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那对养父母一直和段峰牵扯不清,总想让段峰认他们。
段峰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是那对养父母没生下儿子,生了女儿。
然而段峰因救人丢了半条命,那对想着认段峰的不靠谱父母,却只是嘴上说说。
知道段峰性命堪忧,他们第一时间想的是,不会让他们给他交天价的医疗费吧?别到时候,人救不过来,钱也白搭了。
后来听说段峰活过来,但需要人在跟前守着伺候,他们也没来看一眼。
即便齐潭亲自去请,亲自去游说,也没用。
段峰从ICU出来,没人照顾不行,齐潭只能找来护工。
丁宁在得知段峰回到普通病房后,第一时间赶过去。
她知道段峰肯定没人照顾,于是决定亲自上阵。
后来,许清漓来看过段峰,还嘱托她好好照顾段峰,又给她说了一堆关于段峰的事,包括段峰喜欢吃牛肉一事。
丁宁问她:“你是他女朋友吗?”
许清漓笑着说:“不是。”
丁宁想了想又问:“如果现在他没瘫在床上需要人鞍前马后伺候,你会是他女朋友吗?”
许清漓又笑着说:“这或许还能考虑。”
丁宁也明白了许清漓的想法。
健康永远是一个人最大的本钱。
有谁愿意把自己变成老妈子,去伺候另一个人呢。
以前段峰健康的时候,有颜有体面的工作,说他养鱼也好,说那些鱼自愿上钩也好,他们都是对对方有所图,才互相能看上眼。
现在他需要人照顾,也不知道后续会不会留下什么残疾或者后遗症,池塘里的鱼,打翻了也好,跑没了也好,一个不剩。
而对段峰有所图的人,跑的最快。
许清漓还算最“情深义重”的,至少在段峰住院期间,还跑来看他。
丁宁和段峰两人无声无息吃完饭。
丁宁收拾了饭盒,还拿了漱口水和盆来,想帮段峰漱口。
段峰夺过她手里的漱口水,自己艰难的起身。
丁宁想扶他一把,却被他猛地推开。
他宁愿自己忍着胸口和腿上的疼,深一脚浅一脚,慢慢向洗手间挪去,也不想丁宁帮他一下。
丁宁一个一向好脾气的人都被段峰搞的暴躁起来了。
她见段峰不乐意接受自己的好意,只能坐着,等段峰从洗手间出来。
段峰出来后,她没上手帮忙,只问:“你这些天情况已经好很多,我想带妈妈来见你。”
“没必要,”段峰说:“我不想见任何人。”
说着他抬了眼皮,语气坚定又冷漠,说:“包括你。”
丁宁忍着委屈,没再说话。
可忍了一会儿,她实在难受,实在忍不了,什么也没说,她转身离开了。
段峰永远都这样,把丁宁的好心全都拒之门外。
当年,确实是她父亲一时走了心,没把段峰看好,让他走丢,经历了这些磨难。
但她父母也因此很是懊悔,并一直在用自己的力量找着他。
因为是在东江的旧火车站丢的孩子,他们一直在东江周围的省市工作,打零工、做小生意,也在一边找着孩子。
好不容易找到段峰,他却一点不想和她的家里人接触,甚至连自己的母亲都不愿见。
丁宁不理解,段峰为什么会这样。
或许她永远无法理解,他们从来都是在两个极端不同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人。
家对于丁宁的意义何其重要,段峰却不屑一顾。
从病房回到办公室。
按照往常的规矩,办公室已经熄了灯,拉上窗帘,所有人都在休息。
丁宁小心翼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其余人都已睡着,唯独齐延,他睁开一只眼,看着丁宁坐在自己工位上,放下靠背,开始休息。
他故意从工位上探出头,仔细观察丁宁,无意间扫到丁宁疲惫又委屈的脸,他还看到丁宁隐隐红肿的眼睛。
怎么突然哭了?
齐延心中担忧着。
下班后。
看着所有人都先行一步,办公室只剩丁宁一个人还在电脑前忙活。
坐在丁宁后排的齐延也一直百无聊赖点着鼠标,干等着。
等人走的差不多,齐延突然起身问丁宁,“小丁师姐,你还没忙完?”
丁宁回头,这才注意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她说:“嗯,还有点事没忙完……”
话及此,她又低头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糟糕,要过下午饭的时间点了。我先走了。”
丁宁匆匆拎起包,直接将电脑主机关了,火速出门。
感觉东西都没怎么收拾。
“哎——”齐延也手忙脚乱关了电脑,赶紧跟上。
刚出门,他又想起办公室门没关,又扭头回来关门。
还好他们下楼要等电梯,齐延关完门,跑去追丁宁,电梯刚到,丁宁也刚进电梯。
齐延立即挤进去,勉强追上丁宁。
电梯人很多,丁宁在低头看手机,没注意到齐延。
齐延本想打招呼,但两人之间隔着很多人,不方便。
到二楼时,在最外层的齐延先被推出来,随后乌泱泱出来一群人,丁宁也跟着一起出来,她埋头往外走,没回电梯的意思。
齐延好奇,这二楼也不是一楼,没有出口,丁宁这是要去做什么。
他跟着丁宁走了一会儿,发现丁宁去了美食广场。
她找了人少的店打包了饭菜,齐延一直跟着她,直到她来到VIP病房。
齐延想着,丁宁这是看家里的生病的亲戚,一转头刚好遇到要进病房的护士。
护士见他鬼鬼祟祟,问:“你是段医生的家属?”
齐延一愣:“段医生?”
护士说:“你不是啊?请马上离开哦,这里是VIP病房,要保持安静,外人不能打扰的。”
齐延转念又问:“你说的段医生,是不是叫段峰?骨科的。”
小护士一愣,“是。”
齐延看着眼前的病房门,他说:“我认识段医生,他是我哥的朋友,我哥是齐潭。”
小护士笑道:“我知道,齐主任是吧?”
齐延点头,“我想进去看看段医生。”
小护士:“请跟我来。”
齐延微微勾唇,唇角的弧度又稍纵即逝后换上苦涩,他默默跟着小护士一道进入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