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氏集团大楼,方仲白接起电话:
“你好,我是方仲白。”
“......”
“......”男人的脸色逐渐凝重。
“......好的,我明白了,我立刻过来。”
方仲白挂断电话后,站在原地做了个深呼吸,才转身敲门走进办公室。
“陌总,夫人在饭店里打架。”
森冷的实木办公桌后,男人皱了皱眉。
“据说是聚众打架,现在夫人和其他很多人都在派出所。”
办公室内气氛诡异地沉默了一瞬。
“......”陌寒舟点点头道:
“备车,去派出所。”
“是。”
二十分钟后,陌寒舟出现在城南一家派出所里,派出所并不是很大,然而屋内十分亮堂,国家公仆各司其职,还有不少人在打电话,气氛呈现热闹中的平稳。
陌寒舟一眼就瞧见了他的小妻子,他正乖乖巧巧地坐在一个会议室的一角,手上还捧着一杯热腾腾的白开水,一见到陌寒舟,他就立刻站起来挥舞手臂。
陌寒舟冷着脸上前。
“怎么回事?”
他目光扫过一旁瑟缩着脖子不说话的于家栋,眼神带着刺骨的冰冷。
鹿乔见状,一个恶人先告状:
“先生,你不要怪哥哥,这次是我的错。我感觉到有人跟踪我,就叫了哥哥帮我去看,哥哥也是为了给我出头才跟人打起来的。”
陌寒舟在来的路上已经和警局的人通过电话,大致了解了情况,知道是因为鹿乔察觉到有人跟踪他,就翻过去跟踪人家,最后两帮人打了起来。
事情简洁易懂,反而——
“你察觉到有人跟踪你,没有叫我或者方助理,却第一时间喊了你哥哥?”
鹿乔圆滚滚的大眼睛里眨着懵懂乖巧的光芒:
“因为哥哥说他在道上有很多朋友,碰到什么要打架或是要撑场面的事都可以找他,所以我想这种事找他可能更快,毕竟打架的事......”你一个老板也不好处理吧。
一旁的于家栋:不,我不是我没有!我没说过这种话!!!
于家栋在自家“柔弱无害”的弟弟的目光下,只能硬着头皮道:“是,是我这么跟小乔说的。”
陌寒舟看向他的目光难得的带了一丝顺眼。虽然这个人还是很不上档次,但毕竟也是阿乔能用到的人。
他转而看向跟着他过来的警察:
“那几个人呢?”
“现在还在审讯。”
“先生——”鹿乔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地说:
“我想回家了。”
陌寒舟看起来很想现场教育他谁才是他真正可以依赖的人,然而陌寒舟对外风度保持习惯了,并不欲让人看到他的家事,他朝着于家栋点点头,神色中含着一丝难得的温和:
“这次的事谢谢于先生了,来日我再登门感谢,今天我和阿乔就先回去了,于先生也请好好休息。”
于家栋连连点头:“没事没事,您忙。”
只要您把您家大神管好就行。
鹿乔温温和和地笑着,临走前给了于家栋一个“你自己领会”的眼神,于家栋一阵寒颤。
他今天接到鹿乔电话,说让他带几个兄弟去一个地方,他想着就有可能要打架,就是没想到他到的时候,那边已经开打了。鹿乔一个人溜着好几个大汉,跟遛狗似的自在。等到他们进了房间,场面才开始升级。
他还以为鹿乔是需要帮手,原来他就是需要一个顶罪的!
妈的,他总算是知道“蛇蝎美人”是怎么写的了!
鹿乔跟着陌寒舟出了派出所,方仲白自觉上了另一辆车。
两人接连上车后,陌寒舟沉默不言,只靠在椅背上直视前方,神情高深莫测。鹿乔先是并拢双膝姿势乖巧地坐着,过了会扭过头小心翼翼地看向陌寒舟。
见他没有说话,他又转过头,低头揉了揉自己的右手腕。
陌寒舟蹙眉,一道冷冰冰的嗓音终于打破沉默:
“手腕怎么了?”
鹿乔轻轻地回答:“刚刚打架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
陌寒舟才想起来不止是于家栋他们,连他身边的妻子也参与了群架。
“那不是很厉害嘛,阿乔都长大了,都会跟人打架了。”
“可是我打得不好,我只有理论知识,缺乏实战经验,所以才会扭到手腕,那我下次再小心点......”
“你还有下次?!”
“......”鹿乔眨了眨眼睛,小声地说:
“手腕好疼哦。”
“......”
陌寒舟扶了扶额,深呼吸了一个来回,睁开眼:
“把手给我。”
鹿乔脸上转忧郁为笑,他飞快地伸出手,把手腕递到陌寒舟面前。陌寒舟左手托着他的掌心,右手在他手腕上按揉了几下。
“还疼么?”
“不疼了,没有先生心疼。”
“谁心疼你了。”
“......是阿乔心疼阿乔了。”
话虽如此,但鹿乔回到家的时候医生还是已经在了,庄叔知道了鹿乔受伤的事,心疼得不得了,一副要给他好好补补的样子,反而弄得鹿乔有点......呃,良心有点疼。
幸好鹿乔手上的伤不严重,属于可能等到第二天手腕上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了那种。但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可是平城第一阔太兼未来书法大家,陌夫人的手!
必须精心养着!
医生给鹿乔开了点活血化瘀的药,这种药只要用掌心搓热再轻轻按摩手腕就好了,但鹿乔毕竟是vv客户,医生决定亲自给夫人上药表现他的医德,被鹿乔客客气气地请出了房间。
医生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坚持了几下,又被闻讯而来的庄叔恭恭敬敬地送出了陌宅。
医生:“......”
等医生走后,鹿乔才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陌寒舟:
“先生,刚刚医生说让我修养着不要做用到手腕的事。”
陌寒舟:“嗯,然后呢?”
鹿乔:“那我就不能写字了。”
他没有开心他一点都没有开心,他很爱写字他每天写字都很开心!
陌寒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不是正好,你就可以休息了。”
鹿乔一脸心虚表情,这,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不是他想的。
幸好这个伤口的事不影响鹿乔吃饭,他晚饭还是吃了一大碗胃口和平时无异。饭后,鹿乔挺着小肚子去散步,陌寒舟回到楼上,接起电话。
“已经审讯过那几个人了,他们咬死了说是知道鹿乔有钱,想借点钱花花,没有在他们身上找到跟幕后之人有关的东西。”
“他们要关多久?”
“......因为没有人受伤,按规定目前最多只能拘留十天。”
陌寒舟目光冷了冷。
“十天?很好,既然他们收了钱,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十天,别让他们太好过。”
“明白。”
挂断电话后,陌寒舟在房间里冷静了片刻,才滚动轮椅慢慢走向窗边。窗外寒风肆虐,灯影摇曳,冷白的玻璃片映着男人一双沉淀下来的乌眸。
从陌允崇到越以霖,似乎所有人都以为他的妻子柔弱可欺,鹿乔这样一个毫无城府知足常乐的人能惹到什么人?他所有的不幸遭遇都来源于自己。
是自己给了他们可以肆意欺负的错觉。
陌寒舟眸光闪烁阴翳——
“先生——”
一颗小脑袋从书房门口冒出来。
鹿乔晃着手上的药膏,一路小跑着从门口跑进。
“先生,该上药了!”
“......”陌寒舟叹了口气,道:
“去沙发上坐好。”
一分钟后,鹿乔屈膝盘腿坐在沙发上,他一条小腿从沙发上悬下来,在空气中晃啊晃,小巧的脸蛋上仰着,笑嘻嘻地看着给他上药的陌寒舟。
陌寒舟一看到他这样子就想起白天,这小家伙遇到事情,宁愿去喊他那个没半点血缘关系的继兄也不打电话给自己,手上动作不由加重。
“先生,呜呜呜,痛!”
男孩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嘟囔:
“好痛哦。”
“......”
“忍住。”他冷酷道。
“......”
男孩撅了撅嘴,倒是真的不说话了。然而见他不吭声,陌寒舟反而有几分心虚,仿佛他欺负了人似的。他在心底叹了口气,心说不要跟孩子计较,开口:
“今天是怎么回事?”
男孩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张开嘴巴巴拉巴拉地往外吐字:“不知道啊,我就好端端在路上走,感觉不对劲,就打电话给了于家栋,然后我们找到了跟踪我的人的老巢,然后就莫名其妙打起来了。”
“我听到的版本是你先动手的。”
“那,那他们跟踪我,我生气就动手了啊......”他一副心虚的表情。
陌寒舟气地倒不是他动手,或者说他教训试图觊觎他的人,只是他在没有万全准备下贸然然动手,这件事令他非常不悦。
这不,还伤到手了。
鹿乔见他又沉默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窥探着他的表情,说:“其实,我是觉得先生会生气,所以才不敢告诉你的。”
他能说这句话,就说明他不是不知道陌寒舟生气的真正原因。
“我想,先斩后奏,先生知道了,也没有办法了......”他声音越来越轻。
陌寒舟看着他一脸“我错了,我下次还敢”的表情,忍不住一阵胃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养老婆跟养小祖宗似的。
别人家养老婆也这么辛苦的么?
“知道错就不要去打架。”
“可是,因为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跟踪了嘛。”
鹿乔果然是“我错我还敢”的忠实代言人,这不,还没背着人呢,就要狡辩了:
“每一次都被人设计然后被人救,肚子里很窝火,忍不住就想大干一场,我这么说,先生是不是又要生气了?”
陌寒舟又叹了口气,他们结婚之后发生了不少事,什么陌允崇陈少爷越以霖的,每一次鹿乔都处于被动状态。
的确,阿乔年纪又小,又不是什么都能忍得下脾气的时候,他有这个想法也无可厚非。
但是——
“下次遇到事情一定要找我,不管发生什么,先生都会第一时间保护你。”
“嗯嗯!”
眼看阴转晴,鹿乔立刻连连点头,好似抱怨又好似撒娇地说:
“我本来就想打电话给先生的,都是于家栋,说他一个人能解决,最后还不是要先生来接,下次再也不听他的话了!”
所以,还是有下次对么?
陌寒舟差不多也放弃了,或许跟年纪小的小朋友结婚就是这样,总是要包容他的孩子气。但如果他事事周到,体贴入微,似乎,也没有了娶老婆的乐趣。
最后,陌寒舟只能重申:
“下次记得跟我说。”
鹿乔:“嗯!”
“重归于好”后,鹿乔性格里的“得寸进尺”再次发作,他上半身凑近陌寒舟,黏答答地撒娇:
“先生,我手腕还是好疼哦,要先生呼呼才不疼......”
陌寒舟:“......”
两个人就抹药的功夫黏黏糊糊了好一会,陌寒舟被揩了不少油,直到他说要去洗澡,鹿乔才放过了他。
陌寒舟走进浴室后,鹿乔朝紧闭的浴室门看了一眼,然后他手掌在桌子上一撑,身体轻快地越过沙发桌。他走到抽屉旁拿起一个袖珍耳机,塞到耳朵里,然后他飞快摆弄手机,耳机里传来嘶嘶的电流声。
过了会,那声音逐渐清晰了:
“我他妈好不容易才跑出来,我不干了,你把钱打到我账号,还有我兄弟们的钱......”
“这活我干不了,你都没告诉我那男的身份,还以为只是个普通有钱少爷......你TM不给钱就别怪我举报你!”
鹿乔眉心皱了皱,他调高了音量,终于听到了一个不同于男声的嘶哑的声音:
“知道了,钱我会按约定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