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想过许多何苗找他的原因,却唯独没想到会是因为何太后。
当看到何太后贴身女官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暴露了。
只是……两人许久未见,她是怎么发现的?
“长信侯,我家主人有请。”
“嗯。”
郭嘉心知该来的总会来,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谁让他当初没忍住呢?
“你们在这里等我。”他对典韦与萧战点头示意后,随即走下马车。
从这辆马车到那辆马车的距离只有二十步左右,短短片刻之间,郭嘉脑海中已经想出对策。
车帘被掀开,那张熟悉的,雍容华贵的面孔映入眼帘,郭嘉微微一笑,抬脚登上马车。
随后,马车开始向小树林深处驶去。
典韦作势就要跟上去,但是被萧战拉住。
“放心吧,大人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
“好一个萧衍,好一个郭奉孝……”
“能再见到你,真好!”
“你……”
“你一定在气我不辞而别,这是我的错,我不会找任何借口,你只管恨我吧。”
“我……”
“我知道你很伤心,然而……不提也罢。”
“够了!”
何太后厉声打断了某人强词夺理的行径,冷笑道:“我倒是想听听,你的理由是什么?”
郭嘉摇头叹息:“没有理由,一切过错都在我,你恨我吧。”
“你!”
何太后此行原本是兴师问罪来了,可是某人的这副作态,却让她有种有气无处撒的无力感。
难道他真的有什么苦衷?
女人多愁善感的天性发挥了,无形之间开始了自我攻略……
郭嘉偷瞄了她一眼,见她反应,顿时就明白这第一步已经达成,于是开始了第二步。
“只是你就算再怎么恨我,也不该出宫,更不该来见我。”
“为何?”
“多言无益,你还是快走吧。”
郭嘉说完便要离开,但何太后好不容易揭露他的身份,又怎会轻易放他走?
何太后紧紧握着他的手腕,仿佛害怕稍微松懈,这人就又会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今日若是不说清楚,哀家便是拼个同归于尽,也定然不会让你好过。为何要欺骗哀家?为何要害死兄长?”
“事已至此,答桉还重要吗?”
“难道你打算一直把哀家蒙在鼓里吗?”
郭嘉再次叹息,随即认真说道:“欺骗太后,害死大将军俱是为了丞相大业筹谋,郭嘉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家,这个答桉太后可满意?”
“郭奉孝!事已至此,你还要欺骗哀家么?”
“在下所言句句属实,若有违背,天……”
郭嘉正待发下毒誓,一根润滑的手指却阻止了他继续往下说。
“我不要你发毒誓,只要一个真相。”
两人四目相对,沉默许久。
“好,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事。”
“说。”
“以后莫再以身犯险,你是太后,若是事情败露,后果不堪设想。”
听着男人认真且关切的语气,何太后心中没来由升起一丝甜蜜。
他从一开始就在处处为我考虑……此事定有隐情。
“我答应你,不过,你觉不能再欺骗我。”
何太后说完,美目紧紧注视着男人,等待着他说出答桉。
郭嘉酝酿许久,才缓缓开口。
“我本是奉命进京行事,为当今丞相谋划先帝圣旨,却遇见了你……”
说着,目光变得深情起来,就像是有感而发。
何太后也想起那一夕之欢,眼神也变得愈发柔和。
“大将军虽有报国之志,却忽略了人心险恶,不知那董卓实乃袁氏门生,若是让其率领西凉军进京,第一个死的定会是大将军。”
“因为他是天下兵马的统帅,他活着,那帮人的野心就无法得逞。”
郭嘉正侃侃而谈,却被何太后突然开口打断:“那日分明是你与蹇硕声称要与大将军和解,我才会召兄长进宫,最后……”
“杀了大将军,对蹇硕又有什么好处呢?”
郭嘉反问。
“你的意思是……”何太后总是下意识往好的方向去想,至少是对面前这个男人有利的一面。
郭嘉叹道:“蹇硕是真的想和大将军和解,只是我们低估了世家的手段,他们不仅想杀了大将军,连蹇硕也想一并除掉。”
“最后再把所有罪名安在蹇硕头上,从而顺理成章的执掌羽林军。”
何太后仍有疑虑:“那日我明明是亲眼见到蹇硕带人杀了兄长。”
“这正是世家的高明之处,他们连蹇硕的心腹都收买了。若是蹇硕真有心杀大将军,又怎会不提前召大军进宫?”
当初洛阳的局势很乱,这也给了郭嘉转圜的余地,很多事情本来就是一线之差。
而且当初涉事的袁绍,袁隗等人已经不在洛阳,真相更是无从考证。
而郭嘉要做的,就是稳住这个痴情的女子。
何太后冷哼道:“你所言虽有理有据,却改变不了一个事实,最后受益的是刘备。”M..
郭嘉非但没有辩解,反而是点头道:“你信不信我并不重要,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以身犯险。”
“如果你真的恨我的话,在下愿以死谢罪。”
说完取下何太后头上的发簪,握住她的手,将发簪放在她柔若无骨的掌心,做出闭目等死的姿态。
我赌你不会刺下去。
当然,如果这个女人真的发起狠来,他自然不会真的康慨赴死。
郭嘉心里很清楚,此刻已经有众多锦衣卫高手已潜伏在暗处。自己只需要一个发出号令,他们就会蜂拥杀出。
何太后缓缓举起发簪,一点点对准郭嘉的胸膛,大有一副“让我掏出你的心看看颜色”的趋势。
郭嘉正准备避开,却见这位美妇人忽然展颜一笑。
“我信你。”
说完将发簪递回郭嘉手中。
郭嘉微微一笑,正准备为她戴上,美妇人却扭头避开了。
“先别戴,碍事。”
郭嘉愕然,碍什么事?
何太后见他反应木讷,不禁莞尔一笑。
“长信侯,你这爵位倒是巧合。”
“非我所愿,皆是丞相执意册封。”
“那……长信侯,你也不希望哀家把你我之事说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