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阵寂静,夜晚的蝉鸣声响彻了起来,众人不约而同的去看沐甘林的反应,他深吸了一大口气,就当安迪以为他要掏出剑在这个荒郊野地跟于长安论一番长短的时候。
于长安忽然又开口了:“一百灵石。”
他声音不大,但落在众人身上,却重重的敲了一击重锤,安迪亲眼看到沐甘林的神色肉眼见的绽放了起来,他笑得诡异的想伸手拍拍于长安的肩膀。
但手落在半空又猛然想起来大师兄有严重洁癖的事情,硬生生将落在半空的手收了回来:“大师兄你怎么就不早说呢?你要早说还用的着你偷?我直接给你奉上啊!”
林清欢和安迪都被这番操作惊的目瞪口呆。
唯有于长安仿佛司空见惯了一般,头也不抬的错过傻笑的沐甘林走了。
不怪沐甘林这样,唯实是,他给的也太多了,出这个任务就三百灵石,结果于长安随手一给就是一百灵石,一百灵石够他买多少符纸了!还能把他的毛笔和棋子再打造打造呢!
安迪看着二师兄发自内心的笑容,忽然有些,要是符纸是自己的就好了的那种感觉。
一百灵石啊!大师兄可真的好有钱哦。
他们找了个船,不大不小的,倒是刚好够他们四个,晚景镇跟清塘郡隔的也不算太远,不出意外第二天清晨他们应该就到了。
天剑宗在每个郡都放置了茶楼,然后排人前去守候,算是护佑那一方的凡人,也算是收集这凡间的消息。
青塘郡就有一个茶楼,他们此次便打算前去落脚。
安迪躺在夹板上,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发呆
林清欢躺在她身旁,不停地嘟囔着晚景镇的事情,也不知是不是夜色会灼热人的脑子,还是真的把安迪当成了好朋友。
她话题一下就拐到了在船舱里的于长安身上。
“大师兄在经历了那种事情后,居然还能成长为一个温润如玉的人,真是难得啊。”
安迪楞了一下,半晌才理解了她的话语,她视线从天上转了下来,看着林清欢问道:“什么事情?”
温润如玉?她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出那晚月下执剑的少年,还有那把竹青扇来回飞跃收割一大片的样子。
简直想跳起来反驳林清欢,他那温润的底下还不知道怎么想着杀了你们呢。
那头的林清欢听她问还有些不可置信:“你不知道?”
“啥?”安迪更懵了:“我该知道什么?”
林清欢一下坐了起来,她偷摸的看了看四周,甚至夸张的往船舱里瞅了瞅,安迪见她这样一脸的莫名其妙,也坐了起来。
林清欢似乎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才靠近了她些神神秘秘的说了起来:“你真不知道长安师兄的事情?”
“不.....不知道。”安迪看她的神情,仔细想了一下,难道是大师兄小时候杀人被发现了?然后长大后隐藏起来了?
“长安师兄的父亲是前掌门啊!”
什么东西?官二代啊!安迪瞪大了眼睛:“怪不得,怪不得他这么有钱,那他父亲怎么不做掌门了?”
安迪自顾自的说着,抬头便看到了林清欢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她摇了摇头:“你是真一点都不知道啊!”
啊,她确实是一点都不知道,安迪动了动身子,让表情看起来是那么的求知了一些,讨巧道:“请清欢师姐赐教。”
林清欢显然对这种事情热衷极了,毫不怀疑的就是说,如果有什么收集情报的事情,林清欢绝对抢着干。
“就是吧......”刚起了头她又扭头看了看四周,才接着继续说。
“长安师兄的母亲她入魔了,杀了好多修士呢,然后长安师兄的父亲就杀妻证道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杀完妻后,长安师兄的父亲就自杀了,只留了五岁的长安师兄。”
安迪眨巴了下眼睛,心里酸酸的,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经历了这些,怪不得变成了一个会变色的莲花精。
“当时好多被杀的亲眷都要求把长安师兄也给杀了呢,还是上饶长老出面拿出了长安师兄父亲母亲多年的功绩才保下了长安师兄呢!”
林清欢说着,她的脑子里不自觉的就浮现出了于长安小时候的样子,那个时候刚失去父母的他一定很惶恐吧?
林清欢说完见她没吭声,连忙用手臂怼了怼她,让安迪发表一下看法。
安迪嘴唇动了动,轻轻的嗯了一声。
那头的林清欢只听见她嗯了一声有些不乐意,又补充了一句:“长安师兄居然没有黑化,还依旧这么的温润如玉是不是很难的?”
啊,她对上林清欢清亮的眸子点了点头:“是,是挺难得的。”
难得的人设保持。
毕竟话题的正主就在不远处的船舱里,林清欢也没在多说这个话题,轻易地叉开到了别的话题上。
船舱不大,刚好两间房,沐甘林和于长安坐在唯一一张桌子旁下棋。
烛光明明暗暗的,仔细看,棋盘上的棋子每一个都晶莹剔透,还发着淡淡的光,这个棋盘和毛笔一般,都是沐甘林的本命法器。
沐甘林歪着脑袋,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袍子,头发随手都扎了起来,他冲对面面容淡然的于长安笑了起来:“不管跟你下多少次,但凡你执黑子,总喜天元开局。”
于长安嘴唇扯了下,算是笑了下:“开局不变,过程却是千变万化的。”
“若是不变就不叫下棋了。”沐甘林轻摇了下头,手指轻动,将棋盘上被围住的子提了上来,他话锋转了转:“你前些日子,解开的东西研究出来了吗?”
于长安表情淡了下来,他落子摇了摇头:“就是一块石头。”
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对这个结果让沐甘林挑了挑眉,烛光照射在棋盘上,划出几道影子:“这怎么研究,你父母就留了这块石头外什么都没留?”
于长安摇了摇头。
一棋下完,夜已经很深了,沐甘林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不行不行,我得睡了,你也早点睡,别天天打坐了。”
于长安没回他的话,过来一会,他起身站了起来,走到了窗户旁,夜晚海上的风大了些,吹的人更清醒,他一眼便看到了甲板上的少女,她跪坐在那里,风将衣服吹的飘荡起来,往常她的头发总是随意的用一根木簪插住,今日却用了根白色的发带。
安迪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下意识的回头,瞬间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眸子,海上的风吹在两人的身上,月光隐隐约约的,一时有些寂静。
她猛然便想起了林清欢的话,她说的话语一遍遍的回放在脑中,安迪率先笑了起来。
仿若是寂静的画,忽然填上了几抹重重的油彩。
刚刚林清欢撑不住已经回去睡了,甲板上只有她一个人,她站起来身子,顺手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土,朝前走了几分,站在了他的不远处,她笑着喊他:“大师兄。”
于长安看着他,心底埋藏着的阴云似乎开出了太阳,他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嗯了一声。
倘若熟悉他的人便会发现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安迪拿出来魔杖,还有一张塔罗牌,仰起被风吹的红扑扑的脸蛋朝他说:“突然想请你看个星海。”
话落,没等于长安反应,她便将手中的星星牌甩向了半空中,顿时,牌面变大,星河从中缓缓的流了出来,倒落在半空中,有的甚至落在了她的衣服上。
于长安的眸子的倒映着她,她歪了歪脑袋笑着问他:“好不好看。”
于长安半晌才回她:“好看。”
从此星河落于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