越轻轻敲了敲门。
“进,没锁。”
温延越把门推开,温肃柠打完手头这句话,转过椅子看向他:“醒了,晚上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温延越没提自己失眠的事,他略微迟疑,还是问出了那个一整晚在他心中萦绕的问题:
“哥,你有没有想过……去找找你亲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