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项白杨很想冲上前去,
可是,上去之后呢?
两个人一起死?
做一对苦命的野鸭子?
还是,眼睁睁,看着幼妤被关在笼子里?
其实项白杨看出来了,
那个小王八蛋,就是看上了他的小仙女。
想要将他的小仙女,从他身边抢走。
他能舍得将幼妤,关进虎笼子里,才有鬼了。
可是,万一不是呢?
项白杨不敢赌,他怕。
他没有能力,霸气的搂住她,
对她说出,那一句“跟我走。”
又何必,再伤她一次呢!
项白杨的衣服,已经被胸前的血,染成了鲜艳的红色,
好看精致的白色小西装,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疼吗?不疼。
眼底的伤,是那,远处的背影,给的。
他被安排上了一辆车,蒙着双眼。
这一刻,他终于能体会到,女孩失明的无助感。
这么黑,这么没有安全感。
刚刚,她会有多受伤。
男人的心被撕扯着,剧痛难忍。
他后悔了,哪怕是死,他也该和她在一起啊!
他怎么能丢下她,独自在那个陌生的环境里,不安呢!
他真是个混蛋。
项白杨此刻,只想回到女孩的身边,
哪怕是,死在她的身边。
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显得脆弱不堪。
他额前的碎发,沾染着冷汗,有些湿润的贴在脸上。
俊逸的少年,顷刻间,像是长大了一般。
眉目锋利,眼神冷冽的,犹如冬日里的寒风。
虚弱导致无力的手,怎么也解不开绑住的绳索。
“幼妤,幼妤。”
男人一声声的轻叹,回荡在空荡的车子里,显得格外悲凉。
一贯自信骄傲的男孩,被踩碎了一身傲骨,
直面了现实的残酷。
秦寒食言了,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让他活下去。
一辆注定驶向大海的车,除了地狱。
还能够,通往哪里呢!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些东西,
即使是你拼尽了全力,也依旧无可奈何的存在。
哪怕,你是真的很想很想要完成。
哪怕,真的对你,很重要。
其实他的梦想,就很简单,
以前,只想为家人报仇,
现如今,只想带着一只狗,守着,一个人。
明明他们都在很努力的活着,
明明,他都可以放下仇恨。
可是这个世界就是很残忍,
送了他一个美好的小仙女,
让屠夫从此放下了执着。
可是当屠夫扔掉了手中的屠刀,
却发现,小仙女也不见了。
冰冷的海水,从车子的各个缝隙里涌进来。
很快,已经没过了车顶。
窒息的感觉,让他感到眩晕。
胸前的血,在海水中,飘荡开来。
越来越冰冷的身体,告诉他,他马上就要死了。
这一刻,
冷冽的眸子微微睁开,眼中似乎藏着许多细碎的光。
他昂着头,在水中看着头上,小小的一片车顶。
他想着,
若是没有来京都城,
她应该,还在他们的屋子里,
守着一一,
等着他,回家吧。
眼前闪过的,全是些美好而温馨的画面。
春日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女孩的身上。
她一头柔顺的发丝,被阳光染成了淡淡的金色。
轻轻的披散在身后,盖住了,娇小的身躯。
一切都是那么,静溢,美好。
她就那么乖巧的,待在屋子里,逗弄一一,
像是有些感应,画面里的女孩,朝着他的方向,望了望。
温柔的眼眸带着,浅浅的笑
“白哥,你回来啦。”
是啊!我回来了。
海中的水,透着刺骨的冰冷,
粘在身上,心很疼。
项白杨不甘的闭上眼。
若我今日不死,
我定然要,手持屠刀,尽灭苍生。
.........
“嘟嘟嘟~!”
强大的电流,不断地在身上游走。
项白杨睁开眼。
眼前晃过的,是一张张陌生的脸。
细看之下,
这张脸,还有些熟。
哦,是那个缺德的医生。
能见到你真好,
至少,把你给带下来了。
项白杨满意的闭上眼睛。
医生看着男人睁动的眼,高兴的大喊,
“他醒了,他醒了。”
小谢立马扑上去,
“老大,老大,你醒啦?幼妤姐呢?幼妤姐在不在那辆车上?你说话呀?”
熟悉的声音,让项白杨意识到,他好像,还没有死。
他猛地坐起身,看了看周围。
这是一辆救护车,
项白杨侧过身子,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
现在,是在海边的高速公路上。
幼妤。
他暴力的,将手中的针管拔掉。
踢开车末端的门。
寒风灌进车厢,所有的仪器都跟着摇摇欲坠。
男人不管不顾的跳下车,沿着公路往回走。
他捂着胸口撕裂的伤口,鲜红的血透过绷带,溢出指尖。
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赤着脚,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
海边的夜风很大。
男人宽松的病服,被风吹起。
他像是挂在树梢的风筝,不知道归处,会在哪里。
他多想化身成为一个英勇的骑士。
拿出璀璨锋利的宝剑,砍断一地的荆棘。
走向他的公主。
可是,好远,真的好远。
失血过多,好不容易才抢救回来的项白杨,
最终,只能摔倒在路边。
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一处。
眼泪汹涌的滑落,
像一条小河,无声的,流淌在脸颊。
救护车停了下来。
小谢看着这样的项白杨。
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抬起头,看了眼阿尔法,高耸入云的古堡。
像阿尔法这样的独裁,本来就不该存在。
原本随性的少年,此刻心底也涌起了,对于阿尔法,无尽的恨意。
他上前扶起地上,那个眼神空洞的男人。
“项白杨,是个男人你就给我站起来,
你现在跟条死狗,有什么区别?
你这么壮,都被整成这样,幼妤姐那么瘦弱,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你死了,她怎么办?”
小谢的话点醒了地上的男人。
项白杨无力地,捶打着地面,
粗糙的水泥地,有许多细小的碎石。
颗颗带着血,遮盖住,原来的颜色。
“啊!”
男人的嘶吼,像是要撕裂世间的一切。
小谢知道,他,这是在与过去告别。
小谢难得正经一回的脸,朝着阿尔法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
低下头,将项白杨抗在肩上。
一步一步,朝着救护车走去。
这一天,项白杨死了,
活下来的,叫,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