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气密室与舒适无缘,这里没有桌椅板凳,更不会提供茶水饮料,一盏暗红色的冷光灯营造出紧张的气氛。庄续腾、戈工道和露西三人都不喜欢这里的环境,但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提议离开——这全都因为他们要谈论的事情太重要了。
庄续腾说出他的推理,提出应该调查猩红集团的“特殊蓝色晶体”,从而揭示它的隐秘计划。然后,戈工道讲述了他的见闻,都是在追查水獭下落的过程中,从其他雇兵、中间人以及水獭的旧友那里听到的消息。
“水獭的朋友苏溪神神叨叨的,理解能力有缺陷,但是她的记忆力很好。她对我说,前段时间,也就是三四个月前,水獭曾表露过担忧:市面上的蓝野人生意变得越来越正规,竞争减少,由此产生的摩擦也变少了,或许有势力正在整合这门生意,比如给帮派们建立新规矩——水獭因此有些焦虑。”
露西缓缓点头,说道:“我也听说过类似的消息,但是来源不同。我的消息是PCPD新任局长布鲁尔·佩斯在调查园丁组织的时候命令帮派别给他添乱,老老实实趴着,否则一定会调集镇暴打击分队强攻,并把它们当成恐怖组织报上去。我的消息源说,这是帮派争斗减少的原因。”
布鲁尔·佩斯借着打击园丁组织的“成功”,现在已经接到沛城宪法政府的任命,正式把“代理”两字摘掉,成为PCPD的新局长。
“如果真正整合帮派的其实是公司呢?”庄续腾说道:“这一次咱们发现贝克和贝奇因为毒品而失能,贝恩这才有机会冒名顶替。可不可以借着这件事,至少在雇兵和中间人当中清查一遍,排除掉蓝野人的危害?我担心,公司若能够整合帮派,是否会把手伸到雇兵行业里来。”
露西点点头,说道:“这个危险很现实。咱们不可能让其他中间人不与公司合作,但清理吸毒分子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由头。中间人不想自己手下雇兵成了毒瘾鬼,把生意搞砸;雇兵也不希望中间人只知道吸毒,脑子混乱,把他们送进火坑。”
“的确。混混可以光凭吓唬人就能收到保护费,雇兵可得真刀真枪地干。”戈工道转头看向露西,说道:“我有个提议,或许乍听起来非常不合理,但别着急,给我时间解释一下。”
“道哥,你有什么提议?”庄续腾问道。
“与猩红公司多打交道,接他们的委托,抓紧这次的委托人,顺着这条线追下去。”戈工道叹了口气,说道:“公司有自己的业务开拓部,好活儿都会被他们自己分掉,能给雇兵的都是些歪瓜烂枣。我知道你们不喜欢……咦,你们怎么没有反对意见?”
“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庄续腾说道。
“我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只要继续保持不参与公司打公司或打击雇兵行业的事情,我也可以接公司的委托。”露西说道:“关键不能心急,不能表现得心急火燎、好像自己没饭吃似的。要保持一个合适的度……嗯,这一点你们不用操心了。”
“呼……我还以为你们会很排斥呢。”戈工道眨眨眼,对露西说道:“既然咱们要和公司打交道,那露西你要特别注意自己的安全。我建议你多找个情报官,最好专门用来保护你。你给公司干,公司肯定也会查你。”
“道哥,你想转行中间人吗?你说的这些我肯定比你更清楚。”露西摆摆手,看向庄续腾,问他:“这件事你还有其他要补充的吗?”
“嗯……有。我问水獭想要什么,他说想要真正的死亡。”
“艹!”戈工道又难受起来,咬着牙闭上眼捏紧拳头。
露西仔细想了想,最终摇摇头:“不行,给不了他,风险太大了。XAST1必须原封不动还回去。咱们对那个装置的了解太少,无法做到不留痕迹地破坏。水獭……水獭私自拿走蓝色晶体,破坏了协助任务的规矩,这并非导致他当前境况的根本原因——不管他犯了怎样的错误,都不该连死亡的权力都没有——但你们也必须明白,咱们只能一次解决一件事情。今天这件事没有解决,那么咱们就很难解决明天的事情。”
“最好能知道水獭的脑袋放在哪儿。道哥,有1就有2,这个XAST后面是有编号的,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个遭受同样折磨的。咱们不敢断了这条线。”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水獭,这次卧底到更黑的黑帮里面去了。”
“我还是想不通,但我接受这个结果——我不会动他的。”戈工道对露西说:“给我们个机会,让我们能够给水獭一个痛快。如果和奈客说的那样,还有更多脑袋,那就给他们都来个痛快。”
“行,我会调查的。嗯……但你别催我,调查顶级集团公司的隐秘,可不是去找市长情妇的裸照,这可快不了。”
道哥点点头,说道:“已经赔进去个水獭了,可别把你也赔进去。奈客,哥想最后看水獭一眼,行吗?”
“行。”庄续腾点点头,对露西说道:“你愿意继续调查,你也看一眼吧。”
他们回到露西的办公室,脱到水獭头颅的时候,戈工道的眼睛明显充血了,面具后的露西看不到表情,但她垂下的双手也在微微颤抖,能感觉出她也受到了极大震撼。
“放下吧,我来安排送货的事情。”尽管经过变声器修正,还是能听到露西声音有些哽咽。她并非水獭的亲朋或者好友,现在的情绪完全对事不对人。“你们两个找个地方缓缓,别把这件事说出去。另外,坚决不准喝酒。现在这种情况肯定一喝就醉,醉了就说胡话。要是心里太难受,你们就去植入体医院,直接让医生给你做全身麻醉。”
“我会看好道哥的,放心吧。”庄续腾说道。
“你个臭小子。”道哥搂着庄续腾的肩膀,边往外走边强打精神说道:“我看好你家楼顶的阳台了。我出钱,咱们买点肉去那里吃烧烤。也不喝酒,就喝你那个果汁如何?”
“就这么办,我也饿了。”
码头集装箱场的战斗发生在傍晚,现在天早黑了,根本找不到开门的肉铺。于是戈工道在庄续腾的提醒下,直接抢了音乐餐厅的后厨。他仗着身体优势发出了威胁:本来只是拿肉,谁要敢阻止,那就扛走冰箱,而且他完全不介意顺势掳走厨子或者乐队。
幸亏庄续腾偷偷把钱都付了,不然可能真有人愿意被戈工道掳走,看看当个临时的厨子和乐手会不会很有趣。音乐餐厅又不是烧烤店,这里的食材并不合用,幸亏庄续腾挑挑拣拣拿了些肉排——尽管是人造合成的——加上一些能够提供辣味和咸味的酱料,总算能凑合一下。
没有腌制过的人造合成肉排烤起来并不好吃,但只要肉熟了、酱料也熟了,吃到嘴里能把味觉骗过去就行。再说了,没有腌料的肉正合肉包的胃口,它都不需要吃热的,甚至不需要化冻,直接给它冰的,它就能嘎巴嘎巴咬着吃,就像吃冰棍似的。
毕竟是雪豹,完全能适应冰棍肉排。它乖巧地趴在屋顶上,两只爪子紧紧按住肉排,大眼睛偷偷瞄着庄续腾和戈工道。
两个人正在举行一个雪豹看不懂的仪式。他们没有喝酒,而是将一瓶酒分作两大杯,一人持一杯洒向天空、倒向大地。他们在给水獭告别和送行,但他们不知道这还算不算祭奠。水獭那个样子到底算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或者半死不活?
这个晚上,两个人都没吃多少,但是也没停下咀嚼。心情不好,肉在嘴里味同嚼蜡,它们的作用只是占住嘴巴,让两个人多思考、少说一些伤心的话。两个人都清楚,他们对整件事知道的太少、猜想的太多,现在说出来的话大多只是情绪上的宣泄,极少存在建设性。
不过戈工道却是说了一句至理名言:
“奈客,咱们要更厉害一些,千万不能等有机会了,却没有实力报仇。”
当晚,一滴酒没喝的戈工道还是“醉”了,他最终把肉包当抱枕,在天台上躺着睡了。庄续腾回到房间冥想,他去找巫妖大师问一个问题。
“脑袋掉了利用影从器还活着,还能够听声音以及说话?嚯,这技术不错啊!我可真想亲眼看看。”巫妖大师难得表现出很大的兴趣,问了设备的很多细节,这才回答庄续腾的问题:“不算活着。”
“那种状态算是死了?”庄续腾追问道。
“不,只是不死而已,算不得活着。既不是死了,更没有活着,因此叫做不死生物。”巫妖大师解释道:“这方面我绝对是专家,不会有比我更权威的解答:那种状态永远不可能转为活物,但是仍旧可以到达死亡。如果我有身体或者法力恢复起来,我能把那个脑袋变成鬼火巫妖——一个漂浮在空中的骷髅头。你好好练习尸体控制法术,终有一天你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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