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斗剑大会的启天仪式。
修者重天道,重要的大会都会在开场时举办一个启天仪式。
【阿妤,今天是第七日了,月神能回来吗?】
幼妤坐在清池殿前的白玉栏杆上,双腿漫不经心的摇晃,脚腕上的金铃发出细碎清脆的声响,
七日没有音讯,看来,陆云初也没有找到父亲。
高处的风总带着刺骨的寒,她的目光轻轻看着远方。
这地下人间都了无踪迹,难不成是得了机缘飞升了?
脑海中忽然闪过娘亲温和柔软的眉眼,幼妤心里涌起一股陌生的情绪。
都说深情易负,父亲真的会辜负娘亲吗?
身后传来平稳的脚步声,幼妤侧过脸看着来人皱了皱眉。
“不是跟你说过,没事不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吗?”
面对质问,来人只是淡笑着递过手中托盘,上边儿放了一盏青瓷描金茶碗,碗中茶汤清亮,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分明只是一碗最为平常不过的茶,却难得让幼妤失神片刻。
她歪了歪头,望着茶碗的眸光带着探究,原本想拒绝秦思,却开不了口。
素手托起青瓷碗,小口小口饮尽。
秦思勾唇,“清池里的泉水已经放好,小姐可以沐浴了。今日是启天仪式,陆小阁主想来都已经忘了这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到现在都未见踪影,小姐还要继续等吗?”说完他轻轻垂头,俊雅的面上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落寞,“也对,这样的大会,就算是开幕在即,也定然是要等着无双剑阵的传人来开幕的吧。”
好浓一股子茶味儿。
幼妤将手中的青瓷碗随意扔进男人手中托盘,生气道“云霄阁大小姐是我,为什么一定要等他,他没回来我一样可以代表云霄阁。”说罢,她将眼前人推开,走进屋内。
秦思笑了笑,他发现虽然小姐看似张牙舞爪,却也是极好拿捏。
再想到那个藏在脑海中名为系统的法器,他皱着眉回头看了眼远处昼夜不灭的灯火。
如果法器给他传输的那些画面是真实的,
像这样人不人,魔不魔的世界,
不如堕魔来的自在。
......
清池内。
幼妤闭着眼,趴在清池边沿,纤细的手交叠着枕在脸下。如此放松的姿势,露出瘦削而绝美的侧脸。墨般的发在水面漂浮,如同海藻一般随着水波散开,水面之上的肩颈露出极好看的弧线,
秦思不由自主走上前,轻轻拢起她的发丝,却发现她背上的蝴蝶骨极美。
他就跟中邪了似的,一遍一遍描绘她精致的侧脸。
泉水上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像是在梦里。
“怎么是你?陈霜呢?”
她清哑的嗓音带着些许困意,莫名勾得人耳尖发痒。
猛地被惊醒,秦思暗自懊恼,又有些遗憾的垂头道
“刚刚下人来报,陈霜姑娘来时不小心摔着了,思见小姐沐浴许久有些不放心,这才进来为小姐送些换洗的衣物。”
“行了,你出去。”
男人怔了怔,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是。”
等到秦思出门,幼妤轻轻抚过他送来的衣裙。
这些流光沙确实华美,可以说秦思这些天往云霄阁添了不少精致亮眼的物件儿,每日睁眼便能看见屋内的沾着露水的鲜花,吃食也是换着花样变化,处处细致入微,这些原本该是陈霜的事,现在想想确实好些日子没有见过她了。
幼妤在侍女伺候下穿上华美的白色流光裙,淡绿色的网状珍珠披帛搭在肩上,宽大的水袖下露出精致白皙的指尖。乌发里穿插几条细细的金丝链,以极为优美的弧度延伸到耳畔,边上还坠着一根白色的羽毛,淡雅的色彩衬得她肌肤胜雪,美如虚幻。
守在门口的男人略微怔了怔,白纱下的眼睛里闪过惊艳的神色。
来到会场,幼妤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走上云梯。
这座高耸入云的阶梯屹立在会场顶端,
她站在云梯之上
如同神女,
黑发神女侧坐在镶嵌着珍贵的珠宝白玉椅上,之前还光芒四射的珍宝,却被她的身影挡住,原本的光辉都暗淡了。
“今日是云霄阁百年盛会,祖父命我为大家带来些彩头,若是在这斗剑大会夺得头筹,此物,云霄阁双手奉上。”
说完她将手中令牌往空中一抛,小巧精致的令牌在空中以极快的速度变大,遮天蔽日一般,沉重的落在会场正中央。
随之而来是整个会场巨大的震动,黄烟散尽,那枚令牌如同金色巨盾牢牢插在地上,周围遍布裂纹,上边云霄阁三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众人看向金令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之色。
幼妤勾了勾唇角,将台下众人眼中神色尽收眼底。
云霄阁金令是林行云亲手铸造,虽是世间难得的防身宝物,却也不至于让众人面露惊恐。
在原剧情里,即便林幼妤犯了滔天大祸也不至于被人群起而攻之,想必是怀璧其罪。
放眼整个祁连大陆,他们真正想要得到的,是林行云的内丹。
所以林行云早已身死的消息,应该是众人秘而不宣的事实了。
陈霜只是在关键的时刻,打开了他们欲望的大门,以讨伐的名义,让他们名正言顺的接手整个云霄阁。
那么在这场早有谋划的云霄阁之行中,林幼妤就必须死。
就算得了机缘苟活于世,也必须成为所有正道人士口诛笔伐的对象。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心安理得的去瓜分云霄阁的一切。
就是为了这样卑劣恶心的欲望,惨无人道的将一个女孩逼到绝境。
这样的心境比魔都不如,谈何修仙羽化。
启天仪式结束,幼妤便转身离开。
众人依旧痴痴望着云霄阁大小姐之前所在的位置,直到云梯上的那抹倩影彻底消失。
下了云梯,幼妤身形有些不稳,好在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秦思上前将她扶住。
幼妤只觉得心头烦躁,像是有一股子怒意在脑袋里横冲直闯,越是压抑,越是头疼得紧。..
“小姐,思扶你去前边儿凉亭坐会儿。”
幼妤点头,
石桌前方有一座假山,正好将此处,挡的严严实实。
这里是比试擂台外场,并不宜久留。
不过现在也顾不得其他,幼妤只好在这里先休息休息再做打算。
素手软软撑着头,那双狡黠明亮的眸子闭着,掩下里边儿浩瀚星辰。
秦思一直守在幼妤身边,修长如玉的手捏着一截碧绿骨扇轻轻摇晃,
眼前小姐眉目深锁,额间冷汗密布,那双惨白的唇被咬出一抹血色。
秦思白纱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挣扎。
初秋的风带着几分醉人的凉,片刻之后,幼妤才觉得头疼好了些,假山那头又传来些嘈杂的议论声。
“无心小师弟,你说这云霄阁大小姐可真美,比我们山门里见过的所有的女弟子都美,你就不心动?”
无心闻言抬了抬半眯着的眼,嘴里还叼了根狗尾巴草,懒懒打了个哈欠。
“红颜枯骨,百年过后不过一捧白骨,你喜欢我可不喜欢,更何况云霄阁大小姐可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说着,他顿了顿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师兄,末了摇摇头“我看你还是算了吧,拿不住。”
对面人被说中了心思,脸瞬间涨的通红,双手在胸前摇摆,
“哪有,哪有。之前大师兄与几位师兄弟的残骸被人送回来,我们与云霄阁的梁子早已结下。我怎么会对这大小姐气什么别的心思,何况据说她还是一个无法修习的废物体质,长得再美又怎么样。”
被一个无名小卒当面骂成废物,幼妤觉得必须不能忍啊。
再睁开眼,原本明净如黑河一般的眸子,成了淡淡的红色,
她强势的拉过身边男人的手,泄愤似的狠狠咬住。鲜血顺着唇缝与手腕的间隙缓缓下滑。
不一会儿秦思的灵气就发挥了效果,没了刻意压抑的魔气,迅速在身体里游走,
原本苍白的脸颊犹如新剥的荔枝儿,饱满通透,白里透红。
秦思白纱下的眼睛瞪得极大,僵硬的身子不敢动弹,身上所有的知觉仿佛在她的唇贴上手腕的那一刻全部消散,只剩手腕上那片柔软带来的微微的刺痛,微微的麻。
喉结滚动,心中是欲望肆虐。
这灵气不如陆云初的灵气好吃,幼妤砸吧砸吧嘴,有些遗憾。
不过,这身体倒是第一次有了种使不完的力气,虽说是魔气,但是幼妤觉得能让她有些力气干坏事,那就是好魔气。
她站起身,抽出秦思虚握在手中的骨扇,调动身上的魔气对着中间的假山一挥,
“砰--”碎石满地
简单粗暴的动作,将在场所有人怔住。
幼妤卷起搭在胸前的一缕发,好玩似的打着圈儿。
她偏过头,耳边的羽毛被吹到脸颊,冲着对面人露出了一个倾倒众生的笑容。
“真不好意思,嚣张跋扈的大小姐,看上你们的舌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