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踩着看似胸有成竹的步子躲进浴室里,直到关好门上锁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靠在墙面上,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捂住心口,感觉到胸腔里‘活蹦乱跳’的心脏。这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紧张地心脏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吧,萩原研二拍了拍心口给自己压惊。
想想被他扔在客厅里的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垂眸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小阵平居然到了这个地步都不后退……萩原研二深深地叹了口气,不过经过这一次,对方应该会好好考虑所谓‘交往’的事情了。
他转过头看了看浴室的门,像是能穿透门板看到待在客厅里的人影。小阵平八成是被他吓到了,不然早就跟上来了。不过指望这种状态持续太久是不可能的,还是得速战速决。
萩原研二不怎么在意地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胳膊,其实他伤得真的不重,只是蹭破了皮见了血,显得严重而已。
萩原研二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放到洗衣篓里,动作一顿。他看了一眼旁边,确认浴袍好好地挂在那里才又松开手,任由脏衣服落进洗衣篓里。
随着开关打开,丰沛的水流砸在地板上发出声响,浴室中弥漫着白色的雾气。
萩原研二站在水流下,将受伤的胳膊随便架在一旁的架子上,任由热水冲刷过自己的身体。
在热水的冲洗下,他的眉头松散开,闭上了双眼仰着脸迎接水流的到来。
突然,浴室门口响起了敲门声,萩原研二有些慌乱地睁开双眼,努力保持着镇定,“怎么了,小阵平?”
松田阵平有些尴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透过朦胧的水汽进入萩原研二的耳膜,“Hagi,你是不是没拿换洗衣服?我帮你去拿?”
萩原研二的目光在挂着的浴袍上转了一圈儿,微微抬起声音地回应道:“不用了,浴室里有。小阵平在客厅歇一会儿吧,我很快就好了。”
把小阵平留在客厅就够胆战心惊的了,他怎么可能还让松田阵平找到理由进卧室。卧室的门锁着,第一次来小阵平应该不会撬锁。
“啊,好。”松田阵平有些迟疑地问,“那需要我帮你洗头发吗?”
“谢谢小阵平的好意,但还是不用了。”萩原研二强调道,“一会儿小阵平帮我换药就好了。”
“好。”松田阵平盯着浴室的门这么说着,又回到了沙发上坐好。他抬起双手用力抹了一把脸,目光在萩原研二的住所中巡视着。
这间屋子明面上的摆设一目了然,没有什么可看的。松田阵平的目光在关着机的电脑上停留了一瞬又挪开,除非他现在开始翻箱倒柜不然不会有什么收获。
无所事事的松田阵平给伊达航打了个电话,“班长,是我。”
“松田?”伊达航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警视厅处理车祸的案子,看到松田阵平的来电,他还以为是‘三木叶仪’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松田阵平开门见山地说,“我就是想问那个肇事人说了什么。”
“哦,”伊达航放下心,无奈又郁闷地说,“我们已经审过了,是他疲劳驾驶。”
松田阵平说:“就算他疲劳驾驶,被撞成那个样子,hagi也不可能没责任吧。”
“对方选择和解。”伊达航看了一眼被知道车祸始末的搜查一课众人狠狠教育了一顿后蔫头耷脑坐在审讯室里的肇事司机,“我这边都处理完了,让三木先生放心吧。”
松田阵平松了口气,“谢了,班长。”
伊达航有点别扭地摸了摸后脑勺,“你这是代替三木先生谢我?”
松田阵平问:“不然呢?替那个司机道谢吗?”也不是不行,毕竟要是那个司机不依不饶地要追究hagi的责任,hagi要是动用那个组织的力量后续就更麻烦了。
伊达航听到松田阵平理直气壮的语气,抽了口气,咬了咬嘴里的牙签,想劝两句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松田阵平听到浴室中水声暂歇,对伊达航说:“那就这样,班长,我挂了。”
伊达航听着电话中传来的“嘟嘟嘟”的声音,苦恼地看着手机屏幕。
“伊达大哥,”高木涉看着脸色不对的伊达航,关心地问,“你不舒服吗?”
“不舒服?”搜查一课的其他人围了过来,“怎么了,伊达?是不是没缓过来?”
目暮警部说:“伊达,你今天放假吧,快回去休息一下。”
伊达航性格爽朗在搜查一课人缘很好,今天他差点因为疲劳过度遭遇车祸吓到了他们所有人。
“就是啊,回去休息吧,伊达,这里交给前辈们。”
“后辈们也很靠谱啊,别强撑了,伊达警官。”
“是啊,伊达大哥,你回去休息吧。”
“伊达你昨晚扛了一晚上,今天本来就该休息的,快回去吧。”
原本想拒绝的伊达航看着大家关心的目光,又想了想今天清晨的惊险一幕,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他的目光里扫过高木涉,有些抱歉地说,“高木昨晚也盯了一晚上,今天也该休息的,结果为了帮我忙到现在。”
“我没关系!”突然被提到的高木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说,“能帮上伊达大哥的忙,我也很高兴。”
目暮警部一锤定音地说:“高木,你也回去休息!”他看向其他人,难得拿出警部的威严,“你们以后也都一样,不要只顾着案子忘记自己的身体!”
“是,目暮警部!”众人齐声应道。
另一边,挂上电话的松田阵平目光灼灼地盯着浴室的门,把从门内走出来的萩原研二盯得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
松田阵平面前摆着从医院带回来的药,若无其事地招呼道:“快过来换药,hagi。”
“……我先换个衣服,不然一会儿换完药蹭到就不好了。”萩原研二有理有据地说,走进了卧室。
松田阵平无声地吐出一口气,他没想到萩原研二说的有衣服是指只穿着浴袍出来。他们新年的时候才刚刚一同泡过温泉,那个时候明明还不觉得有什么……
萩原研二关上卧室的门,目光扫视了一遍室内,走到衣柜前从里面拿出一套宽松的衣服单手换上。
他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出门之前再次确认了一下所有不该存在的东西都不在明面上才又走了出去。
“久等了,小阵平。”萩原研二微笑着坐到松田阵平旁边的沙发里,挽起了袖子。
“没有,你的速度很快。”松田阵平拆开了药盒,从里面拿出酒精棉和药膏,伸手拆开萩原研二胳膊上被水汽沾染的旧纱布。
血肉模糊的伤口猛然映入眼帘,松田阵平吸了口气,死死地咬住牙。
“只是看起来严重而已。”萩原研二适时地安抚道,“现在都已经不太能感觉到痛了。”他说的是实话,药膏里有麻醉的成分,现在确实不怎么疼。
松田阵平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这是不严重的伤,那严重的伤是什么样子?”
问完之后,松田阵平就再次想起了萩原研二身上看到的旧伤疤,目光一沉。
萩原研二连忙说:“孩童时期打打闹闹不小心摔倒也可能会蹭破皮的。”
“你还是孩子吗?”松田阵平沉着脸不接受他的解释,用酒精棉把伤口上残留的药物清理干净。
酒精棉和伤口接触的一瞬间,萩原研二胳膊上的肌肉紧绷了一下。松田阵平抬眼看了萩原研二一眼。
萩原研二的笑容如同印在了脸上,朝着松田阵平微微摇头示意他没事。
松田阵平心头火起,很想把手里的酒精棉按在萩原研二的伤口上,看对方还会不会接着逞强。但看到萩原研二额角冒出的冷汗,他还是放轻了动作。
用酒精棉细心地一点点清理着伤口,松田阵平回忆着其他人感到伤口疼的时候会怎么做,他鼓起腮帮子,给伤口吹了吹风。
“小阵平?!”萩原研二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松田阵平加快了自己的动作,“还疼吗?”
“不疼了。”萩原研二忍不住笑了出来,开玩笑地说,“小阵平的吹吹比药膏管用多了。”
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把手中的酒精棉换成了沾着药膏的棉签,给萩原研二的伤口处铺了薄薄一层药膏。
“纱布就不用了,在家里的话,这样敞着伤口反而好的快些。”萩原研二说。
松田阵平斜了他一眼,语气差劲地说:“你很有经验啊?”
“当然比不上松田警官有经验。”萩原研二听出了松田阵平的话外之音,在沙发上正襟危坐,“小阵平说怎么好,我听你的。”
根本就没把纱布拿出来的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目光狡黠地看着松田阵平,精神很好的样子,似乎胳膊上的伤口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松田阵平和他对视了一会儿,难得避开了他的眼睛,起身道:“我去便利店买点午餐回来。”
“冰箱里有速食,我还可以点外卖。”萩原研二看着松田阵平回避的神态有些安心又有些心酸,面上若无其事地邀请道,“松田要留下来一起吃吗?”
松田阵平犹豫了一下,应道:“恩,我等晚上给你换完药再走。”
Hagi的胳膊伤了做什么都不方便,还是留到晚上睡前再走比较好。松田阵平说服着自己。至少得留到吃完晚餐后给Hagi再换一次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