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劫数

渐渐的恢复了意识,微微睁眼那老和尚的脸就映入眼中,只不过,他脸色苍白,一副疲累的样子。

略微打量了一下四周,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破庙了,在这周围几乎是如同遭受了核弹轰击,土壤全部都向外翻着,大地上坑坑洼洼,也找不出原来的一点儿样子。

“小施主”

老和尚的声音沙哑,但这一声也唤回了陈极的思绪。让陈极把目光重新凝聚在老和尚的脸上。这时候的和尚,不再像之前见的那样慈眉善目,脸上略有狰狞。

那种布满苍白的狰狞,仿佛一个将死之人在做最后的挣扎一般。

但是陈极清楚地知道,这个老和尚是真的油尽灯枯了,不止如此,还受了嗜血珠的影响。

“小施主今晚为何留在庙里。”老和尚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但是陈极有些怀疑他问这句话的目的。

【是怀疑吗?】陈极在心中暗暗的想着【不确定。】

“老和尚你是仙人吗?我看你是从青云山上下来的。”陈极略带天真的问但是那份天真哪有那么好装。

“仙人?”老和尚神情有些恍惚,自己未修道的时候,碰见师父,也是觉得他是长生不死的仙人。可是这世间的修士又有哪个长生不死呢?

“贫僧不是。”

“那你可以教我吗,像你一样厉害吗?”。

老和尚听闻后一愣,也明白陈极是什么心思,稍稍检查了一下他的资质,微微叹了一口气。

“若是无今日这事,贫僧带你走也未尝不可,如今我已油尽灯枯,跟着我反而危险,如今却是不能带你走了,不过你也不要失望,你资质虽然不是很好,但也是可以修道的,拜入青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老和尚语气坚定,说完后,看了看另外两个孩子,陈极也顺着他的目光瞧了瞧,张小凡穿着比较狼狈,林惊羽倒是还好。

【不知道老和尚传没传法,他要是传给我,我该怎么办呢。】陈极在心里暗想着。

“如今山下出了这事儿,估计会有青云的人过来探查,你若能拜入青云门,于你也算是一大幸事了。步入修行之后,切记勿要为恶。”

说着,老和尚从怀里缓缓掏出三颗翠玉念珠,一颗念珠已经暗淡了好多地方布满黑气,一颗念珠满是裂纹,另一颗念珠稍微好些。老和尚挑出最好的,缓缓的放到陈极的手中,“另外两颗已废,唯独这颗还算能用,便送与你了。”

“老和尚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贫僧法号普智。”

陈极看着眼前这个老和尚,满是心酸,这个人为善一辈子,到头来却落得那么个结局。陈极心里满不是滋味的,觉得他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在心里起了帮他一把的心思。

陈极缓缓伸出小手,摸了摸老和尚的脸,已经冰凉了。

“普智和尚,如果我说我见过和你一样的人,你信吗。”陈极语气平静,努力的让他相信自己。

老和尚看着他缓缓点头,青云门山脚下,见到修士也不稀奇。

陈极不知道他的想法,又继续说道“有一个和尚,见不得世间众生悲苦,却遍寻不到解决的方法,为了寻找方法。他走了很远的路去见佛祖,希望佛祖指点。

他回来后没有人知道他找到的方法是什么,但是他写了一本书。我不记得全文,记得几句话。你愿意听吗?”

老和尚苦笑,这有些孩子气的语言,如同在炫耀父母给他讲的故事,但是那老和尚还是点头了。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陈极并不知道能对这老和尚有多少帮助,但是他看见老和尚的眼神明显亮了一下。

“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

陈极说完,看见老和尚闭着眼思考,觉得这些对他应该有所帮助,同时又有些无力,自己只能帮他到这儿了。

虽然说自己并不明白这些,哪怕对他有一点帮助也是开心的。

这部《般若波罗蜜心经》,在陈极的世界中,在佛家的地位是很高的,就如同《阴符经》在道家的地位一样。道家之中,《道德经》属阳,《阴符经》属阴,都是道家的无上秘典,能够和《道德经》相提并论的,也就那么几本了。

《心经》也一样,《金刚经》属阳,《心经》属阴,同为佛家的至高经文。

“小施主,这些你都理解吗?”

陈极摇了摇头,老和尚叹了一口气,“小施主将这些融会贯通之后,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还望小施主勿要做恶事。”

陈极又点了点头,是答应了。

“小施主可有问那僧人法号吗?”

“玄奘”

“玄奘吗?多谢小施主。”老和尚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表达谢意。

正在陈极要回应的时候,忽然感觉后颈一痛,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老和尚看见地上的三个孩子,又默默的念了一遍陈极刚才的话,脸上带着遗憾和无奈。颤颤巍巍的站起身,遥望了一下青云山,慢慢的向远处走去。

走着走着,不知为何又突然停下,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那村庄,本该慈祥的脸上慢慢的露出狰狞,仿佛是慈悲也慢慢慢的离他远去。

老和尚转身一步一步的又走向村庄,在他身后那无尽的黑暗和冰冷的雨水,逐步的侵蚀……

陈极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他刚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天已经大亮了,雨水还如同利剑一般侵蚀着他不多的体温。

他缓缓的起身,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张小凡和林惊羽,没有醒来的迹象。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依旧冰冷,但昏沉的脑袋,在告诉他发了高烧。

又步履蹒跚的向村中走去,本就没吃过晚饭的肚子,如同刀子插入肚子一般的刺痛。

终于是走到了村口,出现在陈极眼前的,是不知道在哪里流出来的鲜红。那鲜红遍布村中的街道,有的人家门户大开,半边身子爬出门外,终究是没有逃脱毒手。

不知何时,那鲜红的血顺着雨水流到了陈极的脚下。

那时候陈极才明白,这等人间惨剧,只有经历了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痛彻心扉。

一时间,陈极有些愧疚,自己或许有机会就下他们吧,有机会吧。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自己,初入此地,本该与自己没有多少因果关系的村落,即使见了这等情景,如地狱一般,明明昨天还是活生生的人,隔一晚的时间,就变成了冰冷的尸体。此时的陈极说不准是为了那没见过面的父母伤心,还是对这一群活生生的人却要经历这等惨剧而伤心。

“小说终究是小说呀,而我活着世界,不是游戏更不是小说,他有着同样活生生的人呐。”

陈极喃喃自语,突然感觉天旋地转,这天地是要调一个个了,那被冻得苍白的小脸,又重新与大地有了亲密接触,在昏迷之前,陈极有一个念头“原来,我平凡的紧呢。”

………………

陈极忽然感觉有人在叫自己,微微睁眼,便看见了张小凡站在自己身边,半边身子进入自己的眼中。

“醒了醒了,惊羽,二狗醒啦。”但是并没有得到回应。

听见张小凡还叫自己二狗,陈极不自觉地生出一股闷气。难道我这小配角连名字都不配好好起吗?

“张小凡,我都说了,不要叫我二狗,要叫我陈极。你再叫,跟你急了啊。”有气无力的声音,嗓子还略微有些哑。

“行行行,不叫啦。”得到张小凡都回答,算是满意吧,过他那敷衍的意思很明显。

陈极定了定神,然后向四周看去,屋子里只有自己和张小凡两人,一间普通厢房,两扇小窗,房中摆设简单干净,只有几张松木桌椅,上有水壶水杯。.

在房间里占了一半地方的,是连在一起的一张大炕,上有四个床位。除了他现在躺着的,身旁的位置被褥也有些凌乱,像是刚被人睡过。那是刚刚张小凡和林惊羽睡过的,至于剩下的一个,被子则是叠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大有当初陈极军训时的风味。

在四个床位的正上方墙壁上,挂着一张横幅,上书一个大字:道!

【青云山】陈极脑子里浮现了三个字。

张小凡好像要去通知林惊羽,三步并作两步向门口走去,然后费力的推开了那虚掩的门。

陈极也下了床,穿上他那双破草鞋,跟在张小凡后面,走出了这个房间。

温暖的光线照在他的身上,也扫除了他的一些阴霾,起码心情好了许多。和和微风吹面,让人轻松舒适。

门外是一间小庭院,有几棵松柏树,不是很高,树下由己从草丛,几朵粉嫩露出绿色丛中,均匀的分布在院子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