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花开得最盛的那日,年世兰被一顶红色软轿抬进了雍亲王府,虽然没有柔则进府的鼓声喧天,场面宏大,但也热热闹闹地吹了一阵喇叭和唢呐,毕竟侧福晋不同于格格,身份上了皇家玉碟,还能带一定规格的嫁妆。
苏曼看着一箱箱贴着红喜字的嫁妆箱子相继被抬了进来,看箱子的雕花和质地,可想而知里面放的东西有多贵重,不得不感叹,年家对这个女儿的疼爱和重视。
年世兰穿着一身绯红色绣金丝云纹的嫁衣,盖着薄纱盖头,身姿袅娜,在陪嫁婢女颂芝的搀扶下,规规矩矩地朝坐于正堂之上的胤禛和柔则行礼。
“妾身见过王爷、福晋。”
胤禛的冰山脸微微缓和些,他摆了摆手,示意年世兰起身,柔则保持着端庄得体的微笑,温声道:“妹妹快起来吧。”
年世兰这才缓缓站了起来,隔着一层薄纱,朝胤禛的方向偷瞥了一眼眼,唇角微微翘起,羞赧地低下了头。
按照规矩,侧福晋给王爷福晋行完礼之后,会被安置在自己的新房里,晚上等着王爷宠爱,次日清早,还得前往正堂向王爷福晋敬新人茶,和其他的姐妹一一见过礼,侧福晋的名分才算彻底落实。
苏曼虽然对未来的华妃很感兴趣,但不急于一时,她看着开始打瞌睡的弘晖,向新挑上来的徐嬷嬷吩咐道:“大阿哥有点犯困了,你带他回屋休息。”
弘晖鼓了鼓腮帮子,拉着苏曼的手不放,似乎有点不乐意,好奇地瞅了瞅年世兰离去的方向,扁嘴嘀咕道:“额娘,我想看新娘子。”
苏曼忍俊不禁,蹲下身捏了捏弘晖的脸蛋,笑着哄道:“宝贝乖,以后就可以看到了,以后如果遇上,记得要叫年额娘,知道吗?”
弘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被徐嬷嬷劝着哄着带去睡觉了。
苏曼吩咐剪秋把自己的箱笼翻出来,明日见礼,她作为先进府的侧福晋,还得给年世兰送一样东西。
她挑了半天,从箱笼里取出一樽白玉送子观音像仔细端详,甚觉满意
“剪秋,把这樽观音像用龙凤呈祥的檀木盒子装好,明天就送这个给年侧福晋吧。”
建秋凑近看了看,犹豫道:“主子,这白玉观音像是您怀孕的时候,王爷特意赏给你的,由一整块羊脂玉雕刻而成,可稀罕贵重了,您还是留着,选其他的物件送给年侧福晋吧。”
苏曼睨了剪秋一眼,意味深长道:“正是稀罕贵重,所以我才选了这件送给年侧福晋,不然她未必瞧得上眼,何况送子观音寓意子嗣绵延,想必她见了会喜欢的。”
剪秋虽然有点不舍,但拗不过苏曼,只得用心把东西装好放着。
是夜,胤禛探望柔则,好生软语了一番,这才抬脚阔步去了年世兰的幽兰院。
屋子里的红烛摇曳着,年世兰安静坐在红色锦缎铺就的床榻之上,颂芝恭敬地朝胤禛请了安,颇有眼色地退了出去,在房门口守着待命。
屋内柔声呢喃,一片春光潋滟,有男人的喘息,女子的娇嘤,相互和谐着,听得外头守夜的人面红耳赤。
正院卧房。柔则披着一件月白单衣坐着,毫无睡意,她的陪嫁婢女春华一脸担忧,不免上前劝慰道:“福晋不要多想,王爷最爱重的就是您,今晚年侧福晋进府,按照规矩,王爷必须待在她的屋子里歇息,这是惯例,不然依着王爷对您的爱意,早就过来了。”
柔则凝望着外头渐暗的夜空,微微叹息了一声,她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只是如今,她没了孩子,没了生儿育女的机会,只能牢牢地的抓住王爷的心了。
今夜注定很多人失眠,除了苏曼,她早早地睡下了,还做了一个香甜好梦。
第二天清早,苏曼对镜梳妆,剪秋手指灵巧地穿梭于她的发间,没一会儿就挽了个云髻,戴上小巧簪花的旗头,插着略显身份的錾金芙蓉流苏钗,薄施粉黛,虽然不是绝色,但也秀美怡人,我见犹怜。
苏曼早早地来了柔则的正院,齐庶福晋正陪着柔则说话,苏曼打了个招呼,请安坐下,李格格和耿格格后脚也进了屋,给福晋和苏曼、齐月宾问了好,缓缓落座于自己椅子上。
胤禛今早被康熙爷宣进了宫,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自然不能到场,唯有柔则端坐在主位的梨花木大红椅上,等着年世兰过来给她请安敬茶。
约摸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外头稍微有了动静,有小丫鬟掀了帘子进来禀告:“年侧福晋过来了。”
年世兰换了身浅粉色绣芍药的旗装,化了一个桃花妆小,整个人鲜亮又明媚,宛若人间富贵花。
昨日恍惚一瞥,苏曼并没真正见到她的真容,如今一看,果然不俗,鹅脸蛋,牛奶肤,唇色妖娆,眉目精致,隐然带着几分冷艳之态。
她的脸色有被滋润过的几丝春意,脚步微微有些虚浮,苏曼听说幽兰院昨夜叫了三次水,年世兰估计被胤禛折腾得不轻。
“年侧福晋真是好大的架子,敬茶还能迟到,也不怕王爷福晋见怪。”
李格格心里不忿,不由出言挑刺。
她替胤禛生了三个阿哥,虽然没了两个,但膝下的三阿哥好好的,是除了大阿哥之外的金疙瘩,原本以为另一个侧福晋的位置,肯定会落在自己的头上,没想到宫里来了一次指婚,彻底绝了她的念想。
李格格思及此处,不由得对抢了她侧福晋位置的年世兰十分不喜,恨不得福晋好好责罚她一番。
“是世兰的不是,只是王爷临走前体贴我昨晚劳累了,说让我多睡会儿,所以才稍稍误了时辰,何况…福晋还未开口,不知这位姐姐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呢?”
年世兰眉梢微挑,一抹冷冽的余光扫过李格格,语气慢悠悠的,并不害怕被福晋责罚。
苏曼手指摩挲着茶盖上的纹路,心里暗叹:“不愧是年世兰啊,一如既往的强横,压根不怕得罪人,她也许真的累了,也许是在是试探胤禛和柔则的底线。”
李格格一噎,刚想发话反驳,苏曼直接开口打断了她:“李格格,你的话太多了,还要不要福晋开口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王府的女主子呢!”
苏曼这话说的有点重,李格格连忙缩了缩脖子,扯着笑解释道:“侧福晋说笑了,我哪有那福气,还请福晋明察。”
柔则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并没有理会李格格的慌乱不安,若有所思地看着年世兰,颇为体恤宽和道:“年妹妹伺候王爷辛苦了,情有可原,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年世兰点头称“是”,开始按照流程给柔则行礼敬茶,动作规规矩矩的,倒也没出什么岔子。
柔则送了一副鎏金镶红宝石的头面,璀璨华丽,年世兰吩咐颂芝收下,欠身谢恩。
年世兰给苏曼行了个平礼,苏曼含着恬和的笑,将准备好的白玉送子观音像送给了她,齐月宾和李格格、耿格格纷纷向年世兰行了一礼,得了不错的物件。
“如今府里多了个妹妹,以后大家定要和睦相处,一起好好服侍王爷。”M..
柔则肃了肃神色,淡淡说道。
众女异口同声:“是,谨遵福晋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