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
趴在木窗上的白色蜘蛛在片刻停留后,突然快速爬行起来,步足敲着木质窗户,发出阵阵急促的哒哒声。
蜘蛛顺着窗户飞快往前爬行,数米后,它爬到了餐厅木门处,身影与声音同时消失。
周围陡然安静下来,蜘蛛好像消失了。但江简并没有收到系统的提醒。
这东西还在附近。
江简觉得这个蜘蛛,很可能就是从服装店尸体里钻出来的寄生物。肚子上还背着像是卵又像是虫一样的东西,所以,这蜘蛛多半是污染物的传播媒介。
攻击性可能不强,但非常危险。
“哒——”
仅片刻,声音就又一次响起,这次不是江简背后的木窗,而是他对面一侧的木窗。
蜘蛛的影子在窗户上一闪而过,留下一串急促的“哒哒”声后,眨眼消失。
四周再度安静下来,但气氛却比刚才更紧张,因为谁也不知道这神出鬼没的蜘蛛,下一秒会闪现在哪里。
越州安静移动队友身旁,和大家汇合。
下一秒,“哒哒”声再度响起,这次回到了江简背后,但等江简回头去看时,声音又消失了。
没人能捕捉到蜘蛛的影子,只能听见那从各个方向传来的急促“哒哒”声,像是魔鬼在随意敲打着餐厅的三面墙壁,然后享乐似的欣赏着众人的紧张反应。
“哒——”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是来自于室内的天花板。
那原本围着餐厅乱跑的蜘蛛,竟不知不觉里,进入到了餐厅里。也许再等几次,它就会鬼影一般直接出现在众人背后。
江简一边抬头看向天花板,一边从腰间武装带里抽出匕首。
唐郊就站在江简身旁,他注意到了江简的动作,他冷哼了声,这东西速度这么快,又神出鬼没,用匕首根本没用,只能用天赋暴力碾压。
不过想到江简那可怜的倒数天赋,唐郊又觉得,匕首大概能带给江简安全感吧。
天花板上布满了凌乱的电线,横梁和通气管道。
越州留下白光柱还在,江简点的油灯也正在发亮,两重光源制造出大量扭曲的阴影。油灯发出的火光在跳动,阴影也像是呼吸似的一摇一晃。
一时间,根本无法判断影子里有没有藏着东西。
“哒哒哒——”那声音在天花板的阴影间急促乱蹿,隐约里,有白影一闪而过,但又在下一秒突然消失。
白色的影子,以及声音,全都不见了。
寂静再次落下,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无比警惕地扫视周围,以及不由自主地猜测下一次声音会出现在哪里。
唐郊脸色有些发白,他第一次碰见行为这么诡异的污染物。
它好像深知人类本性深处的脆弱,然后利用这些脆弱,一点点的制造紧张和惊悚,把所有人的神经,全都紧紧地拉扯起来,而它自己,则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唐郊毫不怀疑,现在只要他们几人当中,有任何一个因为紧张和害怕而暴露弱点,那蜘蛛立马就会狠狠扑上来。
他不由拉住了越州的衣服,现在只有越州的天赋,能抓住这个诡异的东西。
越州在默默数着倒计时,还有三十秒,他的天赋就能用了。
只要再等三十秒……
“哒——”急促的声音忽地响起,这次竟然是就在他们头顶!
几人猛地抬头,然后看到一道白光飞快闪过,接着他们听见声干脆利落的“哧”响,那是匕首深深扎入天花板的声音。
油灯发出的光在轻轻晃动,布满电线和管道的天花板上阴影凌乱,那把黑色的匕首,就深深插在一处漆黑的影子里。
影子里面,还有一团隐约可见的惨白色。
好一会之后,众人才反应过来。
江简,竟然用匕首,一下就把那个折磨了他们老半天的蜘蛛,钉住了。
“…………”
餐厅里静了好几秒。
“卧槽。”唐郊第一个没憋住,“你怎么做到的?难道你也跟秦疯子一样,从小习武,能蒙着眼睛飞刀叉苹果吗?”
“没有。”江简垂下手腕,目光坦荡,“我只是运气比较好罢了。”
唐郊看着江简坦坦荡荡的脸,露出怀疑的神色,他不禁第二次在心里暗想,天赋500-幸运,原来如此牛逼吗?
这都能行?
那岂不是给他一把狙击.枪,他就能闭着眼睛击中千米之外的敌人?
秦新乐侧过眼,直勾勾地盯着江简,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
江简察觉到了,他抬起眼睫,看着秦新乐的眼睛,然后回了她一个堪称温柔的笑:“有什么问题吗?”
秦新乐展唇灿烂一笑:“没,就是越看你越顺眼。”
她停顿了一下,歪头笑道:“我们是一路人呢,江简。”
江简并不这么觉得,他可不是那种照面就拎刀子砍人的疯子。
没再管秦新乐,江简看向越州,还没说话,越州就先冷漠地扭开脸,很明显的拒绝交流态度。
江简直接道:“你有办法把天花板上的蜘蛛放下来吗,中途不要让它碰到我们任何人,最好是能弄出一个隔离的空间,把它困在里面。”
越州没说话,他看了一眼唐郊。
前者越州能做到,后者则需要唐郊。
唐郊的控制天赋,可以制造出一个类似结界一样的东西。就像是他们现在这个餐厅,就笼罩在唐郊的结界里,所以迷雾才进不来。
但这个结界有个很明显的缺陷——脆弱。
稍微强壮一点的东西,就能破开结界闯进来,除非唐郊特别给某一区域加固,那一块才能像墙一样坚硬。之前姜瑶他们撞门时,就是唐郊单独加固了餐厅门附近的区域。
蜘蛛能闯进来,则是因为它移动速度太快,唐郊根本没办法选择性加固。
越州和唐郊合作,很快就把钉在天花板上的蜘蛛取了下来,放在油灯旁。
这东西被匕首贯穿了身体,却还没死,一开始很是生龙活虎地在唐郊制造的小结界里乱窜,于是越州直接给了它一个“定”。
通体惨白的蜘蛛被定在结界里,身体倒翻着,露出肚皮上那菜花一样的白色点状物。
唐郊弯下腰,好奇地凑近去看:“这是什么啊……卵吗?”
江简掏出手机拍照,虽然这里信号不好,但努力一下,照片应该能顺利发出去。
“是虫。”江简把自己在服装店看见的尸体说了,最后道,“我怀疑这东西和之前的人桶一样,目的是大面积扩散污染,从而制造某种东西,但是……”
江简想着这东西刚才四处绕圈吓人的举动:“它比人桶更聪明,也更危险。”
现在他们能躲过,是因为有江简在,那其他人呢?
还有如果被这东西传播了虫子,那些感染了污染的人,又会变成什么样?
**
江城雾都双子大楼,顶层。
面积阔大的大平层客厅里,四周点了数盏火盆,明亮的火光将整间屋子映得灯火通明。
苏行云站在落地窗前,微笑地欣赏着下方那云层一样的浓稠迷雾。
到目前为止,计划都很顺利,尽管特异局派了不少觉醒者来,但那完全无所谓。没人能穿透迷雾,看到真相。
除非特异总局把傅队或者圣光觉醒者派过来,不过那也不可能。
傅泊身体里累积的污染已经爆发,据内应说,他刚又强行做了一场污染清除手术,但效果并不乐观。反正就是离死不远了。
这样的傅泊,特异总局派不出来。
至于圣光觉醒者……
苏行云环起手臂,红唇轻扬,她倒是盼着特异总局能把人派过来,这样,她就可以抢走圣光了。
光是想到这里,苏行云就忍不住渴望地舔了舔红唇。
那可是,堪称神迹的天赋000-圣光啊。
这时,走廊上传来一阵拖行重物的摩擦声,声音很乱,也很沉,似乎被拖行的是一堆分散而颇有重量的东西。
苏行云立马转身,期待地看向门口。
几秒后,顾怀迟的身影出现了,他双手全都变成了触手,而每一根触手上,都抓着一个还活着的人类。
一共十个人,全都已经陷入昏迷。
顾怀迟把人扔在在客厅中间,然后收回触手:“按你的要求,都是能在迷雾里一直保持理智的人。”
苏行云踩着高跟鞋走到顾怀迟面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了。”
顾怀迟笑容儒雅客气:“是我应该做的,希望这次的人里,能有你想要的。”
苏行云挑眸看了眼顾怀迟,笑道:“怎么,你心软了,不想再抓人来了?”
顾怀迟扶了一把眼镜:“不,我只是觉得麻烦。”
苏行云赞同地点头:“的确是,我也觉得麻烦。”
她转身走到那十个人面前,垂眸看了会,没等她有所动作,顾怀迟就再次分出触手,把十人中最帅气的男性抓了出来。
苏行云顿时一笑:“不愧是老社畜,真贴心呢。”
顾怀迟还是那句话:“应该的。”
昏迷的帅哥被触手拖到茶几旁,茶几上,就放着那个漆黑的匣子。阴冷的寒意,无声地从匣子里冒出来,四周的温度都带着股森森的寒意。
也许是本能察觉到了危机,帅哥猛地苏醒,他睁开了眼,然后挣扎起来。
“放开我——”
顾怀迟熟练地操控着触手,摁住他的动作,捂住了他的嘴巴。
苏行云则踩着高跟鞋,慢悠悠得走到茶几旁,她两手端起匣子,略微调整了一下角度,使那个藏在匣子暗处的圆洞露出。
“来,宝贝儿。”苏行云弯下纤细的腰肢,把匣子送到帅哥脸前,“看这里,如果你能盯着这个小洞看上十秒钟,我就放你离开哦。”
帅哥唔唔唔挣扎着,目光愤怒。
苏行云弯唇媚笑:“趁我好说话的时候,乖乖配合,不然我会把你的几勾割下来泡脚。”
帅哥后背一寒,身上被触手死死限制,他根本没法挣脱,只能配合地看向匣子上那个小洞。
洞很黑,里面完全没有光,像是在透过一个狭窄的洞口,窥视某个漆黑的深渊。
帅哥直勾勾地盯着这个小洞。
里面明明很黑,什么都没有,但诡异的,他就是完全移不开目光,甚至想把眼睛贴到匣子上,然后更近地去看这个小洞。
不,不对。
帅哥立马意识到了诡异,他想移开视线——
然后,他看见了匣子里的东西。
那是一团他完全无法描述的,充满了诡异,恐怖,邪恶,以及疯狂的东西。视线与之相触的瞬间,他的灵魂就被某种冰冷黑暗的东西拽住了。
脚下一片空洞,身体好似在急速坠落,巨大得疯狂的恐惧感像烟花一样在他灵魂里炸开,将他的理智摧毁成灰烬。
“啊啊啊——”帅哥发出癫狂的喊叫。
苏行云嫌弃地收起了匣子:“又疯一个。”
顾怀迟熟练地将不停尖叫的帅哥打晕,犹豫片刻,他点到为止地说:“这已经是第十一批了。”
苏行云睨了他一眼,笑起来:“怎么,你觉得我会失败吗?”
顾怀迟低着眼:“我没有。”
苏行云哼了声,她慢慢踱步,走到剩下的九个人面前:“不过这次你说得没错,我们是不能这样浪费时间了。”
她停顿了一下,无奈又郁闷道:“果然还是得分开进行啊……真是麻烦。”
顾怀迟疑惑地问:“分开进行?”
苏行云盯着剩下的九人,故意不回答顾怀迟的问题,而是问道:“这里是你老家,那你家人应该住这儿吧。”
顾怀迟眸光一沉,整个后背都无意识地绷紧了。
苏行云从九人里拽出一个漂亮的美女,她托着美女的下巴,目光温柔缱绻地欣赏美女的脸。
“天谴,顾名思义,都是一群遭天谴的混蛋。”苏行云道,“像我,老公在我孕期出轨,所以我一气之下,把他一家都杀了,当然也包括我肚子里的孩子。”
她突然想起什么:“啊,还有我的爸妈,我那一直劝我忍一忍,不要离婚的,令人厌恶的爸妈,真是不讲道理呢。”
苏行云抚摸着美女柔软的嘴唇:“我为什么要忍呢,看不顺眼的东西,就应该全杀了不是吗?当坏人多好啊,力量,金钱,掌控生死的权利,全都有。”
她慢慢抬起眼,美眸里满是讽刺和嘲笑:“相比之下,善良的社畜,就是被驯服了的贱狗,一辈子都只能摇着屁股舔.屎吃。”
顾怀迟面无表情地沉默不语。
苏行云盯着他笑:“顾怀迟,都到这一步了,你还是只想当狗吗?”
顾怀迟脸上没有表情,侧颈和手臂上却绷起了道道狰狞的青筋。
是啊,他都到这一步了,怎么能退缩呢。
况且,他家人根本就不爱他。
“不。”顾怀迟慢慢松开绷紧的手指,眼底有豁出去了的坚定,也有带着残忍嗜血的笑意,“我要当神。”
苏行云哈哈笑起来,她捧起美女的脸,慢慢俯低面容,红唇与美女的嘴唇若即若离地触碰着:“那就做给我看,怀迟。”
说完,苏行云吻住了美女,她的脸颊一鼓一凹,像是在飞快的吸吮吞咽某种东西,同时,她白皙修长的侧颈处,一颗惨白的人头慢慢钻了出来。
先是头,然后是肩,躯体……最后是双脚。
一个苍白赤.裸的“苏行云”就这样从她的侧颈里被分裂出来,而那个被她亲吻的美女,则变成了一具干瘪的枯尸。
苏行云扔开尸体,擦着红唇,挑眉望着顾怀迟:“机会给你了,别让我失望哦,怀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