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浓雾弥漫。
万籁静寂。
露水悬挂在草尖,小路一片泥泞,一声高亢的鸡鸣突然响起,打破了徐家村的宁静。
尽管才刚刚天亮,但很少有人继续赖在床上,勤劳的徐家村人早早起床,趁着天气凉爽的时候干活。
不然等日头升高以后,火辣辣的太阳根本不敢让人出门。
徐福贵推开厚重的木门,看了看东方天空的一缕红色,不由砸吧了两下嘴。
嘿,这老天爷还真是怪。
昨晚一场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起床一看,今天又是一个艳阳晴天。
晴天好呀,昨晚打湿的谷子可以摊到晒谷场上,好好的晒一晒,避免发霉。
一阵脚步声传来,徐父迈着四方步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
“爹,你又跑去村口蹲坑?”
“哼,儿子还想管老子?”
徐福贵翻了个白眼,老头子是越来越不好伺候了,当然他也没怎么伺候就是了。
“我这是孝顺你,你一个人出去,伱说要是摔一跤都不知道。”
“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儿好?再说我好好的摔啥跤?”他依旧嘴硬,但语气却缓和不少。
徐福贵耸耸肩,懒得多说,走进院子伸展身子。
昨晚一场暴雨将院子里的竹叶树叶打落不少,零零散散铺在院子里,一股混合着泥土的青草芳香在空中飘荡。
徐父拿起竹编扫帚,开始扫院子里的落叶,徐福贵见状,作势去接过他手里的扫帚。
徐父躲开他伸过来的手,“我还没老到不能动手的地步。”
徐福贵没有强求,让老头子做点儿事也不错,省的他一天到晚闲得慌。
“福贵,凤霞醒了没有,叫她起来吃饭了。”拴着围裙的家珍从灶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竹筷。
徐福贵走回房屋,凤霞微微张嘴,晶莹的口水流淌在嘴角,圆鼓鼓的肚皮一起一伏,看得徐福贵心都化了。
一旁的有庆睡姿则相当粗鲁,四仰八叉的横着趴在凉席上,薄被子被压在身下,身上只穿着一条裤衩。
徐福贵轻手轻脚,没有打扰有庆,拿着凤霞的连衣裙,轻轻将凤霞给抱了起来。
刚离开床,凤霞悠悠醒来,揉了揉眼睛,看清是他后,眼睛一闭,重新睡了过去,双手下意识的抱着他的手臂。
“凤霞,别睡了,起来吃饭,你不想去县城读书了?”走出房屋,徐福贵轻轻喊道。
“爹,可是我好困呐。”
徐福贵不舍得叫醒他,坐在竹椅上,不打扰怀里的凤霞睡觉。
家珍将饭菜端到桌上,看到凤霞还在睡,好笑的走过来,温声将凤霞叫醒。
小孩子嗜睡,但一旦醒过来,很快便清醒,穿好连衣裙的凤霞大口大口的吃着新鲜的卤蛋,高兴的摇头晃脑。
“爹,我最喜欢吃卤蛋了。”她脆生生的说道。
徐福贵将她下巴上的米饭给抹掉,“喜欢吃就天天吃。”
吃完饭,家珍给凤霞梳头发,徐福贵则用油皮纸,打包昨天卤好的半个猪头,准备给杜玉枝和钟守正送去。
杜玉枝不止一次念叨他家的卤味,正好刘家村有人杀猪,徐福贵便买了两只猪蹄和一整个猪头,当然肥肉和瘦肉也买了不少。
大部分都被抹上盐熏起来做成腊肉,猪头和猪大肠被他做成了卤货。
打包好以后,凤霞拿上自己的挎包,一跳一跳的走出宅子,转头笑呵呵的喊道:“爹,娘,你们快点儿呀,我不想迟到。”
“来了来了,让你早点儿起床你不听。”
骑上黑色大马,刚走出马棚,迎面便遇见陈运生的牛车。
牛车上放着新鲜的蔬菜,鸡蛋鸭蛋鹅蛋也不少,为了防止撞坏,还特意放在米糠里面。
除此以外,还有几只被绑了腿脚的鸡鸭,以及一桶活鱼,鸡鸭不时挣扎扇动翅膀,却怎么也逃不出去。
“五哥,今天这么早就给国营饭店送过去?”
牛车上的蔬菜鸡鸭全是给国营饭店的,从每家每户凑出来的,得到的钱同样会分给他们,这也是徐家村重要的收入来源。
很多人在确定国营饭店是一项长久的合作以后,纷纷准备加大喂养鸡鸭鱼鹅。
陈运生站在水牛旁边,点点头,羡慕的看了一眼他们,“支书,你吃了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运生不再称呼他为福贵,反而称呼他为支书,徐福贵说过几次,陈运生不改,便由他去了。
“吃了,那我先走了,等会儿我去国营饭店看看。”
“成,不用等我。”
牛车的速度与骑马的速度比不了,徐福贵夹了夹马腹,黑马迈动马蹄小跑在乡间泥泞路上,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村口。
来到县城,将凤霞和家珍送到学校,徐福贵没有着急走,留下来准备看看家珍和凤霞在学校里的情况。
尽管开学还没多久,两人似乎已经完全适应了身份的转变。
凤霞自己一跳一跳的走进教室,家珍不急不缓走进教师办公室,准备今天上课的内容。
没过一会儿,熟悉的看门大爷拿出一柄铁锤和弧形铁板,用力敲了几声,代表上课铃声正式响起。
徐福贵站在教室外面,凤霞因为个子的原因,坐在靠后的位置,腰板挺的笔直,大声的朗读黑板上的内容,眼神清澈明亮。
或许是心有所感,她向窗口看了一眼,一父一女对视的时候,凤霞露出甜甜的笑容,坐姿更加端正。
这时家珍走进教室准备上课,徐福贵挥了挥手,悄悄离开,脑海里全是凤霞甜甜的笑容。
刚才的画面,是他上辈子梦寐以求的日子,能每天听见凤霞的声音,对于他来说相当满足。
他现在每天埋头苦干,甚至打算买书练字,都是为了给家里人更好的生活。
离开教室,走在操场上,崔红和范刚结伴走了过来,带着热情的笑容和他打了个招呼,说要带着他参观一下学校。
徐福贵愣了一下,摆摆手,“不了不了,我又不是啥领导,哪有让你们陪着的说法。”
崔红和范刚确实很热情,徐福贵和他们寒暄一会儿,问了一下家珍和凤霞的情况,随后找借口离开