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宿过后。
洞府外,黑云豹双眼噙着泪花,颇为委屈抱住被抽得抽筋的豹腿。
洞府之内,陈登鸣催动身体中的血煞气,只觉千丝万缕灼热凶悍的血煞气钻入身体血肉之中。
登时,他原本精壮的肌肉就更是如充血般块垒层层贲起,宛如宗师亲手雕琢的雕像,硬朗强横。
他的衣物很快被撑起,高高隆起的胸肌像小山,铁板一块,隐隐还泛着微红光芒,犹如钢浇铁铸。
“妖魔的肉身力量......血煞气对肉身的刺激造成身体力量急剧变强,防御力和耐力也大幅度提升,且这种煞气......还能影响人的心智,助我抵抗来自其他妖魔的血煞气或魔气冲袭。”
陈登鸣保持着无比强横的身体状态沉思着。
“不过这样的肉身,强是很强,却终究比不过术法,我只需召出金罡灵尊,以现在这副肉身,根本不可能抵抗,我可还是筑基修士呢......
因此总体而言,只要不让血妖发挥近战优势,寻常练气十重的弟子也是能轻松抗衡的。
更低境界的,也不是没有抵抗力,关键还是在于心性的差别......”
陈登鸣将粗粝硕大的两只手掌一捏,空气宛如在手中爆开,发出气流呼啸。
如此恐怖的力量,对于金罡灵尊而言,也就多加一拳头的事儿。
故而个人的肉身力量在术法撬动天地的威力面前,完全不够看。
不过作为辅助而言,倒是足够了,至少体魄变强了,更肉了,真有避不开的危险的时候,挨上一下,也没那么容易死。
陈登鸣感觉妖魔们的力量,应该不止如此粗糙。
理应还有更强的对于血煞气的特殊运用,或者结合灵气来战斗。
否则单纯这种力量,虐虐长春派一些还未经历恶劣环境和战斗磨砺的小菜鸟还成,对上跟随鹤师姐等人离去的长春派精锐弟子战队,是完全不够看的。
西域魔修和魔国被压制这么多年,始终没有被灭,必然有很多底牌和强者。
他散去血煞气,慑人的体态恢复正常。
突破筑基后,他的底蕴更为雄厚,心境也因上次以大无畏精神掀翻五行山而有所提升。
目前,血煞气已很难再对他构成情绪和理智上的干扰。
走进屋内,便看到小阵灵已整个人泡在了魂屋内,舒适的躺着拿红菱当作吸管,进行吸灵。
甚至将小脚丫子翘起個二郎腿,边吸边晃着,搭配其不太严实的裙摆,看起来很有风情。
陈登鸣瞅了两眼,实在没忍住,喝道,“小女孩家家的,注意点儿形象......”
小阵灵惊了一下,见是陈登鸣,学着黑云豹翻了个白眼,不怎么结巴道,“又,又没有旁人......”
陈登鸣语塞。
他不算旁人?
跟着他突然反应过来,这小阵灵能说出这句话,似乎智商是恢复了不少。
稍一试探,果然。
“奴,奴家之前难道智商变低了?没有啊,没有吧......”
陈登鸣认真看着小阵灵那疑惑表情,不似作假,当即道,“没有,应该是弄错了。”
没有才怪,智商变低后,这小阵灵都是自称‘我’的,可不会自称‘奴家’。
现在看来,这阵灵是对自身变化一无所知的,不过他也懒得解释。
如今经过一宿的调整,想必弟子们也都已经恢复,按照计划,他们将要继续出发前往负责的那片区域,对其他出现过妖魔痕迹或求援的地点进行围剿。
陈登鸣换上法袍,带上魂屋,便离开洞府。
这次他连黑云豹也不带了。
这傻豹的实力对付小妖魔还行,若是碰上筑基妖魔,很可能饮恨,加上刚献完好几斤血,也是得休息休息。
他首先驭器飞往主峰,面见副派主梁云生以及关乐。
自五日前安排宗门内的十大筑基和三百多名弟子分批出去后,梁云生自己则坐镇门派内,以防门派空虚被敌所趁。
以其假丹大修的实力,操控长春派护派“枯荣飞火大阵”,纵是金丹中期修士前来,也无法攻破山门,倒是无碍。
而昨日,陈登鸣等人返回后,便将遭遇妖魔的经过悉数禀告,并且拿出了音影珠中所记录的讯息交给梁云生过目,关乐也因此请罪。
梁云生随后便神色凝重的将受伤的关乐留下,称要为其疗伤。
又对诸多弟子作了一番休整安排,亲自检查了一遍并无弟子被妖魔附体后,才放心让众弟子离开。
此时,眼看远方长春殿遥遥在望,那山巅的琉璃玉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陈登鸣倏然脑海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不由皱眉。
“关师兄的伤势理应无碍,梁副派主何意要留下他单独疗伤?难道......”
他面色微变,心里思索。
有没有可能,关乐被妖魔附体了,而梁云生昨日便察觉到了。
昨日因筑基妖魔已被二人消灭,中途陈登鸣与关乐交流自如,二人也各自对自身进行了一番驱邪排查......故而他并未意识到关乐会被附体这种可能性。
但如今一想,却有很大的可能。
梁云生留下关乐这么一整宿,未必是要对其进行责罚,而是要驱除其体内邪祟。
“以梁门主假丹大修的能耐,真发现端倪,驱除起来还不是手到擒来......说不定我还能再为小阵灵讨一份口粮。”
陈登鸣放下心来,暗自揶揄。
如今他还没给凡尘间的那些儿女谋一份口粮呢,倒是每日为小阵灵谋起口粮来了。
…
转眼,他飞到长春殿外。
但见朱红殿门紧闭,殿前广场上古拙的长春鼎内,一根长寿香袅袅焚烧着。
此香乃长寿宗太上长老亲临后,亲手为派主丘峰所点。
据闻,任何与长寿宗关系极其密切的金丹修士,都可得长寿宗赐长寿香点燃。
有此一香燃烧着,哪怕有金丹在外遇难,其散去的神魂也会逐渐被与自身牵连的长寿香吸引回来,重聚神魂,未来长寿宗那位初祖苏醒,就将有转世重修的希望。
这传闻也不知具体真假,陈登鸣听着挺玄乎,但不妨碍他也想日后金丹后,请那位太上长老点燃一根这样的护命宝香。
此时,他在门外广场伫立了一会儿,见并未引起梁云生的注意,迟疑片刻,还是双手抬起作揖后,传出神识。
“梁师兄,师弟陈明求见,请问关师兄如今状态可好?”
神识才传进去,长生殿大门便“吱”地打开了,其内传出梁云生似略显疲累的声音。
“进来吧,你关师兄,昨日已被那梦魇兽侵袭进了意识深处,种下了梦魇种子,我耗费一宿,总算也是为他驱除了出去......”
陈登鸣听着先是心神一紧,旋即又放松下来,迈步进入殿内。
一眼就看到正在殿心相对盘坐的两道身影。
其中一道身影,赫然便是关乐,此时面色红润,脸上隐显宝光,显然已无碍。
在其对面的梁云生,倒是面露疲态,不过基本也无碍,看上去只是精气神损耗过多。
陈登鸣上前郑重询问,“梁师兄你可无碍?”
梁云生一笑,洒然摇头道,“只是消耗过大罢了,过些时日也就恢复了。”
“过些时日?”陈登鸣不由微微皱眉,感到疑惑。
只是一个筑基妖魔而已,而且显然都已经死了,就算有什么诅咒或邪祟之类的残留,梁云生一个假丹修士,也不应该驱除起来如此吃力才是。
似看出陈登鸣的疑惑,梁云生淡笑道,“陈师弟,你大概是没听过梦魇种子,这倒也正常,此事乃秘辛,一些书籍上也不曾记录。
梦魇种子,乃那梦魇国国主的力量,被种入他中意的梦魇兽体内,可助其迅速变强,成为筑基妖魔。
非但如此,这种子一旦侵入正道修士的意识中,更可时常带其进入迷梦,逐渐扭曲其思想,利用其痛苦与恐惧的力量,将其蛊惑控制成为新的梦魇兽......”
梁云生话语一顿,“而想要驱除这梦魇种子,也非易事,其中蕴含那梦魇国主的一丝意志,不将那意志磨灭,很难彻底驱除。”
“原来如此,难怪......”
陈登鸣恍然,才知道为何梁云生如此疲惫,旋即眼神流露钦佩作揖。
“梁师兄真是厉害,昨夜一宿竟是与那梦魇国主的意志交锋。”
梁云生哑然失笑,摇头自嘲,“陈师弟,你这恭维嘴甜的功夫,说给鹤大师听就行了,我有几斤几两还不清楚?
那梦魇国主仅一丝意志,就将我累得够呛......”
“哪里,梁师兄是太谦虚了......”
陈登鸣客套了两句后,适时询问接下来的安排。
当得知关乐还要观察几天,需要他自己带领弟子去巡守后,心里不由暗道麻烦了。
关乐虽然脑子不太机灵,却也好歹是筑基修士。
二人合作联手,安全绝对有保障。
现在少一个关乐,让他庇护那么多弟子,可能也是捉襟见肘。
“师弟且放心,梦魇国的这些梦魇妖魔,各个都是西域魔国中的精锐,只此一批被你们消灭,估计也不会再有了,其他一些妖魔,以师弟你的能耐,绝对能应付。”
陈登鸣不说屁股一撅,便只是皱一皱眉头,梁云生就知道其在想什么,当即安抚一番后,表示可以提前结算门派贡献。
此次陈登鸣算是立下大功,事先提醒危险的过程,也被记录在音影珠内,算是减少了弟子的伤亡,功上加功,梁云生大手一挥,直接给陈登鸣划上一千五门派贡献。
加上曾经陈登鸣击退血鬼道人得到的五百门派贡献,他这就又是积攒了两千门派贡献。
有此收获,陈登鸣也不再多言。
如今非常时期,他自也有自觉的担当,履行自己的那份义务。
固然,自身安危是要排在第一。
但无论是长春派还是诸位师兄师姐,都待他不错。
曾经初来修仙界,见满目疮痍,人命如草芥,仙人不仙,世道维艰,他便时常感到压迫憋屈,心中一口仙侠气,不吐不快,曾也想胸中孕养仙侠气,刀上劈出阔天地,却无奈实力低微,实难倾吐。..
如今环境好了,实力强了,身旁众多师兄师姐,也少有昔日那么多算计和残酷现实,倒是逐渐令他又找回了心中一直未忘的仙气侠气。
要说门派有难,他享受门派诸多福利和庇护,又焉能在此关头划水逃避,不做出一番实事,若是如此,只怕未来,也实难加入长寿宗。
陈登鸣按照安排,输入灵气,驱动集结令,立即将弟子召集于门派灵舟前。
自己则趁着弟子集结的空挡,去了一趟传法殿,以门派贡献兑换一门对应二阶低级的筑基新道法《逆荣回春术》。
之前经过与筑基妖魔的对战,令陈登鸣清晰认识到,自己的法力还是委实太微薄了。
毕竟才突破筑基期没多久,法力比关乐还不如,也就各门道法足够娴熟,战斗才情也够高。
但若是明知法力的短板而不及时弥补,迟早就得栽在这个短板上面。
陈登鸣向来谨慎,早已惦记着《逆荣回春术》已久。
此时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两千门派贡献,立即就消耗一空,用以兑换《逆荣回春术》修炼。
“陈师弟,恭喜你屡为门派立下大功!不过你这次真要学这《逆荣回春术》?”
传法殿内,莫老头客气含笑提醒陈登鸣。
如今眼见陈登鸣这么快积累出如此多门派贡献,他当然也清楚某些甚嚣尘上的传闻只怕是真的,这陈师弟实力了得,自是不敢怠慢,甚至结合自身的经验,主动提醒。
陈登鸣诧异看向莫老头。“哦?莫师兄何出此言?此术不是学了之后,便能以极快速度在短时间内恢复损耗灵元?”
莫老头颔首道,“没错,不过,这术法可是修炼起来极难提升的,便是丘派主当年修炼此法,也可谓煞费苦心,后来觉有伤天和,干脆弃之不用.......”
“有伤天和?”
陈登鸣立即想到有关此法的施法手段,不由洒然一笑道。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益有余。
既是为人,自要遵循人之道,且术法而已,在乎用的人,不在乎功法本身!”
他捞起功法玉简,贴在眉心,便开始聚精会神的浏览品悟其中意境和口诀。
这门筑基功法,乃是长春真人丘峰亲手刻录,自是无比昂贵。
两千门派贡献值,对应这门筑基低级术法,也合乎情理。
须知,长春派内,如今所有的筑基功法,加起来也不过十三门而已。
其中一位筑基修士学了一门,便会削弱许多功法玉简中的灵性,教丘峰这位金丹修士再出手刻录,也需要耗费时间精力,学习的代价不会低。
…
一盏茶后。
陈登鸣的面板状态出现变化。
“筑基初期修士【陈登鸣】
寿:84/338/624
灵根:金、木(上品50/100)
武功:略
道法:《长春功》(二层157/6000)、《金罡灵尊》(初学15/100)、《逆荣回春术》(初学0/100)、其他略......”
这么会儿功夫,陈登鸣已是学会这门筑基低级道法。
以他如今上品灵根中等的亲和度,学这种木系筑基术法,速度可比寻常的中下灵根修士快多了。
他的寿元大限,也因此再度增长了十年。
而筑基道法《长春功》突破到2层,也是令他的寿元大限增长了十五年。
这种增幅,比练气道法术法倒是要翻了一倍。
再加上前段时间将《金身》修炼到精通级别,且又学会了《金罡灵尊》,他的寿元大限如今已达到624年之多,算是弥补了一些修炼损命拔苗术的亏损。
“陈师弟真是天纵之资,上品相克灵根,至少在学习术法方面,速度是完全不亚于寻常的上品灵根的......”
眼见陈登鸣这么快已学会道法,莫老头含笑恭维了一声,接过陈登鸣手中递送来的玉简。
陈登鸣客气了一句,随后飘然离去。
如今快速恢复灵气的道法学会,他只需勤加练习,很快便将暂无短板,自身实力提升了不说,在如今战火飘摇之际,也算是更多一分保命本钱。
…
山门外。
门派灵舟处,三十多名弟子已经集结起来。
看到陈登鸣的身影到来,俱是恭敬施礼称“拜见陈师叔”!
陈登鸣飞身灵舟上,看向这三十多人,能看到一些人眼神中的坚毅,也能看到一些人眼神中仍未消失的惧意。
但无论如何,这些弟子无一人缺席,全都是听到集结便迅速赶到,证明他们纵然是惧怕,却也依旧克服了恐惧鼓足勇气赶到。
陈登鸣在这一刻不由心生感慨,突然觉得自己曾经看待这些弟子的目光,有些偏颇了。
当初他只看到这些长春派弟子身为温室花朵的脆弱,心性不够坚韧。
认为这些弟子,在心性方面,统统比不上聚集地那边的散修。
但如今,他看到了这些弟子身上其他的闪光点,那是聚集地散修所没有的,就是凝聚力以及对门派的归属感。
他们固然软弱,但他们不会在门派有难之时,大难临头各自飞,一哄而散。
相反,若是不能第一时间将他们击溃,他们这些看似柔软的花骨朵,则会以极快的速度成长起来,绽开成怒放的花朵。
而聚集地那边,甭说是散修,纵是骆家这种修仙家族,在蒙遭大难后,不少签订了道心契的家族客卿宁愿遭受反噬,亦要四散奔逃,各怀鬼胎,心性是强了,却缺少凝聚力。
这就是宗门与散修,与修仙家族之间的区别。
陈登鸣深吸口气,召集三十多位弟子上灵舟,而后将关乐的事情以安抚的口吻说出,见诸多弟子情绪稳定,无人退缩,当即心中欣慰,手一挥。
“出发!”
他首次输送灵气,催动灵舟,一艘载有三十多名弟子的飞舟划过天空,疾驰而去。
在此之前,陈登鸣曾想象过自己哪一天也会拥有灵舟,乘搭灵舟翱翔天际。
却没想过,他第一次驾驭灵舟,竟就是驾着一艘可能决定三十人命运的灵舟,成为船长,去猎捕妖魔,这真是一入宗门情偏重,再为散修意难逢。人间尚有仙侠气,何妨结伴共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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