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再说下去藤原老师该尴尬了。」吉田贺史哈哈笑道,藤原圭也配合得笑道:「那太好了,等我找女朋友了,就要麻烦吉田夫人了。」
「好说。」
像吉田贺史这种高层的太太也都不简单,察言观色,替夫传话,和丈夫在同一个场合出现时需要扮演好一个很好的润滑剂的角色。她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丈夫看重的人,于是便开始表达亲切,尽量拉近两方的关系。
很快,观众席处的灯光就暗了下来,表演开始了。
松本近卫门化了舞台妆,舞台拉开帷幕后走上台前,开始表演第一出歌舞伎的经典剧目《义经千本樱》。
然后是《恋飞脚大和往来》和《腾娘》。
藤原圭之前没怎么看过歌舞伎表演,第一次看还觉得颇为新颖,而且松本近卫门不是那种古板的死守古腔调的艺人,很多唱段他都进行过改编,听起来很顺耳,甚至有点流行歌曲的感觉。
最后一出剧是《连狮子》,松本近卫门和松本左卫门父子俩同台献艺,松本左卫门虽然没有父亲的技艺那么精湛,但是在台上举手投足之间也颇有气势,一大一小两颗长毛狮子头在舞台上不断甩动、翻滚。
表演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表演结束后,松本近卫门上前冲观众鞠躬谢礼,剧场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掌声。
吉田贺史夫妇站起身来,与藤原圭握手告别,「藤原老师,我们先走了,如果有什么事的话直接打我办公室的电话就好。」
「多谢台长。」和二人握手后,藤原圭向台长和台长夫人再次点头示意。
这时,吉田贺史的秘书坂本走上前来,脸色有些古怪,冲着吉田贺史耳语了几句。
吉田贺史愣了一下,随及笑道:「看来是我多事了,藤原老师,怪我不该把你和坂本君的座位调换的。有马小姐似乎有事找藤原老师。」
藤原圭怔了一下。
「那就这样了。」吉田贺史微微弯腰致意,牵着夫人的手离开了。
藤原圭站在原地,沿着观众席走了一段距离,抬头看向自己的票上座位所在的位置,而有马桂香就坐在旁边的座位上,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
「蓟香,你觉得藤原老师这个人如何?」坐在车上,吉田贺史忽然问道。
吉田蓟香不假思索地道:「很成熟,有胆色,而且自傲的一个人。」
「从哪里看出来他傲慢的?」
「不是傲慢。傲慢是将胸中的傲气化作伤害他人的刀剑,而这把刀剑也迟早会伤害到自己,蒙蔽住自己的双眼。而藤原老师则表现得谦虚谨慎,这样的人的傲气会化作保护自己的盾,无论何时,都双眼明澈,目标坚定,不会轻易自我怀疑。」
说着,吉田蓟香笑着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其实他和某个人很像。」
「哈哈,不会是我吧。」
「难道你没有这种感觉吗?」吉田蓟香笑道,「在最高领导面前,却显得不卑不亢,这说起来容易,可是大部分人在权力面前就是容易呼吸困难的。而他却坐在你旁边和我俩谈笑风生,似乎没有感觉到一点压力。难道是因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缘故吗?」
「不仅年轻,而且还因为有才能。」吉田贺史笑着拍打着膝盖上不知何时蹭上的尘土,「才能是上天难得的馈赠,拥有才能的人还要像普通人那样谨小慎微的生活,那也太愧对这份难得的礼物了。」
「藤原老师会一直为福山台工作吗?」
「不清楚,反正两年后合约待遇肯定要上涨的。不过这人的性格不像是愿意屈居人下的类型,估计还有更大的志向……」
……
藤原圭和有马桂香二人走出剧院,两人都是全副武装,帽子、口罩包裹严实。
「唉,亏我还特意给你安排了一个最好的座位,来报答你的晚饭,没想到你让给别人了。」
「都怪吉田贺史那个家伙。」藤原圭做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改天我做饭给你吃吧!」有马桂香道。
「哦?你也会料理吗?」
有马桂香点头,「爸爸和妈妈很喜欢我做的料理,只有有马间斋那个家伙不识货!」
那估计不怎么样……藤原圭心里犯滴咕。
夜晚,两人在新宿的戏剧区漫无目的地游走,边走边闲聊。都是些没营养的话题,想到什么就聊什么,总感觉街道两侧除了剧院,就是各种减价商店和大小酒馆。新宿是曰本第三繁华的商业区,仅次于银座和浅草上野。
两人边走边聊,藤原圭下意识地打量周遭,显得有些警惕,还盯着不远处停靠在路边的一辆汽车看了好久。有马桂香看到他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吗?」
「没事。」
在藤原圭前世的记忆当中,新宿是个既繁华又充满危险的地方。这里三教九流云集,色情场所林立,充斥着各种人性的交易。
还有许多暴力团成员和背景复杂的外籍人士,刚刚藤原圭就在路边看到一群人结伴而行,听到他们操着闽南语说话,藤原圭听不太懂,但是隐约能听到几句脏话,好像是在骂曰本警察。因为刚刚巡警看到他们后,叫住他们多问了几句。
但是这些都是新宿隐秘的一面,一般不会展露到普通市民面前。在普通人眼里,新宿只是一个有着热闹的歌舞伎町和无数摩天大厦的繁华闹区罢了。
但是前世的藤原圭认识一个叫「李小牧」的男人,听他说过很多关于新宿,关于歌舞伎町的一些黑暗和残酷,所以下意识地产生了些被害妄想,在加上今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点不自在的感觉,就好像一直在被人盯着一样。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靠近了二人,一只手搭在有马桂香肩膀上。
有马桂香和藤原圭一回头,只见身后站着一个戴着墨镜的少年,用一根手指微微挑起一条眼镜腿。
「姐,你还真和这个作家混到一起了?」有马间斋痛心疾首地道。
有马桂香愣了一下:「间斋……」然后下意识地往周围望去。
「别看了,我和我朋友出来的,爸妈没来。」有马间斋道,随后又看向藤原圭:「原来你们俩的消息是真的,媒体没乱写?」
「什么真的。」有马桂香赶紧说,「只是凑巧碰到藤原,出来走走而已。」
「凑巧?你怎么不凑巧碰到别人。」有马间斋撇了撇嘴,「算了,你说凑巧就凑巧吧,对了,藤原老师是吧?你最新的《天才侦探御手洗洁》我很喜欢,我还给你投票来着。」
「多谢。」藤原圭笑着答道。
有马间斋重新戴上墨镜:「我看很多人都说《天才侦探御手洗洁》比《白夜行》差,真不懂这些人怎么想的,我就觉得你最近的这本比《白夜行》要好很多。说实话,我觉得御手洗洁这个人和我本人很像,聪明、帅气……」
「你可以了,快去和朋友玩吧。」有马桂香莫名地有些丢脸。
「没钱怎么玩?」有马间斋嬉皮笑脸地道。
原来这小子是来敲诈的……不过倒也是情有可原,因为最近基本功练得不好,松本近卫门把他的零花钱已经减少到三分之一了。有马桂香抚着额头,然后从钱包里掏出几张万元大钞递给他:「这个花光,这个月可不会再给你钱了。」
有马间斋看到钱就双眼发光:「还是姐姐最好。」然后又
补充地问了一句:「对了,你今天晚上要回家住吗?不回来的话,需要我帮你说什么吗?」
有马桂香脸顿时红得厉害:「你要是再乱说,以后一分钱也别想让我给你。」
有马间斋赶紧做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这可是财神奶,不能得罪。
有马间斋跑远后,不远处停靠在路边的一辆吉普车内,缓缓落下车窗,对准有马桂香和藤原圭,快门声不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