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爷子打开了首饰盒,里面是一个翡翠手镯。
这个手镯的品相成色极好,即使是不懂行的人也看得出来,此物必定价值连城。
“苏家丫头,这个镯子是我夫人以前最喜欢的,我夫人生前说,等承宴结婚了,要把这个镯子送给承宴的妻子。”
“现在,我就把它交给你了,你要善待这枚镯子。”
江老爷子说完,将首饰盒递给了苏慈意。
苏慈意怔了怔,如临大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她一边说,还一边给江承宴递了一个求救的眼神。
她又不是江承宴真正的妻子,怎么能收有如此重大意义的东西。
但江承宴眼神晦涩,那双眸子里好像有雾,黑黑沉沉,让人看不到底。
江老爷子不喜这般推脱来推脱去,满含不耐地轻斥了一声:“让你收你就大大方方地收下!”
苏慈意被斥的一顿,只能硬着头皮收下。
这个首饰盒,她拿在手中是觉得烫手无比。
如此,江老爷子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了,我和承宴有几句话要说,你就先出去吧,会有佣人带你去住处的。”
苏慈意乖顺地应了一声“好”,看了一眼江承宴,随后就退下了。
大厅里的人又减少了一个。
更静了。
“爷爷,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江承宴直言,话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江老爷子佝偻着身子,他看向面前内敛冷静的江承宴。
知道自己是真的老了……
“承宴啊……爷爷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爷爷你说。”
江老爷子欲言又止,那双饱经岁月洗礼的双眸和江承宴对视。
他看见了江承宴那深不见底的黑眸,那藏着无尽隐忍的野心勃勃,自己的这个孙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终究是以恐怖的成长速度超越了他。
在这一刻。
江老爷子仿佛更苍老了几十岁,像个真正迟暮的老人。
他白发苍苍,声音颤颤巍巍,“承宴,爷爷自知江家对不起你,我已经没几年好活的了,我只有一个请求……”
“爷爷求你留江家一个完整,无论如何,都让江城海和江廷皓活着……”
江老爷子酸楚无尽,这个在帝都叱咤风云了一辈子的老人眼中已经含了泪光,充满了恳求。
在这迟暮之年,他无力阻止一些事情,但求江家子孙仍在。
“……”
江承宴沉默。
大厅内是死一样的沉默。
过了许久,江承宴忽然轻笑了一声,很是无奈地道:“爷爷,你这说的是哪的话,难道不应该是让江城海和江廷皓放我一条生路吗?”
江老爷子缓慢而沉重地摇了摇头,说:“承宴,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老爷子到底也还是委屈了你,但这么多年来,为了维护江家的平衡,我也算是尽力了。”
“我唯一能为你和你死去的母亲做的事情,就是解决了江廷皓的母亲,让她再没有入江家的可能,我说这么多,你应该能明白我的苦心……”
江老爷子语重心长,久久凝望着江承宴。
江承宴垂下了眸子。
没有人看到,他身侧的拳头被死死握起。
也没有人看见,他低垂的眼眸中骤然卷起风起云涌,波涛汹涌。
二人像是在无声地对峙。
末了,当江承宴再次抬起头时,脸上早已不是平日里在江家时的那副淡然模样。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冷漠和阴鸷,恍若一只桀骜不驯的雄鹰。
他不再压制,极具侵略性的压迫气场渐渐散开。
回答江老爷子的只有四个字。
“我答应你。”
话落,江承宴深深注视着江老爷子,眉宇间尽是疏冷与深寒。
他就像是一匹孤狼,冷静出声,字字如刀。
“我不会动他们,今后我和江家也两不相欠。”
江老爷子狠狠地愣住。
瞳孔里满是震动和惊色。
但江承宴已经收回了视线。
抬步,转身离开。
连背影都充满了逼人的煞气。
等江承宴彻底离去以后,江老爷子才重重一声咳嗽,几欲咳出五脏六腑。
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红了眼,不知是悲怆还是喜极而泣,亦或者是别的情绪。
江承宴此子,必成大器。
他满含复杂地低低出声:“天耀我江家啊,天破我江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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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慈意从主宅出来以后,果然就有一个佣人上前,客客气气地领她往侧宅而去。
苏慈意问过佣人才知道,江家老宅的主要宅院只有三栋。
一个是主宅,是江老爷子和已故的江老夫人生活的宅院。
还有两处侧宅,一处本是分给江城海还有江承宴的妈妈住的,另一处就是江承宴所住。
但现在已然变成了江承宴住在他妈妈住过的那处侧宅里,原属于他的那处侧宅现在是江城海和江廷皓住着。
佣人说完这些以后,还偷偷地对苏慈意说道:“大少奶奶,还请你不要告诉外人这些是我告诉你的,我们是不能随便议论这些的。”
“但是大少爷这些年实在过得太辛苦了,夫人去世以前对我们这些佣人都很照顾,所以我才告诉你这些的,希望夫人能替我保密。”
佣人诚恳地乞求道。
苏慈意点了点头,答应下来,“你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虽然她有些好奇江家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毕竟这是别人家的家事,出于对江承宴这个合作伙伴的尊重,她自然不会乱嚼舌根。
就在二人正走得好好的,旁边却突然走来了一个人。
江廷皓笑得温文尔雅,一上来就对佣人说道:“你先下去吧,我带苏小姐过去。”
“这……”佣人看了一眼苏慈意,眼神里带着一些担忧。
江廷皓轻飘飘扫了佣人一眼,佣人便立马紧张起来,连身子都微微颤抖。
苏慈意皱了皱眉头,“你先回去吧,我跟小江总走就好。”
佣人这才感激地看了苏慈意一眼,如获大释,连忙离开了。
江廷皓对着苏慈意笑,“苏小姐,我们走吧。”
他说完就带着苏慈意往前走,好像就真的只是想要领路一般。
因为江家太大,所以这一路走来秋风萧瑟,一下子就添了几分凉意。
江廷皓的笑里也染着些凉意,“苏小姐,你一个小小苏家不受宠的女儿,怎么敢在江家厅内和我们作对呢?不应该是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受辱就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