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泽虽然是交通肇事的全责,但他伤情严重,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对他进行拘留或者逮捕。
一切都要等他伤好出院再说。
周沫就是再恨,再怨赖不公平,也没有一点方法。
可她内心仇恨的声音在疯狂叫嚣。
她爸爸什么都没做错,人没了,而犯了事的韩泽哪怕苟延残喘也能活着。
周沫背着柳香茹,眼泪流了一整夜。
柳香茹年纪大了,这些天没怎么睡,哭到后半夜,身体的倦怠袭来,人睡了过去。
周沫却不能。
她一直流泪到天明。
所以在第二天一早,她便联系了宋言。
现在的她,除了自己,谁也不信,包括韩沉。
柳承福和柳承运想让周沫和柳香茹去禺山住段时间,有他们陪伴,在这段突然失去周正的日子里,也能好过一些。
周沫拒绝了。
往后的日子还长,终究只能靠她们母女俩人一起度过。
最关键的是,她和韩泽还有官司要打。
而她必须为此做足准备。
因为她的对面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韩家,甚至有可能包括韩沉。
她必须坚强起来,坚定且直接地面对这一切。
她约了宋言见面。
有件事她需要拜托宋言。
她和宋言约在咖啡厅见面。
然而宋言当时正和沈盼、陆之枢在一起。
于是她提出,她去找他们。
宋言这边。
三人听说了周沫父亲去世的消息,也很难过。
周正的葬礼很简单,沈盼原本说,要帮周沫一起处理她父亲的丧事。
周沫拒绝了。
她让沈盼好好上班,她说她要靠自己去完成这一切。
葬礼那天,沈盼和宋言去了,上了香后,两人又安慰周沫,之后便去了宴会厅。
后面韩沉爷爷来的事,他们也是后来才听说的。
这几日,沈盼也不敢多联系周沫。
且不说她为了给周正办葬礼有多忙,单单是失去父亲的心痛滋味,就够让人难受且难以振作了。
难得周沫主动约他们,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至少周沫没有陷入痛苦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周沫到咖啡厅的时候。
宋言最先看见她,冲她招了招手,目光锁定在周沫左臂上挂着的黑色袖章,袖章上有个“孝”字。
宋言的心,也有点堵得慌。
沈盼拉过周沫,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你瘦了,”沈盼担忧地看她,目光也扫到了她左臂上的黑色袖章。
气氛有点凝重,不如往日三人在一起时快活。
“先不说别的,”宋言出面调节气氛,道:“先让周沫说,为什么突然来找我们吧。”
宋言怕说多了,周沫受不了,当着他们三个人的面儿又伤心地哭起来。
她这几天已经哭的够多了。
沈盼也说:“对对对,先谈正事。”
几乎所有人都在回避周正死亡的话题。
尤其……关于他的死因。
在场三人也都知道了,撞死周正的人,正是韩沉的四哥。
这才是最诛心的地方。
周沫表情十分严肃,她想了想,开口:“我想找个律师。”
陆之枢:“找梁东岩啊。”
周沫:“他和韩家有关系。”
言下之意,周沫不信梁东岩。
陆之枢也瞬间明白,为何周沫要来找宋言了。
因为宋言和韩家没有任何关系。
宋言反应片刻,“你准备和韩家打官司?”
周沫:“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不可能借用韩沉提供的任何帮助。”
在场人登时倒吸一口冷气。
周沫这是浑身的防御系统都打开了,连韩沉都被她排斥在外,被她不信任了。
宋言:“你这是……打算单枪匹马和韩家真刀真枪干呐。”
周沫:“我别无选择。”
宋言:“我明白了。你放心,律师我给你找,找外省的,绝不找帝都和东江的。”
“谢谢,”周沫由衷感谢,“很庆幸认识你,还好有你,让我没有沦落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这是她心里话。
如果没有宋言,此刻的她,真的有点不知道该去求谁。
“别这么说,都是朋友,应该的,”宋言:“说实话,我没怎么和韩家这样的家族打过交道。也没什么经验,律师我来负责,要是期间遇到什么难处,你随时找我。我要解决不了,我帮你去求我哥,他打小是帝都长大的,应该有办法应付韩家。”
周沫感动之情溢于言表,深深地望着宋言,胸中有千言万语感激他的话,却只能汇成一句“谢谢”。
宋言无疑给了周沫最足的底气。
让她知道,原来她身后并不是一无所有。
她还有支持她的朋友。
宋言安慰道:“你压力别那么大。我们都知道韩家是什么家世,暗箱操作也好,还是采用其他什么手段也好,咱们打不过也正常,你别太憋着一口气,气伤了自己便宜了别人。不过,就算他们家强势,也不代表我们就是好欺负的,他们要敢不公事公办,我们也有办法。韩沉他四哥不是毒驾么?毒驾什么意思他们韩家人应该明白吧。有头有脸的人家,出这么个毒虫,我就不信对他们家一点影响没有。”
陆之枢沉着面色道:“最近韩家在帝都的日子不好过。韩沉的大伯、二伯、三伯全都被约谈了,虽然没谈出什么事,但……肯定要大变天。还有……”
他顿了顿,看向周沫:“你和韩沉婚礼那天,我单独约见了韩沉的二哥。关于韩泽嗑药的事,我也告诉他了,作为让他帮忙除掉陆之楠的交换条件,我答应他,不和其他人提这事。他也答应我,会告诉韩沉这事……至于韩沉那边……”
周沫心下一沉,“你是说,韩沉可能早就知道他四哥的事?”
陆之枢:“这我不敢保证,韩济是这么答应我的,但他有没有告诉韩沉,我不知道。”
周沫突然想起来,“我和他旅行出发那天早上,他接了韩济打来的电话。”
陆之枢:“韩沉什么反应?”
周沫:“很正常,没什么反应。”
陆之枢:“那韩济应该没有告诉他。”
周沫:“如果告诉他,我和韩沉应该就不会离开东江……我的婚纱,也不会拜托我爸去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