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坐上牤子骑的自行车,闲聊中小梅提起四姑娘对牤子的感情。
“牤子哥,你不该这样对待昭男,见面也不打个招呼。”小梅坐上自行车,怪罪起牤子来。
“不这样,那我应该怎样?你还不了解她?”牤子不以为然。
“听说昭男已经订亲了,你没必要对她不理不睬的。”小梅提醒牤子。
牤子不言语,他心里明白,昭男一时半会儿改变不了对他的那股劲。但愿昭男能放下对他的念想,一心一意与大成好好相处,将来有一个好的归宿。
“邹姐挺好的吧?”牤子不再想提到四姑娘,他换了个话题。
“还行吧,这段时间,我和她也很少见面,看见她几次,还是那样风风火火的,我挺佩服她,真能忍受。”
小梅话中之意对邹杰和高老三的婚姻很排斥,为邹杰作出这样的牺牲感到惋惜。
“邹姐看上去表面风光,内心的凄苦是咱们难以想象的,但愿邹姐能驾驭高老三,两个人安稳地生活。”
“不可能安稳,是狗改不了吃屎,高老三那种人不可救药。”小梅凭直觉给高老三下了断言。
牤子和小梅边走边聊,不知不觉,来到了东山泉眼沟,放眼望去,田野和两面的山梁白茫茫一片,在晚霞的映衬下,两个人仿佛置身童话世界。
“牤子哥,你看,这雪景真是太美了。”
小梅感叹着,跳下自行车,跑到了前头,在牤子面前张开双臂旋转起来。
“你才是最美丽的风景。”牤子不无感慨地恭维小梅。
“还有你,咱俩都是,”小梅说,“牤子哥,我想许愿,你想不想?”
“你许什么愿?”
“不告诉你,许愿是不能告诉别人的。”
“那我也许愿,也不告诉你。”
两个人像个快乐的孩子,享受着青梅竹马般的快乐。
高老头的四合院就在前面,牤子和小梅不愿意快走,一边走一边不住地回头,目送着西面天空那最后一抹晚霞。
快到四合院了,果园的四条大黑狗远远地跑过来,汪汪几声,见是熟人,一路奔跑回去报告。
牤子和小梅来到四合院,小梅的姥姥马小兰已经站在大门口等候迎接。
“远远看见人影,我一猜就是你俩,哎吆,瞧你俩走得这个慢,急死我了。”
马小兰抱着膀抄着袖,笑容满面,与小梅和牤子多日不见,倍感亲切。
“只顾看美景了,你这里是神仙住的地方,小姥姥,你不会是传说中的神仙婆婆吧?”
“我们小梅才是仙女下凡呢,是吧,牤子?”
“是,你们都是。”
“那你呢?”
“我是来拜见仙翁仙婆的。”
三人说说笑笑,牤子和小梅被迎进四合院,院子里是另一番景象。
院中央一堆木柈篝火,小胖和另一名员工正在篝火上烤着柞树条,柞树条被烤得像爆竹般噼啪作响,小胖的媳妇杏花抱着孩子在篝火旁围观。
篝火旁边立着五根木桩,木桩上固定着几十根弯曲成圆的柞木条,这是在弯土篮粱。
高老头在一旁单独弄出一堆炭火,牤子和小梅和高老头打招呼,却都没看出他在忙的是什么。
牤子把自行车放好,把带来的猪肉和血肠交给马小兰。
“这是哪来的猪肉和血肠呀?又不是过年过节的,生产队杀猪干什么?”马小兰不解地询问。
“牤子哥带领社员出民工修辽河干得好,得了第一,指挥部奖励一头大肥猪,还有五百斤高粱米呢。”小梅向小姥姥马小兰解释。
“牤子厉害。”马小兰高兴地把猪肉和血肠拿到屋里。
高老头养的几十只兔子已经从山边搬回到了院子里,大大小小五六个兔笼子摆在墙角,那些超级可爱的白兔、灰兔窜出笼来满地跑。
小梅蹲下向小白兔伸出手双手,小白兔乖乖地跑到她跟前,她一把将小白兔抱入怀中。
牤子凑到高老头跟前,发现一个坩埚,坩埚在炭火上烧,不知锅里放着什么东西,炭火旁边还有几个萝卜,萝卜都开成了两半,上面有黄豆粒大小的小眼儿。
“姥爷,你这是在弄啥呀?”牤子问道。
“来来来,徒弟,你来得正好,看我怎么做铅弹?”高老头招呼牤子。
铅弹?牤子琢磨半天才明白过来,铅弹是猎*枪用来打猎的,原来那坩埚里熔化的是锡。
只见高老头把融化好的锡水用勺子一滴一滴倒入萝卜上面的小眼上,奇迹顿时出现,锡水在萝卜的小眼中瞬间变化成一颗颗铅弹,像黄豆粒一般大小一样圆,一会儿工夫,就倒出了很多。
高老头做完铅弹,带着铅弹,领着牤子进了屋子。
“臭小子,持枪证和狩猎证我已经为你弄来了,再下一场大雪,咱爷俩就可以上山打猎了,你的枪法练得怎么样了?没给我丢脸吧?”
“按照您老教的要领,放过几枪,还行,麻雀没少打,还打到一只野鸭。”
高老头翻出持枪证和狩猎证递给牤子,还附带赠送马皮做成的火药壶和牛皮做成的枪砂袋,牤子感激不尽。
牤子和小梅光顾,此时,马小兰和杏花马上张罗晚餐。
有猪肉和血肠,有土豆、萝卜和白菜,有新磨好的高粱米,这饭菜做起来上手。
高老头招呼小胖:“正好有炭火,你去抓两只兔子。”
“好嘞。”小胖爽快答应。
小胖动作麻利,没用多大工夫,就把两只兔子勒死扒皮,去掉五脏,用盐和花椒揉搓一遍,在炭火上烤了起来。
丰盛的晚餐做好了,大屋里两个桌并排摆上,高老头招呼院子里所有的人聚在在一起,吃肉,喝酒,用小胖的话说,这场面有一种当山大王的感觉。
酒桌上,牤子提到他要和李刚一起去科尔沁草原买奶牛,没想到高老头特别感兴趣。
“这是一件好事,这主意是谁想出来的?”高老头问道。
“还能有谁?当然是牤子哥。”小梅抢话说。
“这就对了,不想办法,老百姓明年吃啥?幸福屯就得用臭小子当队长,不然,指望别人,都特么大眼瞪小眼等着喝西北风。”高老头举起酒杯,“来,徒弟,师父看好你,幸福屯有你是老百姓的福气。”
“这事是大伙的意见,我就是提个建议。”
牤子谦虚地举起了小酒杯,与高老头一饮而尽。
“大伙的意见,还不是你提出的,还不得你去做,别人就是有想法,谁敢去?谁能去?谁愿意吃苦冒险跑那么远的路?”高老头一边吃肉一边说,“在家猫冬不觉得怎么样,出去试一试,荒山野岭,几十里无人烟,弄不好,遇到野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野兽?这个我还真没想过。”牤子插话说。
“你以为平坦大道一直往前走就行了,哪来那么多好道?越往西走越荒凉,根本没有好路。”只见高老头借着酒兴,一摔筷子说道,“没事,师父陪你去!”
高老头一说这话,大伙都很惊讶,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会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姥爷,你年纪大了,走这么远的路,能行吗?”小梅关心地说。
“你把那个‘吗’字咽回去,你姥爷我身子骨硬朗着呢,”高老头感慨道,“一晃抗战胜利这么多年了,没事我就时常想起当年在抗联打鬼子的时候,到了冬天,战士们野外露营,那可真是,狂风怒吼,大雪飞扬,火烤前胸暖,风吹背后寒,都不知道一觉醒来是活人还是死人。”
高老头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继续说道:“好多战友就这样冻死饿死了,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我算是命大造化大,现在还活着,见证了抗战胜利,见到了新中国成立,还能过上如今人民当家作主的新生活,我知足了。
“没事的时候,我就在再想,要趁有生之年,再找找当年的感觉,正好,去科尔沁是个机会,我估计这两天还会下雪,臭小子,咱俩背上猎*枪,可以抄近路,一路向西,走到哪儿,打到哪儿,一直打到科尔沁草原去,我倒是想看看草原的豺狼厉害,还是咱俩的猎*枪厉害。”
“姥爷,有您陪我一起去,我心里更有底了,就是路太远,您年纪大,太辛苦你了。”牤子说道。
“辛苦不辛苦,想想红军两万五,吃不了苦,哪来的福。”高老头打定主意要与牤子一起去科尔沁草原。
“那太好了,姥爷,咱们就一起去。”牤子很高兴,又为高老头斟满一杯酒。
高老头和牤子热血沸腾,小梅却让姥爷说得心惊胆寒,脑海里浮现出荒山野岭,林海雪原,仿佛真有野狼围住了牤子和姥爷。
“姥爷,我好害怕!”小梅很为牤子和姥爷担心。
“你怕什么,男人志在四方,不在闺房,现在和平年代没有战争了,有战争,男人的使命是上战场。”高老头越说越有劲头。
酒足饭饱,高老头说,他准备三张狍子皮,吩咐牤子回家准备羊皮袄和狗皮帽子,明天到供销社买两副腿绷,再买一些火药、枪砂和引信纸炮,备足弹药。小梅主动提出,要让母亲做三副手套,备好干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