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华妃再次怀孕,皇帝有意给予恩典,晋升她为贵妃,苏曼浅笑摇头,委婉推诿了。
她不想在怀孕的关键时刻招惹皇后太多的火力,华妃和华贵妃,于苏曼而言,差不了多少,只是个头衔而已。
贵妃的身份虽然贵重,但太过扎眼,很容易置自身于火架子上炙烤。
她不由俏皮地牵住皇帝的衣角,笑吟吟地请求道:“皇帝厚爱,臣妾铭记在心,贵妃之位,若是独有臣妾一人,实不敢当,如今臣妾和莞妃妹妹双喜临门,后宫的姐妹也应同沐恩泽,尤其是敬嫔妹妹和欣贵人,她们自潜邸开始便伺候皇上,尽心尽力,还为皇上诞育了福芝公主和淑和公主,理应提提位份了。”
皇帝的唇角蕴含着一丝若有所思的笑意,安抚般拍了拍苏曼的手。
“爱妃贤德,不为自己求一份恩典,反而顾念着他人,如此懿德,朕当初应该封你为贤妃才是。”
苏曼听皇帝这般轻松自若的语气,知道他并没有怪罪自己越俎代庖,心底一松,柔声款款。
“只要是皇上赐的封号,不论是华妃还是贤妃,臣妾都喜欢,只是要说贤惠,臣妾实在不如皇后贤良淑德,听说莞妃妹妹怀孕后,皇后娘娘赏了不少好东西,隔几日便派剪秋去延禧宫探望问候,臣妾性子懒怠,自愧不如。”
皇帝微微沉吟,面色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说道:“皇后的确贤德,只是有时候未免太过糊涂了。”
苏曼闻得此言,暗自冷笑,看来皇帝对皇后并非百分百满意,二人虽是夫妻,却不是结发,如今的情分渐渐淡了,唯有表面的敬重和体面。
苏曼碍于妃妾身份,不好接皇帝后面的话,皇后再如何糊涂,不招待见小,也不是她能够公然置酌的,话锋巧妙一转,起身去取食盒里温着的老鸭汤。
“臣妾的忘性真大,光顾着和皇上说话了,差点忘了把鸭子汤取出来给您品尝,皇帝这些日子忙于朝政,好好补补才是,看您都瘦了,臣妾看着怪心疼的,这盅老鸭子汤,臣妾熬了整整两个时辰,汤味甚好,请皇上好好品品。”
这么多年来的潜邸生涯和后宫生涯,苏慢早已练就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虚伪起来连虚伪他妈都拍案叫绝,对皇帝虚情假意早已成了习惯。
“皇上觉得味道怎么样?”
苏曼伺候着皇帝喝了一盅汤,笑问道。
皇帝眼底闪过一丝欣慰之色,顷刻抚掌笑道:“鸭子汤甚是美味,爱妃的心意亦是深重,朕喝的很尽兴,你如今有了身子,务必好生保养,这些饮食之事,交给宫人做就是,以后不必亲力亲为了,你心疼朕,朕也心疼你。”
苏曼低眉浅笑,半是认真半是撒娇,声音娇软道:“下人们哪里有臣妾懂得皇上的口味,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自然要时时刻刻关怀,但皇上如今发话了,臣妾一定会唯命是从,好好在翊坤宫养胎,不会让皇上操半分心。”
皇帝握了握苏曼的手,凝神看着她白皙妩媚的眉眼,熟悉而美好,这么多年过去了,世兰依然美貌体贴,和她在一起絮絮家常,谈笑风生,也会感觉浑身放松。
不似皇后,皇帝感觉宜修老了好多,性子实在刻板了些,总爱把“规矩”二字挂在嘴边,他们不似熟稔的夫妻,倒有点像君臣相处的严谨模式。
给皇帝送了爱心汤之后小,苏曼好心情地回了翊坤宫,眉眼俱是畅然的喜色,皇帝对她一如既往,除了她温柔懂事的性子,也多亏了这么些年的保养得宜,容色不改。
食色性也,她比乌拉那拉宜修年轻,岁数上占了很大的便宜,因为膝下抚育着四阿哥弘曙,后来又掌了宫权,翊坤宫的用度丝毫不差于皇后。
管内监黄规劝是她一手提拔上去的,内务府的好东西都是最先挑给翊坤宫,各种各样的保养品,吃的,喝的,敷的,花样不要太多。
苏曼日子过得养尊处优,每日用玫瑰提纯的汁子泡手,用最上等的珍珠粉敷面,太医院调配的神仙玉女粉,各色保养容颜的琼露霜膏,还有燕窝阿胶等物,每日精心滋养着,模样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太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今年双十年华呢。
黄规劝这人虽然势利,但也不傻,在苏曼的有心提醒下,从不敢招惹延禧宫的莞妃,甄嬛的吃穿用度都是按照份例来,挑不出一点毛病。
没有莞妃花心思告状,黄规劝的内务府总管的位置坐得稳稳当当,春风得意,越发的爱孝敬翊坤宫的华主儿。
翌日,冯若昭和吕盈风分别接到册封为敬妃和欣嫔的旨意,喜不自禁,熬了这么多年,她们终于熬出头了。
二人欣喜之余,暗自感叹:“不愧是盛宠不衰的华妃娘娘,说出口的话就能办到,待她们着实不错。”
欣嫔心里最为感激,她立即吩咐人开始收拾,当日就搬进了储秀宫的正殿,倚坐在梨花木的贵妃椅上,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心里踏实多了,终于升了嫔位,从今往日,她也是一宫之主了。
“娘娘终于苦尽甘来了,奴婢恭喜娘娘。”
欣嫔的心腹婢女珠儿说道,主子如今成了欣嫔,他们这些伺候的奴才奴婢们也跟着有脸,与有荣焉。
欣嫔微笑颔首,暗自庆幸自己提前投靠了华妃娘娘,娘娘此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骄矜、不好伺候,做人做事都挺正派的,对她们也大方。
想到皇帝膝下目前唯有三阿哥和四阿哥,其他的都是公主,其中还包括李氏宫女所出、养在圆明园的荭丽公主,欣嫔唇角的笑意就难以自抑。
华妃娘娘有家世,有容貌,有子嗣,可比齐妃有希望做太后,至于皇后乌拉那拉氏,她向来和华妃不对付,笑里藏刀的,身份再如何尊贵有城府,膝下没有一儿半女的,未来也不好说了。
她和敬妃接到册封的圣旨之后,按照老祖宗留下来的晋升规矩,立即前去慈宁宫和景仁宫给太后、皇后行跪拜之礼,然后相继去了翊坤宫,对苏曼表示了感谢。
“嫔妾三生有幸,得娘娘这般抬举。”
“娘娘厚爱,嫔妾永记于心,不敢忘。”
冯若昭和吕盈风纷纷跪地表态,在后宫若是没有人帮衬着,晋升位份太难了,看看丽嫔和曹贵人就知道了,丽嫔还是皇后拉拢的人,位份还是原封不动,如今早已失了皇宠,眼看着皇后也要弃了她,没有孩子,余生只剩熬日子罢了。
苏曼笑意盈然地招呼她们起来,吩咐颂芝奉上御膳房新送过来的甜汤和点心,其中有敬妃喜欢吃的金丝燕窝,欣嫔最爱的蜂蜜燕窝,以及苏曼喝的紫参雪鸡汤,都是御膳房精心准备好,刚刚送来的,温度适宜,味道纯正。
“嫔妾真是有口福,多亏娘娘记着嫔妾的喜好,这样的好东西,嫔妾以前也不是日日能吃上的。”
欣嫔当时只有贵人的位份,又没有多少宠爱,内务府看在她和华妃娘娘交好的份上,没有克扣日常的份例用度就不错了。
欣嫔欢喜笑道,心底漫上些许感动。
敬妃亦是动容,她含笑说道:“娘娘一直待我们如亲生姐妹,从潜邸到后宫,这么多年的情分,嫔妾一直谨记在心,从不敢相忘,以后自然是以娘娘马首是瞻。”
苏曼秀眉微扬,眼眸温润如故。
“两位妹妹说这些话,就太过见外了,既然是自己人,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们,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本宫如今的娘家到底落魄了些,还得指望妹妹们守望相助,把后面的日子越过越好才是。”
敬妃和欣嫔立即心领神会,明白了华妃的言下之意,纷纷颔首,三人不再谈这个话题,恢复了日常的情态,吃着碗里的,谈着苏曼肚子里未出世的小宝宝,称赞不迭。
苏曼情不自禁地摸着微隆的小腹,唇角含笑,如今她怀孕有五六个月了,前几天皇后特意请了郑太医为自己请脉,一切安好。
华妃肚子里的怀的是小格格的风声不胫而走,皇后可以通过郑太医口中得知,但苏曼特地散播风声,是为了传进太后的耳朵里,希望乌雅氏莫要再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